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澎湃海洋 第四十二章、暗中遇襲
不久之前樊城緝盜一事,令劉思成心中久久不能釋然。
聽聞二十六名盜賊以及那名隱藏在莊園中的內應皆被官府腰斬於市,而且盜賊頭目還被處以車裂之刑。
劉思成尋思這伙盜賊本是些被逼無奈的鄉民,官府如此處置他們是否過於殘忍了呢?亂世用重典,或許官府只能通過這種手段來為維護所謂的王法吧。但若是百姓皆沒了生路,王法還能約束他們嗎?也許這便是生在亂世的悲哀吧。
想到此處,劉思成心頭的憂愁層層堆積,宛若厚厚的陰雲聚集在胸口,令他抑鬱難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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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佳佳相約劉思成出城郊遊,甚至還特地為後者準備了一匹性情溫順的母馬,為的就是能夠手把手教導劉思成如何騎乘。
在一片芳草蘺蘺的開闊地上,佳佳耐着性子當起了劉思成的騎術老師,從最簡單的上下馬、握韁、騎坐,這些基本姿勢要領開始一步步教導劉思成。劉思成畢竟是現代人,從來沒騎過馬,動作難免有些笨拙,一日學習下來勉強學會了基本的騎乘之法,能夠簡單控制馬匹前進、轉向以及停止,也算是小有收穫。
訓練過程之中,二人有說有笑,直至夕陽西下方才興盡而歸。
二人各乘一馬,只見劉思成兩臂放鬆、身體隨坐騎搖擺,緊跟在佳佳身後,驅馬一路小跑,神情相較上午初學之時已經平和了許多。送佳佳回府的途中,二人路過了縣尉府,卻看到縣尉府大門洞開,門前也未曾看到家丁的身影。
走在前頭的佳佳右手一揚,指着府門方向,回首問道:
“奇怪,為何縣尉府大門洞開卻未見一人呢?”
劉思成點點頭,深以為然。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二人遂將馬匹拴在門前拴馬樁上,然後一左一右入府一探究竟。
剛剛繞過門前的影壁,眼前所見景象當即便讓二人瞠目結舌。縣尉府中瀰漫著一片鮮亮的血色,整個庭院中躺滿了一具具血肉模糊的死屍。不,那不是死屍,這些人都氣息尚存。他們的四肢、身軀等各處都有無數刀傷,有的甚至露出滲着鮮血的森森白骨。看到如此慘象,佳佳不禁畏縮至劉思成身後,不敢窺視。
此事竟是何人所為?劉思成尋思道。
突然間,從後院方向傳來了一聲凄厲的慘叫,二人趕緊循聲而去。只見黑漆漆的後院中站在一名身着黑衣,高約七尺六寸的男子,他的手上還握着一把帶血的小刀。而在他身旁正匍匐着一名面目全非的女子,其周身上下遍佈刀傷。
劉思成面色凜然,抬手遙指黑衣男子,大聲質問道:
“可是你犯下之這樁血案?”
“沒錯。”黑衣男子晃動着手上的小刀,清描淡寫地回答道,“你便是劉思成吧。”
沒想到對方竟然認識自己。既然如此,劉思成也不再隱瞞,他向著黑衣男子頷首稱是。黑衣男子冷笑一聲,隨即追問道:
“可是你制服那伙在樊城出現的黃巾軍?”
“難道你來此便是替他們報仇?”劉思成質問道。
“不,不,不!”黑衣男子笑着搖搖頭,昂首感慨道,“我最討厭那些自以為是,枉圖結束亂世之人,就像是你。我愛死這個亂世了,只有在亂世中,世人才會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驟聞此言,劉思成聽得有些雲裏霧裏,隨即質問道:
“那你為何竟要用如此手段對付縣尉一家?”
“哈哈哈!”又是一陣笑聲,黑衣男子輕描淡寫地答道,“我剛才說過,我最討厭枉圖結束亂世之人。縣尉如此積極在境內緝盜,我又豈能容他?”
至始至終,黑衣男子臉上都洋溢着一成不變的笑容,不過從他口中說出的卻是冷酷無情的話語,這不禁讓人毛骨悚然。滿腔的正義感讓劉思成絕不會坐視不理,於是他朝着黑衣男子怒斥道:
“如此,我今日便要好好教訓一番,如你這等唯恐天下不亂的瘋子!”
言罷,劉思成用眼神暗示身後的佳佳後退幾步,佳佳點點頭,識趣地照做。
“來吧,充滿活力的獵物!”黑衣男子倏地張開雙臂,朝着劉思成笑道。
只見劉思成身形一沉,卯足了勁向黑衣男子衝去,隨手揮出一記沖拳直取對方面門。黑衣男子冷哼一聲向後便是一躍,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幾乎是與之同時,黑衣男子竟現身於劉思成的側後方!
難道他竟會“瞬間移動”不成?平常人又怎會有如此速度?劉思成不由得心下大驚。
黑衣男子趁着劉思成未及反應之際,用小刀迅速刺入劉思成的肩部,之後又消失在黑暗中。
“思成,你沒事吧。”佳佳見狀急聲問道。
“放心,小傷死不了!”劉思成朝佳佳擺了擺手,趕緊用“意念癒合術”止血。
話音未落,黑衣男子的聲音便從劉思成身後傳來。
“打鬥之中還在分心交談,你真是太過託大了!”
劉思成聞言心中一凜,循聲使出一招轉身後旋踢,但未觸及黑衣男子的身影,對方復又消失在黑暗中。
與此同時,黑衣男子的身影竟如同鬼魅一般再次出現在劉思成的身後。緊接着又是一刀刺入劉思成的腰間,隨後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時,劉思成完全陷入被動挨打的窘境,他的重拳完全無法擊中對手,甚至無法知曉對手此刻身在何處。
對於黑衣男子的這招“移形換位”,劉思成大惑不解。懂得唯物主義辯證法的他,絕不會相信人體可以“瞬間移動”,除非通過類似時空轉換儀那樣的機器。顯然以當時的技術水平不可能造出這種儀器,劉思成心想,對方的“移行換位”一定內有玄機。只不過這個玄機究竟為何,劉思成一時半刻也無法參透。
在黑衣男子的連續攻擊下,劉思成的身上早已是傷痕纍纍。
“你可知我為何不一刀殺了你嗎?”黑衣男子一邊與劉思成打鬥,還一邊與他攀談,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因為我喜歡欣賞獵物在死前的掙扎。”黑衣男子一刀刺在劉思成的肩頭,然後自顧自說道,“他們起先是反抗,接着是哀求,再接着是哭嚎,然後是奄奄一息,最終才是死亡。這方可顯露人性的至美!”
“我幼時最喜歡製作標本,用細針緩緩扎入昆蟲體內,看着它們使勁地搖晃着腿腳掙扎,真是一種無與倫比的享受!”言罷,劉思成的背後又多了一道傷痕,“你此刻便是我的昆蟲標本!”
“你可知我為何還留下如此多氣息奄奄之人嗎?”黑衣男子的小刀從劉思成的左臂劃過,自顧自說道,“我對氣息奄奄的昆蟲標本總是不願浪費,我會將它們投入火中,讓它們在烈焰中狂舞!別急,待會兒我也會將你、你的戀人以及縣尉一家,都投入到映紅夜空的火焰中,欣賞着你們最後的狂舞,和着燒焦皮肉發出的吱吱聲,嗅着空氣中混着血腥與焦糊的香味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享受啊!”
黑衣男子用平緩的語氣說出最殘酷的話語,使劉思成感到渾身戰慄。聞聽此言的佳佳心中也被無邊的恐懼所籠罩,不禁眼中含淚,兩股戰戰,巴不得趕緊逃離此地。
突然間,劉思成攻勢驟停,因為他已經參透了“移形換位”的玄機。
“怎麼了?難道沒有力氣反抗不成,我的獵物?”黑衣男子從黑暗中緩步走出,自顧自說道,“如此一來,你也該躺下了!”
此時,劉思成果斷起腳,黑衣男子冷哼一聲,再次向後一躍消失在黑暗中。
劉思成這一招只是虛招,只見他迅速改變踢腿方向,一個原地迴旋踢掃向後方,正中剛剛現身於後方的黑衣男子。這一腳力度極大,直接將對方踢出一丈來遠,踢得他口吐白沫,晃悠了兩下,便撲通一聲倒地不起。
“你出來吧。別再躲了!”劉思成掃視四周,大聲喊道。
慢慢的,一個身影從黑暗中緩步走出,他竟是另一個黑衣男子!
這就是“移形換位”的真相,其實它是由兩個人上演的障眼法。一個人負責引誘對方攻擊,然後迅速從對方視野中消失,另一個人則趁機偷襲對方身後,給對方造成傷害。黑衣男子利用了夜晚這個特定環境,兼又身着黑衣,很容易躲藏在黑暗中。如此一來,在對方眼中出現的始終是一個人,讓人產生黑衣男子會“移形換位”的錯覺。一旦錯覺產生,驚恐便會如影隨形,進而擾亂心智,便更難參透其中玄機,最終被黑衣男子活活折磨至死。
雖然劉思成學過“少陽之式”,能夠通過“精神力”感知對方,但是眼前的黑衣男子對自身氣息控制得極好,而且恰逢危急之時,劉思成的心智被對方所干擾,故而未能及時察覺到另一人的存在。
“沒想到竟被你覺察到我的破綻。”黑衣男子仍是一臉笑容,語氣平淡地詢問道,“被你踢倒之人乃是我的孿生弟弟。若是換作常人絕對分辨不出我倆的差別,你又是如何辦到的呢?”
“因為你身上的血跡。”劉思成回答道。
“血跡?”黑衣男子拖了一個長調。
劉思成抬手指向倒下那人的左臂說道:
“令弟的左臂上沾有我的鮮血,而你的左臂上卻沒有。所以我判斷出你們是兩人聯合攻擊。”
“就因如此?真是諷刺啊!”黑衣男子聞言哈哈大笑,隨即面色一凜,“難道這便是天意,是上天不願讓你死嗎?我從不相信天意,今日我便要逆天而行!”
言罷,黑衣男子一改常態,竟主動朝劉思成衝來。
不過正面對決,劉思成的拳腳功夫明顯比黑衣男子高出許多,他的小刀劃破劉思成手臂的同時,劉思成的重拳也擊中了他的腹間,沉重的力道登時將他震飛出去好遠。
“哈哈哈,想不到我竟會敗在你這個臭小子手上!”身為兄長的那位黑衣男子挨了一記重拳竟然意識尚存,但身體卻已經不聽使喚,躺在地上爬不起來。
佳佳被黑衣人氣勢所懾,此時趕緊衝上前來,將嬌小的身軀藏於劉思成身後。
劉思成害怕事久生變,於是對着身後的佳佳囑咐道:
“佳佳,你快去尋些醫師來,越多越好,要快!”
“好的,沒問題!”
佳佳說罷,一溜煙跑出庭院,迅速地消失在夜幕中。
既然佳佳已經離開這片是非之地,劉思成心中了無牽挂,辦起事來也方便了許多。
未等劉思成來得及開口,那名意識尚存的黑衣男子驟然朝劉思成大喝道:
“殺了我吧!作為失敗者,我沒有活在世上的權力!”
劉思成謹小慎微地緩步向對方靠近,然後質問道:
“難道殺了你就能彌補你的罪過不成?”
黑衣男子冷哼一聲,語帶不屑地回應道:
“真是虛偽!只有弱者才需要虛偽的憐憫!”
劉思成抬手遙指天際,正氣凜然道:
“這並非虛偽,這是一種正義!我相信正義的陽光定能驅散亂世的黑暗!”
“不!這世間根本不存在所謂的正義!若是真有正義,為何當初危難之時,無人出來相救?”黑衣男子大聲嘶吼道。
轉瞬間,他臉上的笑容褪盡了,眼神之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
劉思成聞聽此言,心中一凜,暗忖道:
他為何竟會如此?這其中一定隱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
黑衣男子的情緒並未平復,而是如同瘋子一般大聲嘶吼,重複着一些聽不清的話語。
剎那間,劉思成眼前的景象為之一變,他感應到了黑衣男子的心靈影像:
視線中出現兩個小男孩,他們躲在一個黑漆漆的櫥櫃中,透過櫃門的縫隙,射進來一束血紅的光……
櫃門外一片血腥,一群持刀的士兵正瘋狂地屠殺着她們所能追上的每個人。慘叫聲、哭嚎聲、哀求聲響成一片,斷裂的肢體、飛濺的血液充斥着四周,空氣中瀰漫著一片猩紅色……
一名陌生女子的身軀此刻出現在小男孩的視野當中,她用整個身體遮擋住了櫃門。
“阿母……”劉思成似乎聽到了小男孩的哭叫聲。
然後是一把尖刀穿過了女子的頸脖,那女子腦袋一歪,登時便斷了氣。至死她的身軀仍牢牢擋在櫃門外……
劉思成清晰地感應到從小男孩心中傳來的無助與悲慟,但就在剎那之間,這種悲慟轉化為了一股莫名的興奮,小男孩的臉上竟洋溢出了一抹瘮人的笑容。
一陣勁風襲來,吹拂過劉思成的面龐,將他重新帶回現實之中。劉思成心知,方才見到的景象一定就是黑衣兄弟幼時的回憶,如今劉思成終於明白這一切的緣由。
劉思成曾經讀過一本心理學書籍,裏面便記載了類似的案例。
黑衣兄弟過去經歷的慘事使他們的心理產生了異變。
他們在轉眼之間就失去了家人,而且他們還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在這突如其來的災難面前,他們那弱小的心靈又如何承受得住呢?於是他們的精神產生了混亂。
彼時,他們的心中一定瀰漫著無盡的恐懼,而極端的恐懼在一個人處於精神混亂狀態時,又極易轉換為一種類似於HEAT的錯覺,這正好發生在黑衣兄弟身上,並深深地烙印在他們的頭腦中。他們之所以要殘忍地折磨別人,就是為了模擬他們幼時腦海中的那幅景象,從中感受到一種變異的興奮。
是這個癲狂的亂世讓他們變異成為殺人瘋子!
知悉真相之後,劉思成只覺得內心一陣刺痛,心中的陰影在不斷擴大,並迅速蔓及全身,將他整個人都染成如墨般的黑色……
此時,黑衣男子艱難地爬到胞弟身旁,將其抱在懷中,然後從身上掏出一個竹筒,拔開蓋子高舉過頭。竹筒中盛放的液體隨即流出,傾倒在二人身上。
劉思成本能地察覺出異樣,空氣中傳來一股火油味,難道他竟要自我了結不成?
果不其然,那名黑衣男子從懷中掏出火石,劉思成見勢不妙,急聲高呼道:
“不要干傻事啊!”
黑衣男子聞言,對劉思成輕蔑地笑了笑,手中動作未停,準備點火。
為了拯救兩個扭曲的靈魂,劉思成唯一能做的就是解開他們的心結,希望以此將他們喚醒。
於是劉思成直切要害,大聲喝道:
“若是當時我在現場,我一定會出手相助!”
“你會救我?”黑衣男子驟然停下手中動作,抬起頭來用疑惑的眼神注視着劉思成。
“嗯!請相信我。”劉思成斬釘截鐵地答道。
“事過境遷,斯人已逝,為之奈何……我不需要你那種虛偽的承諾!”黑衣男子搖搖頭,俯首對着胞弟柔聲道,“弟弟,為兄已經累了,我們馬上便去見親人可好?我想你一定會同意的……”
言罷,黑衣男子噌的一聲摩擦火石,濺起的火星迅速將二人身上的火油引燃。轉瞬之間,赤亮的火焰便漫延至二人全身,將他們的軀體以及心靈完全吞噬……
火焰之中傳來了黑衣男子的狂笑聲,這聲音與他的身體一道化為灰燼……
一旁的劉思成只得緊閉雙眼,不忍卒視。
約莫半個時辰過後,佳佳領着一大隊醫師趕到現場。經過眾醫師的全力救治,所有的傷者都脫離了生命危險,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安頓好傷者后,劉思成親自護送佳佳回府。
一路上,二人都一言未發。突逢如此變故,二人皆無法釋然。
經過今晚的遭遇,劉思成終於真切感受到亂世的恐怖,它可以將常人扭曲成魔鬼!
如今自己便是這個黑暗時代的一員,再也不能逃避肩上的責任了。劉思成暗下決心道。
因為這個亂世再持續下去,將會有更多人受到殘害,更多人的心靈受到扭曲,更多人變成魔鬼……
不知怎的,劉思成好想返回草廬,好想向婷婷傾訴心中的一切。它太重了,劉思成一個人難以承受……
不知不覺中,二人來到田府門前。一旁的佳佳突然開口說道:
“思成,今晚你就留在府上可好?”
“這是為何?”劉思成問道。
“因為我害怕……”佳佳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恐,她顫聲道,“我害怕還會有瘋子尋上門來……你留下來保護我可好?”
若是換作平時,劉思成答應下來自是無妨,可如今他心中充滿陰霾,急需用“綠洲”清涼的泉水洗盡一身的濁穢。故而劉思成借故推脫道:
“田府上下家丁僕役眾多,哪還用得着我來保護你呀?”
佳佳聞言,可憐巴巴地哀求道:
“縣尉府中還駐着一些官兵呢?可還是無濟於事。所以你留下來可好?”
“可是……”劉思成為難道。
佳佳忽然面色一變,急聲催問道:
“你不願意對否?”
“不……只是此刻的我很想找婷婷談心,否則我會難以釋懷。”劉思成坦誠道。
“難道與我談心不行嗎?”佳佳猛地上前一步,兩眼直勾勾地盯着劉思成,急聲反問道。
劉思成聞言心中一凜,為何自己只想着與婷婷談心,卻忽視了近在眼前的佳佳呢?難道佳佳不是自己的“綠洲”嗎?想及於此,劉思成心中一片茫然。
劉思成試着向佳佳傾訴心事,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抱歉……我無法向你傾訴……”劉思成滿懷歉意地垂首說道。
“為,為何?”佳佳急聲追問道。
“因為……”劉思成努力思索着如何回答佳佳的疑問,最後只得一臉無奈地回答道,“因為我不想讓你承受我心中的苦痛……你承受的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給你壓力……”
“真是如此?”佳佳的面色甚是不悅,言語之中滿是懷疑。
劉思成點點頭,他甚至不敢直視佳佳的目光,因為他心知自己如此所為,實在難以令佳佳滿意。
沒想到佳佳聞言,面色竟然瞬間舒展開來,她頑皮地笑道:
“別再一副表情凝重的模樣啦!我剛才只是說笑罷了。”
“難道真是一句戲言?”劉思成疑惑道。
“對啊,我府中高手如雲,哪裏需要你這種路人來保護呀!”佳佳負手挺直胸膛,故作輕鬆道。
“路人……”劉思成聞言哭笑不得,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好啦,時候不早了,再見吧,思成。”佳佳主動揮手道別,言罷轉身入府。
劉思成默默注視着佳佳離去的背影,悵然若失。佳佳剛才一定是故作堅強,因為劉思成清晰地感應到從她身上傳來的陣陣憂傷。
為何自己不能向佳佳傾訴心事呢?難道真是因為害怕加重佳佳的負擔不成?那麼為何自己又是如此渴望與婷婷共同承受這一切呢?為何自己未能衝上前去安慰佳佳,難道就因為自己內心需要婷婷的慰藉嗎?劉思成心中一連串的問號……一時間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