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7章:迫在眉睫
夜燼天下第1257章:迫在眉睫意識再度被壓制下去之後,破軍的目光已經望向了下方的永夜殿——他傷得太重了,黃昏之海的神力無法支撐他恢復,眼下最穩妥的方法應該是暫退到神力更為深厚的永夜殿,只要有片刻的喘息之機,他就有機會修復受損的精魄。
可惜這個念頭才冒起,帝仲彷彿察覺到了什麼將全部力氣集中在左手一刀揮落!破軍倉皇躲避,發現這道強悍的刀氣並非直接沖他而來,而是精準地砸向了下層永夜殿!
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一絲後悔,帝仲站在黃昏之海璀璨的星光下,血從胸口匯聚到刀身,只一刀就將永夜殿徹底毀滅不復存在!
破軍在這一刻凜然心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為了徹底阻斷他恢復的後路,這個人連永夜殿也能擊毀?要知道日月雙神都已經死了,極晝和永夜一旦毀滅就沒有人可以再修復!
恍惚之中他似乎想起了那句縈繞在上天界的預言——帝星起,天地對飲,日月同輝;帝星墜,山河失色,日月同悲。
預言……是真的!眼前這個溫柔又強大的男人,是真的能左右上天界的存亡!
一秒的心不在焉之後,帝仲箭步掠到了破軍面前,金光密密麻麻的追着主人的身影,宛如天羅地網將敵人圍繞在中心,破軍驚變了臉色,有一種直覺讓他毫不猶豫地抬手捏住了自己的喉嚨,扯着嗓子嘶啞地威脅:“你想他死?
!”
果然,金線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放慢了半拍,破軍看着眼前佔據着絕對優勢的對手強行往後退了一步,終於將所有的違和串聯呈現,他饒有興緻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不屑一顧嘲諷的大笑:“原來如此,殺我或許不難,難的是救他!你真的是個和蕭千夜一樣優柔寡斷的人,那你就該做好和他一樣得不償失的準備,機會這種東西稍縱即逝,錯過了……死的就是你!”
尾音鏗鏘有力傳入他耳畔的一瞬間,帝仲清楚地感覺到背後有什麼龐然大物赫然閃現,破軍咧着不可一世的笑,一字一頓地譏諷:“我本來不想放它們出來的,因為自我吞噬它們至今都沒能完全將其消融,它們若是老老實實在我的身體裏,我還能勉強控制它們的力量為我所用,一旦脫離,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呵呵……這鬼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待下去了,讓它們陪你玩吧。”
即使危險迫在眉睫,帝仲的目光還是死死盯着破軍不曾挪開分毫,他完全不顧撲到背後的巨大黑影,手上的神力再次凝聚成長刀的形態,在破軍消失的前一瞬精準的出手再次阻斷了對方的退步,眼前的身體彷彿失去靈魂的雕塑一動不動僵硬的站立着,一抹不易察覺的鬼魅幻影從內部脫離,朝着肉眼無法捕捉的方向轉瞬消失。
“煌焰!”帝仲焦急地喊了一聲,直接將神志不清的同修拉回身
邊,但他再轉身想反擊卻已經來不及躲避,不等他看清背後黑漆漆的一片到底是什麼東西,一束更加明艷的火光從上層極晝殿迸出,火色的羽翼照亮了昏暗的黃昏之海,熾熱的火光化作一根利箭砸在他和黑影的中間,戰場被兇悍的流火一分為二,另蠢蠢欲動的黑影也膽戰心驚地退縮了幾步。
雲瀟捲起兩人快速遠離,帝仲不可置信地看着這個從天而降的女人,看着她急得發紅的眼眶和已經開始閃爍的淚光,聽見一聲帶着后怕的顫音:“好險……還好趕上了,還好、還好趕上了!”
他被雲瀟攙扶着坐到了中層台階上,一動也沒有動,只是一直看着她,恍惚之中彷彿又回到了那天的厭泊島,她也是在危急之中殺出重圍開開心心的沖自己跑來,也是這樣紅着眼睛一臉擔心的神情,這樣的景象是如此的熟悉,卻又恍如隔世,化作心底的一陣刺痛,那樣細微的感情波動,讓他的喉間忽然乾涸的無法出聲,又是一口血污倒逆而出。
雲瀟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刻面前兩人眼底流轉的複雜,想也沒想地做了一個理所當然的動作——她再一次從心口將火種取出,小心地捧着放到帝仲受傷的胸膛上,熾熱的火焰讓他的精神微微一怔,也讓他下意識地抬手按住了雲瀟。
這一剎那,他真的是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清楚了,他明明想放下厭泊島之時偽
裝出來的氣憤,想彌補那天的遺憾,想讓她知道自己其實很開心,但當目光穿過雲瀟的肩膀看向浩瀚的黃昏之海,剛才惡戰的地方被巨大的黑影籠罩,一眼望不到盡頭,雖不能準確判斷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本能理智地告訴他危險已經瀕臨極限,他竟然毫不客氣地厲聲呵斥:“不是讓你好好留在極晝殿嗎?你跑出來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這裏很危險,沒人能保護你!”
雲瀟往後縮了一下,一抬眸看見他嚴厲的眼睛,不由又有點委屈:“我不是過來添亂的,我只是想起來一些關於破軍的事情,擔心你們不了解他的真面目會有危險,所以、所以……所以我才跑出來找你們的。”
那些話脫口而出的一瞬間帝仲其實就已經後悔了,剛才若非雲瀟及時出現,只怕他和煌焰都要被背後偷襲的龐然大物一口吞了,可他竟然半句感謝也沒有,還是和上次一樣不管不顧劈頭蓋臉地呵斥她。
更讓他慚愧的是,面前的女子似乎並沒有因為自己的指責而生氣,反倒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往他身邊靠近了一步,輕手輕腳地用靈力幫他清理着傷口。
“這麼大脾氣做什麼?”許久,還是煌焰在一旁慢悠悠地幫他解了圍,他像個散架的偶人無力地癱倒在地,只有嘴角還勾着一抹淡淡的苦笑,“與其罵她還不如罵我,麻煩是我惹出來的。”
“煌焰。”帝
仲這才轉過去檢查了一下同伴的傷勢,煌焰擺擺手,譏誚地自嘲,“這還是我從她身上一根根抽骨壓制反噬力之後才能勉強保持的神志,要是沒有她……我根本撐不到今天。”
“你沒事就好,破軍為了逃跑反而把你身上殘留的魔氣全部逼了出來,也算是一件好事吧。”帝仲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含糊地一筆帶過,煌焰眼珠一轉,給他使了個眼色微笑調侃,“護短也要有個限度吧?”
帝仲沉默地看向雲瀟,終於還是主動伸手摸了摸她一直低着的頭,輕道:“瀟兒,謝謝你救了我們。”
雖然不敢抬頭看他,雲瀟還是鼓起勇氣小聲地說起了遙遠的回憶:“火種上的天獄烙印消失了,我想起來一些破軍的傳說,神界有四方天柱,其中以東方天柱凝淵之野最為和平,雖然那條天塹鴻溝散發的極寒之氣讓諸神也無法忍耐,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更多強大的神獸也不會主動靠近,而它們修行的場所位於北冥支柱和西涼支柱,破軍本身就是由‘破壞’和‘消耗’的力量孕育而出的魔神,他從北冥殺到了西涼,這才驚動了天帝親自出手。”
“北冥支柱其實是一片深海,相傳海底最深處住着一隻強大的鯤鵬,光是負責看管它的神明就有六位,破軍去到北冥之後,先是殺了六位神守,繼而闖入深海和鯤鵬起了衝突,自那以後不僅鯤鵬消失了,
連深海蟄伏的其它神獸也全部不見了蹤影,北冥的惡戰結束之後,大獲全勝的破軍還不滿足,他一路向西,中途還殺了神界山的三條應龍,一直殺到西涼支柱后驚動了當地的天柱神守,諸神這才知曉了破軍之災,倉皇地將此事彙報給了天帝。”
帝仲的眼眸一沉,這些遙遠的過去他能略微記起來一些,但記憶很模糊根本看不清楚,雲瀟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天帝到了西涼支柱后擊敗了破軍,但因其力量之源太過特殊,最後只能把他關進了天獄大牢的最底層,至於那些消失的神獸,傳聞都說是被破軍吞噬吃掉了,因為他已經被關了起來,而且非常的厲害根本無法靠近,所以調查神獸去向這件事就一直耽擱下來,至今沒有定論。”
帝仲頭疼地按住額頭,沒來由地抱怨了一句:“這是天獄失職了吧,類似心轉之術的禁術不在少數,但吞噬過後的力量天差地別,有的只能搶奪對方部分的神力,有的則可以保留舊主的形態取而代之,更甚者能將吞噬對象飼養在體內成為其新的主人,這都不調查清楚,就那麼模稜兩可地把他關起來就算了?”
雲瀟尷尬的咧咧嘴,抓了抓腦袋嘀咕:“我誕生的時候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雖然後來犯了錯被關進了天獄,但我也不夠格和他關在同一個地方,而且天帝忙於修復在戰鬥中受損的
兩處天柱,應該是把這件事忘了,再也沒有管過破軍,再到後來……就算是至高無上的神明大人肯定也沒想到堅不可破的天獄竟然會有坍塌的那一天吧?”
“忘了……”帝仲茫然地念着這兩個字,抬手指向黃昏之海那片因為過分巨大而根本看不清全貌的黑影,“它不會就是北冥支柱那隻下落不明的鯤鵬吧?人界也有類似的傳說,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破軍說過它們若在身體裏還能勉強控制,一旦脫離他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那就說明這麼長時間過去破軍應該還沒完全將對方的力量和自身融合,所以形態上會有不小的變化,這東西沾染了他的魔氣,絕對不能留。”
雲瀟順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若有所思地回道:“嗯,破軍受了重傷,眼下肯定是藉著鯤鵬之影躲起來了,必須要儘快找到他,不能讓他緩過這口氣。”
說罷她就提劍站起,帝仲愣神看着她,半晌才倒抽一口寒氣一把將她抓回了身邊,金線密密麻麻的形成屏障,將雲瀟和煌焰圍在中間,他則撐着身體重新站起來,低聲叮囑:“我去找他,你哪裏也不許去。”
“我不會拖你後腿的!”雲瀟認真的看着他,又見他笑了笑,語氣意味深長,溫柔的回道,“我不是這
個意思,我只希望你平安,僅此而已。”
“我不想一直被你們保護着。”雲瀟手指一點點握緊,堅定的說道,“我也可以和你們站在同一個地方。”
他靜默的站着,只覺得那雙眼睛比旭日還要明媚,讓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第一次對她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動作:“好,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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