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轉折
金嬌很有禮貌的鞠了個躬,不負眾望地開口,聲音空靈:“大家好,我就是麒麟宮的金嬌,10歲的時候跟着爺爺來過鳳宮,今年我又來過……很高興認識大家,謝謝。”
正在大家都專心聽着金嬌自我介紹時,“鐺”的劍落地的聲音是那麼的突兀,大家都嚇了一跳,一個個都看向劍的主人——吳越。
原本吳越在百無聊賴地耍劍,但當金嬌進入教室的一瞬間,他除了震驚外還是驚訝,尤其當她自我介紹時大腦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劍就那麼掉了。
不顧大家疑惑的目光,沙颯死死地盯着站在台前的金嬌,心情複雜,竟然是她,她真的回來了,她還記得那個約定。
金嬌同樣也看着他,微微揚起了嘴角。
吳越看着沙颯,十分地不滿:“沙公子,你幹什麼啊?不至於吧,別告訴我你也是花痴啊。”
沙颯出奇的沒有反駁,只是很快收了目光:“不好意思,我只是看你不小心轉劍轉掉了,以為你的功力不如從前了。”
“開什麼玩笑!”吳越不信,旁邊的公玉珊和明筱芝顯然也不信,雖然好奇,但是還是強忍着。
沙颯笑着,放柔了聲音對金嬌說:“金宮主啊,你就坐明筱芝的前面吧。”
“好,謝謝沙公子。”金嬌徑直走向吳越,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停了下來,輕輕地說:“沙颯,我回來了。”聲音很輕,但足夠兩人聽到。說完,沙颯就鎮定自若的坐在了明筱芝前面。
寒冥山莊。
“你帶着杞珖,離開我們寒冥山莊!”
端硯被憤怒中的璩孊凌空扔過來,極硬的材質在空中發出嗖嗖的風聲,毫不留情,朝着在南珸的臉上抽打過去。南珸動作敏捷,立刻避開了。
仍有些稚嫩的杞珖看着被打的南珸,微微側過臉去,脊背確是筆直地,手在衣袖下捏緊,反反覆復,卻並沒有抬手去阻擋這預料之內的一次挨打。
南珸微碎的劉海被掀開,她轉過頭來,眼中含着些看不出的晶瑩,卻咧出一個笑來,“小姐,請您原諒我們好嗎?我們只是為了您,我們跟着公子這麼多年,只是,只是有點不安心,這是我的錯。”
“你們這家是一定要離的,你就和杞珖一樣,你記住了,這山莊已經是朱子彤的,我不會給你和杞珖任何機會!”璩孊打斷了南珸的話,她氣得有些站不住腳,指着南珸罵道。
杞珖扶着自己的戰友南珸,心裏一抖,扭頭看向璩孊身邊那個千婈。
千婈沒露出明顯的表情,雙眼卻緊盯着她們,像在防衛什麼。
南珸仍帶着些笑,卻並不因為璩孊的話有任何不滿,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事情的發展,只是微微紅着眼睛:“小姐,我不要寒冥山莊任何功利,只求您能給我們一個機會。”
“這家,你們離定了!”
朱子彤在一邊聽着,他在江湖起起伏伏這麼多年,在他的心中,寒冥山莊就是血雛組織的大本營,大過一切,而四劍客,不過是自己的手下,又怎麼值得他改變主意,他為了璩孊,幾乎什麼都肯做。
南珸欲言又止。
“我沒事。”南珸抬起頭,扯出一個有些難看地笑,“小姐,山莊是你的,我不會拿一絲一毫,很多事,我不懂,我替我和杞珖向你道歉。”
臉上帶着傷感的少女朝着自己道歉,那眼睛裏亮亮的,帶着些傷感更多的卻是真誠,璩孊突然覺得,這副場景似乎並不陌生,記憶中,一次又一次的她和朱子彤相處模式,不就是這個樣子。
單方面的,沒有任何理由的道歉,和自己單方面的,沒有理由的敵視。
一向開朗的杞珖,此刻心裏一沉。她有時候甚至想,她們離開也未必不是好事,只是她看得出,南珸心中還是有血雛組織,而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南珸和杞珖就這樣離開了。
南珸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些扭曲的樣子,顫抖着手拉上杞珖的手,在路邊停了下來。
南卧的頭頂在路邊的樹上,有些疼,這並不算突兀的情況了,從半年前開始,這種疼就間斷性地反覆折磨着她,只是正巧遇上了那個傻乎乎的杞珖開竅,偶爾用功法幫她恢復。
“南珸,我覺得,你應該立刻治療。”
南珸握着手中的劍,汗水浸濕了劍柄。
寒冥山莊。
“小姐,想說什麼?”千婈半跪在璩孊身前,自從南珸和杞珖走了以後,千婈就突然這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璩孊與朱子彤對視了一眼,兩個人明白千婈的心結。
“千婈,去吧游妘和翠沨叫過來,我有話要跟她們說。”
朱子彤衝著璩孊揮了揮手,讓她不要再問,他的樣子很是憔悴,似乎看到南珸和杞珖走了以後,整個人老了十幾歲的樣子。
“公子……”千婈有些擔心地看着朱子彤,又看了看璩孊,走出門去尋找四劍客中剩下的兩位。
“公子想見見你們,你們能過來一下嗎?”翠沨坐在門外的木椅上,頭靠着一邊的柱子。
“她們兩個真的走了?那我們之間沒什麼可再說的。”翠沨壓抑住心底的痛苦,冷冰冰地回復千婈。
“公子對於她們兩人離開,心情很不好,他似乎有話要和你們說,你們一定要過來,這樣我們才……”千婈看到翠沨渾身一激靈,便停止了說話。
翠沨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胃部,這突如其來的抽痛直接讓她拿着劍的手整個蜷縮起來,手中劍滑落在地。
“我們四劍客多年前曾在劍靈前發誓,如今有了任何精神上的痛苦,都有能感應的能力……這就是換來至高劍法的詛咒。”游妘憂鬱地說,“翠沨比我更投入,這就是代價。”
難以言喻的痛苦席捲全身,翠沨咬着牙,將呻吟聲吞進肚子裏。文新學堂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這種身體病變的疼痛要遠遠大過外界的累加之痛,似乎每一處都在疼,又似乎沒有具體的地方。
這疼痛來地突兀,走的也突兀,就在翠沨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那種痛卻忽然消失。
翠沨有些呆愣地坐在地上,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從木椅上摔了下來。
翠沨緩緩扶着木椅站起來,她臉上的汗已經干透了,身上卻一陣陣地發虛。
院門外,鞋踏地的聲音響起,翠沨抬起頭,就看見璩孊獨自一人走下來,她的表情很冷,高昂着頭,彷彿一位高高在上的女主人。
不對,這個女子原本就是女主人,與自幼被父親看不上的她相比,璩孊原本就是寒冥山莊的唯一正統繼承人。
“你怎麼了?”璩孊走到翠沨身前,微微皺了皺眉,眼前的翠沨很狼狽,身上還有些塵土。
“沒什麼,我就是想見見你。”
翠沨低下頭,將自己慘白的臉隱藏在凌亂的劉海下。
“小姐……”翠沨喃喃地想叫住璩孊,卻看見璩孊已經轉身走回房子,就將臉上的擔心隱藏起來,又是一副冷漠高傲的樣子。
我叫南珸。
我是劍客。
我是曾經雲霓國頂級劍客大決賽的選手,獲得過去年四國聯賽冠軍,去年蒼煙城最風靡一時的女劍客,巔峰狀態曾排名天下第七。
然而,這些都是過去了。
我的飼主生涯止步於昨日。
無奈退出血雛組織。
但我固執地認為這是暫時的。
因為四劍客發過誓,靈魂都是被聯結着的,所以不會被分開。
我想,若我和杞珖被迫退出組織的話,那麼翠沨和游妘的離開,也只是個時間問題。
杞珖說我要靜養三個月,半年內都不能鍛煉,更不必說是訓練。
可是訓練不等人,一天的訓練量缺失都會讓我落後江湖其他人一大截。
所以,我選擇了離開。
19歲,一個劍客黃金時期才剛剛開始,而我的,卻結束了。
“南珸,別那麼在意,咱們的實力在這擺着,沒了血雛組織的靠山,也能混得很好。”杞珖這樣安慰我,“以前肯定有過離開組織的人,對吧?”
是啊,但據我所知,他們都無一例外地“死”了。
“劍之靈不會讓我們死的!”杞珖倔強的樣子,反而令我心酸。
於是,血雛組織外出去紅月城那天,我瞞着杞珖和血雛組織的人,獨自去了他們悄然落腳的驛站。
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以一個普通觀察者的身份看他們。
我看着屋內安慰着翠沨的游妘和千婈,還有仍不消氣的小姐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千婈說“紅月城,定會成為我們的手下敗將”,激動,興奮。
惆悵,我曾是這個任務中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
後來,我離開了他們。和翠沨她們斷了聯繫。
我在蒼煙城外和杞珖一起開了一家小酒館,用一個月的時間逼迫自己恢復狀態,雖然不是巔峰狀態。我的小酒館名氣也越來越響,很多人都慕名而來。
時間平靜的向前推移,一個月後,我的人生軌跡被徹底改變。
踏進一個陌生的圈子。
我不會忘記這天。
我曾經的隊友游妘,找到我的地址,託人送信給我。
說紅月城那邊有個密探,想要請一些頂尖劍客去賣情報。
我愣了一下。
送信人接著說,現在是天下大賽的備戰時間,從正式選手中調人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就想出了旁敲側擊的方法,到處尋覓我們這種“掉隊人”。
我便答應了。
沒想到這是改變我人生的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