第1154章 複合
慧兒搖頭，“我的師派不出於梨社，還不算正宗，上台表演會遭笑話的。”
年輕太太有些焦急了，對傅奶奶道：“傅老夫人，你別看慧兒那麼謙虛，她唱戲起來，有板有眼的。”
傅奶奶確實賞識會唱戲的年輕人，第一次正眼看慧兒。
長得眉清目秀，看起來溫婉可人，雖然有點小心思，但出身豪門圈，言談舉止差不到哪兒。
“慧兒，既然大家都推薦你，奶奶有沒有這種眼福？”
傅奶奶都說到這種份上，慧兒不敢不從。
她目光看向林婷，“要不林小姐一起？”
“我？”林婷一驚，這姑娘怎麼老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婷拒絕了，“算了吧，我不會這些。”
“林小姐謙虛了吧，我看你在《戰諜》中的古風舞蹈跳得有板有眼的，裏面還有一幕似乎你也唱了幾句，我這人怕生，你就當陪陪我？”
慧兒的話，說得大方，但又不留退路給別人。
傅奶奶驚喜，“丫頭，你也會？”
年輕太太放在桌下的手，狠狠掐了慧兒一把，這閨女怎麼那麼不來事，專門給她留機會表現。
她還想和別人分享？
慧兒接着喝茶的動作，對母親打了眼色，急什麼，好戲在後頭！
林婷被搬出檯面，想否認都難。
“略懂一點。”
AB太太見此，馬上道：“正好，你和慧兒有個伴。”
蔣奶奶只和經理說明大致情況，經理馬上讓人安排。
林婷和慧兒來到後台，作為特別演出嘉賓，他們的節目穿插在今晚原定節目中。
兩人並排坐在化妝枱前，分別有兩個化妝師給她們上妝。
相比林婷的隨意，慧兒更注重準備細節。
特地讓組裏師蔣，找出《穆桂英挂帥》的其中一段詞出來練習。
因為她選擇的一段是前往汴梁城一幕，還需要一人配合，她找了京劇班組裏最出名的小生配合，又拜託一會上台前，先和她配戲一次。
林婷把她的精心準備看在眼中，心裏瞭然。
這姑娘真不簡單，做這麼多準備，八成是想討好蔣老太。
“林小姐，請問你選的是哪個戲的節選段？”
“粵劇中的《貴妃醉酒》，幫我化粵劇彩妝，謝謝。”
粵劇和京劇區別還挺大的，妝容和服飾上，都要華麗精美許多。
慧兒猜測着她的心思。
敢從京劇領域跨度到粵劇，此人不能小覷！
“林小姐，藏得夠深的。”
這是兩人來到後台，第一次有交集。
林婷淺笑，不語。
慧兒趁兩名化妝師去拿服裝，聲音壓低，“醜小鴨一輩子都不可能變成白天鵝，就像野雞，永遠也不會變金鳳凰。”林婷看着鏡子中，笑容滿臉，卻說出這種警告話的慧兒，又是一杯道行高深的“心機X”。
“你想多了。”
林婷無辜躺槍，她只是陪蔣老太來吃頓飯，竟被人當成假想敵。
“戲子，不都喜歡攀龍附鳳，躋身豪門？”
“職業不分貴賤，我自認通過努力爭取回來的一切，要比你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要強，你和你母親，都一心想嫁入蔣家吧？”
先前，林婷看透不說透，以蔣家在京都的地位，也是“一碗香餑餑”。
“郎才女貌，門當戶對，歷來都是豪門最正確的婚姻配對。”
“那你準備當小三，插足蔣立恆先生的感情?
慧兒眉頭一皺，“我和他才是最適合的，上次他和我出來吃飯，還送我回家。”
林婷挑眉，還有這茬！
“可惜…”
林婷富有深意笑了笑，嘆息。
“你什麼意思？”
“想咽下這碗香餑餑，你還要多努力，我和蔣奶奶是朋友，我對蔣家一點興趣都沒有，你想成功，就要分清你真正的敵人是誰…”
林婷餘光看到化妝師回來，迅速轉移話題，“她很強，恐怕你不是她的對手！”
話題結朿，林婷的話，如種子埋在慧兒心裏。
慧兒有了解過，蔣立恆的女朋友是一名炙手可熱的女明星，林馨月！
她們對話的插曲，沒有影響化妝流程。
打底色，刷紅底，上胭脂，繁瑣的上妝，化妝師以最快的速度，定妝造型。
看着鏡中女子，眼角那枚硃砂痣雖被遮蓋，但沒有把她的美減少半分。
“林小姐，你的眼睛真美！”
化妝師看着她的臉，都轉不開目光。
“過獎了。”
“你的眼角弧度特別好看，描了長眼線，把它的媚氣都烘托出來了，這樣剛柔並濟的眼睛，我相信扮男裝一樣好
看。”
化妝師由衷稱讚。
這種讚美之詞，林婷聽習慣了，抿唇一笑，一笑帶過。
束頭，戴上金珠鳳冠，穿上水袖底衫、鳳披，大褶裙，最後穿上舒適的金絲勾邊繡花鞋，盈盈細腰，婀娜多姿的楊貴妃應運而生。
再看慧兒，上了妝后多了幾分英氣。
因為京劇和粵劇服裝上的區別，慧兒一身斗篷長袍少了幾分華貴。
按照順序，慧兒自告奮勇先上場。
先上場的比後來者多了先入為主的優勢，林婷沒計較那麼多，安靜坐在旁入戲。
鏘鏘鏘的鑼鼓聲響，慧兒邁着標準的步伐，和小生一同出現舞台。
慧兒相貌清秀，彩妝為她的臉添了幾分稜角…
一出場，鼓幸聲起。
馬鞭一提，蘭指一抬，圓潤的京劇韻腔亮起，“跨駿馬緊加鞭，馬蹄飛揚。”
小生上前，指着不遠處，“姐姐，你看這汴梁城果然熱鬧，哎，我倒想起一件事來？”
“你想起什麼事來了？”
“太祖母常跟咱們提起天波府，你我一同前去看看好嗎？”
穆桂英蓮步前移，往前望了兩眼，“走，咱們瞧瞧去。”
簡單的對話，但聲腔停頓有錯，聽着特別好。
二樓VIP雅座，A太太率先開口，“慧兒的走姿真不錯。”
“她唱腔圓潤清澈，音色特別好。”
AB太太的附和，讓年輕太太多了幾分得意。
她看向遲遲沒有說話的蔣老夫人，詢問：“蔣老夫人，你認為呢？”
“還不錯。”
只是不錯？
年輕太太又問：“蔣老夫人是有什麼看法？”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走步和唱腔都是表面功，往下看看她上馬的動作，就知道她的基本功扎不紮實。”
蔣奶奶從不隨便誇讚一個人。
“看來，蔣老夫人對京劇不是一般地懂。”
蔣老夫人的老姐們，道：“老蔣是京劇痴，年輕的時候還去學過京劇。”
“我只是半桶水，談不上什麼。”
蔣老夫人拿起茶杯，呷了口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