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知己變不為老友
79.
廖唐呢喃說夢話的時候，蔣歆歆強撐着困意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4：59。
好傢夥，她嘴裏吐出來的話，蔣歆歆認真聽，愣是一句都沒聽不懂。
困得不行，蔣歆歆又閉上眼睛沉沉睡了下去。
早上廖唐一醒，蔣歆歆翻了個身，便把手搭在了她身上，低聲問道：“昨晩你夢到什麼了？”
她這麼一問，廖唐忽然有點心虛，嘟囔着：“啊，怎麼了嗎？”
“你說夢話了，我也沒整明白你到底說了些啥。”
廖唐默默心想還好蔣歆歆沒聽見她說的話……因為，昨晚她好像夢到了陸庭燁那個罪惡的男人，她做夢都想把他踩在腳底下。
鬼知道她講了些什麼葷話。
“這幾天我要跟唐勻安回去一趟，我怕以後工作行程安排得緊，抽空很難。”
蔣歆歆點點頭，她隨意綁好頭髮，問:“唐鶴應該知道你回家吧？”
“他不管我死活的。回國跟他打了那通電話之後，就沒再聯繫了。”
“等你出道，大家可就真的知道唐鶴有個女兒是你了。以前某些事被挖出來，對你來說真的沒事嗎？”
廖唐輕輕笑了笑，“我進內娛不就是頂着某著名音樂家女兒的頭銜嗎，一開始就面對過了，還會後怕？”
“你這思想不錯，積極向上，”蔣歆歆語氣肯定，她說:“萬一以後，人家介紹唐鶴時，說的可能就是當紅一線女明星廖唐的爹了。”
廖唐嘴角幅度更大了，她說:“蔣歆歆，你可以啊。打趣人真是一套一套的。”
“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還得去公司上班掙錢呢。”
“行行行，快去吧。”
蔣歆歆走後，廖唐往行李箱裏塞了幾件衣服，G市四季如春，她覺得一件大衣都不必帶上。
手機屏幕上不停跳動着各種app推送的今日新聞，還有幾條唐勻安催她出門的微信。
廖唐別過垂在耳邊微微泛粉的長發，她知道回去一趟，過去的某些沉痛的回憶也會隨之重新浮現，而且她知道家裏沒有人在等她。
廖唐收拾好東西，耳朵戴上藍牙耳機準備出門時，才發現微博剛推送的#《著相思》停拍，寧海棠無緣女主角#熱搜已經是火爆第一，底下的評論蜂擁而至……
“據說寧海棠在劇組和我們陸天神大鬧了一場，最後還是沒能改變天神的決定。”
“天哪，她怎麼敢的啊？”
“這回倒要看看黎成娛樂怎麼為這個一手捧紅的新晉小花旦收場。”
“葉（燁）子們，我有個不詳的預感，你們說葉子這樣做該不會是怕什麼人誤會吧，戲裏面可是有男女主角吻戲哦……比如說下一條爆出來的熱搜該不會是……”
“上樓別烏鴉嘴！”
“？！上上樓車烏鴉嘴，求求了。”
廖唐指尖微顫，她面不改色地點了返回鍵，然後刷新着微博熱搜的頁面，直到她看到……
熱搜第二:#陸庭燁&黎溪玥#
網友都跳預言家？
廖唐在迷惑行為中還沒有回過神來，就在微博上看見了黎溪玥劇組探班陸庭燁的照片，鏡頭裏望着陸庭燁笑靨如花的女孩正是那天走在陸庭燁身邊的女孩。
廖唐一目十行地讀完了微博，心裏很不是滋味。
能和陸庭燁名字單獨出現在微博上的熱搜幾乎沒有，廖唐忍不住回想那次和他同行的女孩，並想這可能真是他最近新交的女朋友。
再想到自己，總因他情緒不定，好像一個笑話。
◇◇◇
“沒想到，黎成媒體為了給寧海棠擋熱搜不惜搭上自己家還沒出道的小公主。”
陸庭燁挑眉，看了助理一眼，眼中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怒火:“蹭我的熱度難不成是一件壞事？”
助理連忙搖頭，有點慌亂:“恐怕是讓她們心想事成了。”
“解決。明天別讓我看到和這個話題有關的任何消息。”
“收到。”
助理出去前，陸庭燁又叫住了他:“車送去洗了嗎？”
“陸總指的是哪台？”
“隨便。”
“瑪莎拉蒂MC20，阿斯頓馬丁V8Va
tage，還是……”
“算了，”陸庭燁搖了搖頭，溫聲說:“我自己去車庫找。”
出門前，陸庭燁見助理在整理資料，他猶豫了一會，漫不經心朝他問道:“公司各個部門的經紀人都來上班了嗎？”
“回陸總，都來了。”
“演員，出道的或者沒出道的都來上班了嗎？”陸庭燁又問。
助理許是誤會了些什麼，又或許是受陸庭燁剛爆出的緋聞影響，他想都沒想，立馬答道:“黎小姐沒來公司。”
陸庭燁眼神中的光突然變冷，緩緩將視線落在自己的小助理臉上，盯了他幾秒鐘，冷漠地說:“出去。”
助理沒來得及想自己上司怎麼突然變臉，便被他威懾人心的氣場給脅迫了出去。
陸庭燁過來的時候，程珂正在和廖唐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回來，當同事停下手中動作慌張站起來的時候，他在意識到一股冷流正朝自己靠近。
“啪”的一聲，沒等廖唐話說完，程珂迅速掛斷了手中的電話。
“陸總好。”
眾人紛紛異口同聲說道。
陸庭燁皺眉，掃視了眾人一眼，冷聲問:“藝人都來上班了嗎？”
部門組長朝早已統計好的名單看了看，心裏為這些沒來公司的藝人扶額，這幾個十八線不出名的小明星運氣要是不好，陸總輕輕鬆鬆一句話就能讓他們斷送前程。
程珂心裏緊張得不行，廖唐啊廖唐，我的小祖宗，你運氣怎麼這麼背，頭一次碰到陸庭燁親自來查人並且被你撞上的。
陸庭燁接過名單，目光鎖定在某個人名字上停留了一會兒，臉色微變，說:“通知這幾個人，今天之內必須出現在公司，以後我會經常來查，次數過多，她們簽署的合同會自動作廢。”
“收到。”
陸庭燁忽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因這樣一個人大動干戈，大家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但他清楚的知道，有個人的出現，擾亂了他原有的平靜生活。
幾年前這樣，現在好像也逃脫不了。
廖唐和唐勻安剛下飛機，她就被轉述了陸庭燁所說的話，程珂讓她務必今天之內趕回去，可她也知道，這明明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我看着辦吧。”廖唐草草地掛斷了電話。
G市不冷，但給人一種悶悶的感覺，天空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總給人感覺它似乎在默默訴說著些許無言的沉重。
唐勻安說:“希望能趕在大雨前看看她。”
“你回家嗎？”
廖唐覺得自己問出這個問題有點傻，畢竟那個家不像是個家。
“我在酒店訂了房間，你替我向叔叔問好吧。”
廖唐點點頭，說:“也好。”
幾年前，她同唐勻安分別前最後一次見面就是在墓園，那一幕，少女眼神空洞，看不到一絲光芒，充滿稚氣的臉上有着不屬於她的年齡的惆悵和哀傷。
也是在那一天，少年開始變得成熟穩重，成長前的弔兒郎當和不可一世在在某個時刻全然消失不見。他是唐勻安，會隨心所欲大笑，會見人不爽破口大罵，會像一個小霸王一樣欺負所有人，但在那一刻，他卻好像變了一個人。
每個人都有着不同的人生，不同的流途，有人翩翩起舞，也有人跌入了萬丈深淵……
廖唐總會被潛意識裏的東西所影響，當她因一件事產生了愧疚和自責，那份情緒將會持續影響着她，在無人的時候，在天空開始昏暗，在許多個難以入眠的夜晚，她忘不掉。有了心事，便很難再得到快樂。
如果不是唐鶴，如果她不是唐鶴不明不白的女兒，如果她十幾歲時沒有那麼倔強，非得探究事情的真相。或多或少會避免很多淚水和痛苦。
她很少再回憶了，回憶的開始是唐盺嵐溫溫柔柔地笑着對她細語:“你怎麼來了，傻孩子。”
回憶的結束是手上怎麼也洗不掉的斑駁血跡和持續不斷的哭喊聲。
以前她不敢仔細回憶，所以學會了抽煙，各種各樣水果味，薄荷味的女士香煙，她抽不來烈的，太嗆，也起不到讓自己平靜的作用。
這些年，磨掉了她不少鋒芒，也讓她開始了漫長的自我沉澱。
離開墓園后，他們倆坐在路邊燒烤攤前，店老闆見這兩人穿着端莊得體，是店裏的清流，他接過很多顧客，有氣質的男人女人見過不少，他們應該是其中的不平凡者。
“廖妹妹，還記得我們第一見面嗎？”
廖唐抬起頭，目光微閃。
唐勻安知道這不是自己第一次問她這個問題，他想了想，開口道:“如果一開始我沒有那麼討厭，我們的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
有些時候，人應該更相信命運和宿命，冥冥之中上天早已安排好了這世間的一切，機緣巧合的相遇，陰差陽錯的結局，世間萬事像是一盤早已下好的棋局。唯心動，由不得你我。
“可是，”廖唐頓了頓，說:“唐勻安啊，你知道的，我對你，始終只有兄妹情意。”
唐勻安輕聲笑了笑。
“沒事，我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