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見他一面
而季夢珂內心的挫敗不亞於深受打擊的陸冉妍。
她之前已經把喬念瑾的家底給翻了個底朝天，對陸冉妍和喬念瑾之間那些糾葛也是有所聽聞的。
她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的精心安排可以讓喬念瑾這輩子都沒法翻身，可誰又想到，居然被拿去“借花獻佛”，把風浪都引到了她的宿敵身上，給了對方致命一擊？
就好像替人做了嫁衣，還偏偏是讓他恨之入骨的人。她是真的不甘心。
沒有比這更讓人窩火的事情了。
季夢珂坐在沙發上，喉嚨動了動。
看到裴楚楚走過來，她才一下子擠出笑容，“楚楚……傅叔叔叫你去看什麼了啊？”
放在以前，傅勝完都會叫她們兩個一起過去。就算不叫她，她也會“主動”跟着湊過去。
不過眼下她還真是有些害怕見到傅勝完。
固然她總是親切的叫一聲“傅叔叔”，但對於傅勝完隱藏在平和笑容背後的真面目，她還是有所耳聞的。
尤其是因為之前高元正的事情，傅勝完沒有罵她，卻讓她更加有害怕的感覺。
“沒什麼，就是跟我說，慕少這幾天回上城了。”
“慕岑回來了？”季夢珂一時失聲，隨即一臉慍怒，“他還有臉回來？”
裴楚楚兀自苦笑，“嗯，看樣子給傅叔叔添了不少堵。”
“他不僅眼瞎還沒心沒肺！”
季夢珂心裏又燃起一團火。
仔細想了一下，才又追問：“啊，那傅叔叔是替你做了什麼打算？”
“說是讓我再和他見一面……”
“哼，這個臭男人。”季夢珂憤憤地翹起二郎腿，“那你怎麼說？”
“我和他見面也只會覺得尷尬罷了，也沒什麼話可說。”
“也是奇了怪了，他那小嬌妻眼下應該很需要她才對，他怎麼還跑回上城來了，就為了給傅叔叔添堵？”
裴楚楚雖然沒有說話，但神情已經表達了一切。
季夢珂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要不，楚楚你還是去見他一面吧？”
“啊？”她愣了一下，顯然有些為難。
“你之前不是說，會盡量幫我嗎……”季夢珂眼裏閃爍起幾點淚光。
“好啦好啦，我答應你就是了。可是你得幫我想好見面跟他說什麼。”
得到了滿意的答覆，季夢珂面帶笑容，“你不需要跟他說什麼，只要能和他見到面就行了。”
裴楚楚抿着嘴唇，好像覺得有哪裏不太對，但是面對自己這個好朋友，也不好多說什麼。
似乎看出她心裏的疑慮，季夢珂拍拍她的肩，“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坑你的。主要是如果我想約他，他肯定不會賞臉呀。”
裴楚楚點頭。
然而讓她們都出乎意料的時候，裴楚楚連續打了慕岑的電話差不多有半個小時，終於被接通。
接電話的是另外一個陌生的男聲，“您好，裴小姐，少爺有令，拒絕和您再有任何來往。”
裴楚楚愣了一下，鼻子突然就一酸。
而她開着免提，這讓一旁的季夢珂差點就沒當場暴走。
“他這人什麼意思啊？跟他女人表忠心也不用這麼膈應你吧？”季夢珂還是大罵出聲。
不過她似乎忘記慕岑本來一直沒接裴楚楚的電話，是她們一直窮追不捨，慕岑才讓人替他回復的。
聽到季夢珂的聲音，電話那頭的人仍然客客氣氣地回應：“季小姐也在嗎？”
“怎麼了？”季夢珂心裏一驚，仍是沒好氣地反問。
“您什麼時候有空，慕少先和您見一面。”
兩個人都愣住了。
怎麼跟說好的不太一樣？
慕岑現在是主動要見她？
＊＊＊
傍晚時分，上城最高檔的法式餐廳。用餐的地方位於庭院之中，淡雅皎潔的月光灑下，浪漫寧靜的氣氛在夜風之中。
只不過這兩個人之間，就完全沒什麼氣氛可言了。
慕岑好看的眉似是在不經意間就壓低，然而這種漫不經心的表情反而更讓人受傷。
“怎麼是你？”
看着眼前這個清雅溫柔的女子，慕岑毫不掩飾他的不悅，眼底的冰冷深不見底，卻讓裴楚楚心如刀割。
“抱歉……雖然你約的是夢珂，但是……”說到一半，話哽咽在她的喉間。
慕岑並未直截生氣，“所以，你想見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就想見一見你。”
“你現在見到了。還有什麼事情嗎？”
“沒、沒有了。”
裴楚楚低垂着頭，雙手握着自己的袖口。
站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竟然有種前所未有的窘迫。
就像是認錯了人。
眼前的慕岑，根本不是那個小時候經常一起玩耍的那個小少年。
他的心裏，他的記憶里，就好像從來沒有她的出場。
那麼她一廂情願地和他見面，真的是讓人無地自容。
而慕岑只是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孩兒。
固然這低眉順眼的樣子讓人不忍責難，但背後潛藏的虛偽卻逃不過慕岑的眼神。
他的大腦里還藏着和裴楚楚幼時在一起的記憶，但那卻像是屬於另外一個人一樣。
而他真正所記得裴楚楚，是陪伴在冉汐旁邊，一個笑靨如花的女孩。
“那你可以離開了嗎？還有季夢珂有沒有來，我有話對她說。”
裴楚楚咬着牙，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慕岑臉色愈發陰沉。
他不明白，她做出這副好像多麼苦大仇深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只要別人不對她溫言細語就是欺負了她么？
很可惜，這個世界不是繞着她轉，也對她沒有這麼多毫無意義的善意。
慕岑不咸不淡地哼了一聲，看來季夢珂不想見他，早就該直說的。
“別走！”
就在他轉身而去的那一瞬間，慕岑的手腕卻被握住，隨之而來的是一片冰涼的觸感。
慕岑冷笑，終究還是藏不住啊。
“別碰我。”
這三個字，真的是毫無感情。
就彷彿她髒得讓他噁心一般。
“啊……”裴楚楚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顫抖着鬆開手，“對不起，我太沒有禮貌了。”
“好的，我原諒你了，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慕岑回頭，眼底已經是一片敵意。
裴楚楚縮了縮鼻子，“真的對不起……我剛才下意識就……我知道你現在已經和別的人在一起了，我不該有任何念想的，但是我剛才沒控制好我自己……”
慕岑貴氣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但眼神之中卻已經是厭惡至極。
在那雙深邃的眼眸之中，她就好像是一個滑稽卻想要引人注意的小丑。
慕岑的喉嚨動了動，隨即再度轉身。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裴楚楚的手又一次朝他伸來。
然而慕岑卻似乎連摸到他衣角的機會也不願意施捨，反應極快地甩開。
“啊……”
聽到她的驚呼聲，慕岑下意識地回頭。
正好裴楚楚腳下一個趔趄，便朝着他懷中撲去。
雖然只有一兩秒中，短暫卻美好得讓裴楚楚感覺那樣不真實。
慕岑的臉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低沉的嗓子在耳邊響起，裹雜着几絲殺意，“你到底想做什麼？”
下一秒，裴楚楚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已經被慕岑交到了一旁的侍者手上。
然而不遠處一聲細微的快門聲並沒有逃出慕岑的耳朵。
他冷冷地開口，“季夢珂。”
沒人回答。
“我知道你在。”
庭院的另一邊緩緩走出一個窈窕的身影，“叫本小姐幹什麼？”
慕岑不怒反笑，“給我打了個半個小時的電話，就為了做這些？”
“我什麼都沒做啊。”季夢珂大言不慚地晃了晃手，“你也不是主動約我嗎？”
“我想警告你。”慕岑挺拔的身影就站在那裏，不需要多餘的動作，就平白讓人心生畏懼。
一時間，季夢珂也有些難以定神。
她抿了抿嘴唇，努力擺出平淡的臉，“警告我，你配嗎？”
“如今看來的確沒有必要了。”
他本來想看在季家的面子上，最後給她一次機會。
但是目前來說，真的沒有必要。
就讓季夢珂自掘墳墓，他到底樂見其成。
慕岑想到了之前季涵司那無奈的眼神。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愚蠢妹妹的拖累，他或許早就帶着季家脫離傅勝完的制約了。
但是一想到方才的快門聲，他真的不想就這麼作罷。
“你想讓冉汐看到剛才那一幕，是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像你這種渣男，遲早都會被人發現真面目。不過那個冉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祝你們天長地久！千萬別來禍害我們楚楚了！”
裴楚楚抱住了她，“夢珂，別說了……”
“我就要說！我可以罵他連續三天三夜不帶重複！”
慕岑嘴角勾了勾，但是並沒有笑意。
隨即轉身而去，衣角帶起一陣冷卻的風。
他實在是沒有時間在這裏看這些跳樑小丑的鬧劇。
季夢珂咽了口唾沫，沒有攔他，但是慕岑離開前留下的那個眼神，可以說是深深刺痛了她驕傲的內心。
她就像是慕岑眼裏一隻踩死也嫌髒了鞋的螻蟻，卑賤到了骨子裏。
“哼……做出那副樣子看不起誰啊！以後有你後悔的！”
“你別罵了……夢珂，真的算了。我真的放棄，我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我越爭取，他越討厭我，以前至少我和他還算得上是‘朋友’。”
裴楚楚一邊說這話，淚水無聲滑落，她的心頭在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