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伴凰西行
晚宴盡歡。
穆蕭蕭終於再一次見到了陳惜命那張年輕英俊的面容。
吃飯總不能一直戴着面具,雖然陳惜命吃得很少。
看着一臉淡漠的陳惜命,穆蕭蕭突然眼珠一轉,故意夾起一塊鮮美的鹿肉放到了陳惜命的盤子裏。
“二叔,別總板著臉,會變老的。吃塊鹿肉吧,西北苦寒之地想必沒有這麼鮮嫩的鹿肉。”
陳惜命抬頭看了穆蕭蕭一眼,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謝謝。”
穆蕭蕭聞言微微嘟嘴皺眉,她這個突然出現的二叔倒是十分無趣啊。
忽然陳惜命有些冷淡的聲音響起:“西北有黃羊,還有特有的野驢,有機會去西北,我……我帶你去嘗嘗。”
“真的?”穆蕭蕭立刻雙目放光,笑着盯着陳惜命。
陳惜命點了點頭,又迅速喝了一口酒,嘴角卻在無人察覺的時候輕輕動了一下。
穆蕭蕭立刻轉頭,眼含期待地問:“爹,我什麼時候可以去西北啊?”
“女孩子家家能不能矜持些?像個什麼樣子?西北乃是虎狼之地,兇險異常,你去豈不是給你二叔添亂。”
穆威一盆冷水澆在穆蕭蕭頭頂。
秦非玉輕笑,突然笑道:“蕭蕭若是想去西北,此刻倒確實有個機會。”
“殿下……”
秦非玉笑着擺手阻止了穆威的話,道:“穆將軍,蕭蕭也不是小孩子了,您不能一直將她栓在身邊。”
“就是,就是!”穆蕭蕭的話頓時引來了穆威的瞪視。
秦非玉放下手中鑲玉的筷子,淡淡地道:“而且此事穆將軍恐怕也阻止不了。”
“為表皇室貴胄親民愛兵,我父皇下旨,將組成一支特殊的隊伍對邊境進行巡視慰問。帶隊者是我妹妹秦凰。”
穆威皺眉問:“凰公主親自巡視?”
秦非玉點頭:“此次的主要人物皆是皇室及各大家族的年輕一代,一是為了慰問邊境士兵,二也是為了向鄰國展示我大秦青年才俊的風采。”
陳惜命突然輕哼一聲道:“添亂。”
秦非玉搖頭苦笑說:“不瞞陳將軍,我也是這麼想的,但皇命難違啊。”
“據我所知,蕭蕭與孟大將軍家的孟琅乃是我皇妹欽點的隨行之人。”
秦非玉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穆威一眼,兩人相對無言。
“孟琅也去啊?”穆蕭蕭滿臉的不情願。
秦非玉又道:“不僅是你們倆,此次共有十人前往,陳留王家的小王爺此刻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另外,我妹妹還邀請了一個人一同去,竹落雨。”
穆蕭蕭立刻驚喜地大聲道:“太好了,那我便可以向他請教一些醫術了!”
穆威沉聲道:“好什麼好,你知道西北多危險嗎?”
“有我在,西北沒人能傷她。”陳惜命仰頭喝了一口酒,看不出任何錶情。
這場宴會很快便結束了。
……
五天後,昊京城北門。
一隊甲胄閃亮的護衛隊簇擁着幾輛頗為不凡的華麗馬車緩緩向著北方而去。
為首一人白袍銀甲,胯下騎着一匹不染一絲雜色的神駿白馬,身後跟着十八騎同樣白袍銀甲的士兵,正是陳惜命和他的雪狼衛。
人群正中一輛馬車雕龍畫鳳,金漆紅木,其內坐着的正是大秦嫡公主秦凰。
馬車周圍被一隊金紅色甲胄的士兵緊緊地保護着,這些士兵乃是昊京城的王牌御林軍。
其它的馬車也都坐着各家族的千金小姐,共有五輛馬車。
而男子則選擇騎馬,不是他們不想坐馬車,而是皇帝下令不准他們坐車。
此外在隊伍最後還有幾大車御酒佳品,金銀細軟,是專門用來犒賞軍士的。
公主馬車中,嫡公主秦凰身穿一身素色淡雅的長裙,一顰一笑都透露着淡淡的高貴。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而穆蕭蕭此刻亦坐在公主馬車之中。
秦凰向著馬車外望了望,轉身對穆蕭蕭道:“蕭蕭,軍營你比我熟悉,此行還要靠你幫我了。”
“公主您太客氣了,幫公主排憂是我該做的。”穆蕭蕭的話還算得體。
公主竟一下拉住穆蕭蕭的手,親切地道:“蕭蕭,別這麼客氣,昊京城誰都知道你和我二皇兄關係極好,說起來倒像你是她親妹妹似的。”
秦凰說著話掩嘴輕笑。
穆蕭蕭卻是心頭輕輕一震,秦凰的話是什麼意思?
沒等穆蕭蕭考慮下去,秦凰再次開口道:“說來你我還真是有緣呢,竟然是同年月同日同時生,也許上天註定你我會親如姐妹的。”
“只是不知到底是你大一些,還是我長一些。”
穆蕭蕭立刻笑道:“自然是公主為長。”
秦凰笑而不語。
穆蕭蕭卻是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她是被秦凰叫進馬車的,但是實際上她與秦凰卻並不是很熟悉。
嫡公主秦凰從小受萬千寵愛於一身,乃是當之無愧的大秦國第一掌上明珠,而且據聞她琴棋書畫無所不能,文韜武略也是略知一二,被民間稱為雛鳳。
穆蕭蕭性格活潑,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雖然與秦凰見過幾面,但是總覺得和秦凰在一起有些格格不入,渾身不自在。
馬車外,算上醫仙傳人竹落雨,此行亦有五名年輕的公子。
孟琅一邊騎馬一邊小聲抱怨:“有車不坐,非要騎馬,少爺我的腰都要顛散架了。”
竹落雨輕笑,道:“不如讓我為孟兄診治診治如何,這腰傷可不是小事。”
“好啊,那有空你幫我瞧瞧。”
竹落雨將手中摺扇唰得張開,笑道:“不必瞧了,孟兄的病已經在我心中,我有一藥方雖無法立刻見效,但長期堅持定能解決孟兄的頑疾。”
“什麼藥方快說來聽聽。”
“藥方很簡單,少去醉花澗。”
竹落雨說完話笑着騎馬向前而去,留下兀自一臉茫然的孟琅。
第七天傍晚,殘陽如血。
眾人已經遠離昊京城,由於路上因為一些瑣事有所耽擱,所以晚間並沒有按照預期進入城鎮。
只能就近在野外休息。
陳惜命等軍士常年在外征戰,這風餐露宿的日子早已經習以為常,但卻苦了那些身嬌體貴的公子小姐了。
孟琅第一個跳了出來,肢體十分誇張地對着御林軍此行的統領喊道:“什麼?拜託沒搞錯吧?在野外過夜很危險的,遇到野獸怎麼辦?”
孟琅的爺爺孟長生是秦國軍方第一人,秦國的當朝大將軍,這個御林軍的統領明顯有些畏懼孟琅。
磕磕巴巴地回道:“孟……孟少爺,我會保護你的。”
“你保護我?好,那本少爺想洗澡怎麼辦?這荒郊野外的……”
孟琅的話沒有說完,一個有些清冷的聲音便打斷了他的話:“前方有河,沒人攔着你洗澡。”
孟琅剛要轉身反駁,但看到說話之人後,話到嘴邊又生生憋了回去。
說話之人面容剛毅,眼神深邃,皮膚不似昊京城的公子哥那般白皙,但是長相很英俊,若蒼松一般挺拔。
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素雅的玉帶束在腦後,乾淨利落。身穿一身墨綠色勁裝,外罩的長衫之上綉着淡淡的花紋。
孟琅乾笑了兩聲道:“好,多謝小王爺提醒。”
此人姓秦,單名一個軻字。
其父乃是當朝皇帝秦曜陽的親弟弟秦長風,大秦國的親王,陳留王。
秦滅陳后,派親王秦長風鎮守安撫南地,后便將陳國舊地的最南端封賜給了秦長風,並冊封秦長風為陳留王。
這十幾年間,靠着富饒的南地,陳留王儼然已經富可敵國,而且兵強馬壯。
秦軻便是陳留王的長子,陳國舊地的小王爺,實打實的皇親國戚。
孟琅就算再浪,也不敢和秦家的人張狂啊,畢竟人家姓秦。
穆蕭蕭忍不住對着孟琅說道:“你別這麼矯情行不行?我們這些女孩子還沒說什麼呢!”
“誒?穆蕭蕭反了你了,這還沒過門就敢這麼和我說話?”
唰——釘——嗡——
沒等穆蕭蕭反駁,一桿銀白色的長槍已經破空而來,正釘在孟琅身前一米處,槍刃雪亮,槍桿兀自在空中顫抖着。
這桿槍着實是嚇得孟琅不輕,在眾人目瞪口呆地注視下,臉上戴着純白色面具的陳惜命緩緩走進人群。
手中輕輕用力,已經將長槍從地面中拔了出來,淡淡地說了一句:“全體軍士聽命,圍繞我槍落之處,紮營!”
“是!”鏗鏘有力的聲音響徹全場。
陳惜命風輕雲淡地走開,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對着穆蕭蕭問了句:“蕭蕭,你可害怕野獸?”
穆蕭蕭眼珠一轉,大聲笑着說:“回陳將軍,不怕!”
“好,那便隨二叔進樹林撿些柴,隨便打些野味回來。”陳惜命說完話有意無意地瞟了孟琅一眼。
所有人都是一驚,就連穆蕭蕭本人也愣在了原地。
二叔?
每一個人心中都帶着疑問,何來二叔之說?
離京之前,穆威特意囑咐穆蕭蕭,不可隨意暴露她與陳惜命的關係,免得給陳惜命帶來麻煩,畢竟此行是陳惜命負責。
所以一路上,穆蕭蕭一直都有意與陳惜命保持距離,而陳惜命性格冷淡,自然也不會主動找穆蕭蕭。
連穆蕭蕭自己之前都不知道他爹還有一個結拜兄弟,其他人就更不知道兩人的關係了。
此刻陳惜命一語出口,頓時激起了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