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惜命將軍
孟琅的話着實刺激到了自尊心極強的穆蕭蕭。
看着孟琅那弔兒郎當的得意模樣,穆蕭蕭氣不打一處來。
這就是父親安排的姻緣?難道自己要和面前的這個紈絝子弟過一輩子?
絕不!
穆蕭蕭再也忍不住,毫不猶豫地騰身而起,向著孟琅的胸口一腳踢了過去。
不似其他大家閨秀一般那樣脆弱如花,穆蕭蕭從小于軍中長大,不顧父親穆威的反對,學了一身還算漂亮的拳腳功夫,也只限於漂亮。
也正是因為如此,穆蕭蕭的雙腿又細又長,堪稱完美。
孟琅做夢也想不到穆蕭蕭會不顧形象,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
毫無防備之下,孟琅結結實實地接了穆蕭蕭一腳,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砸到正路過看熱鬧的醉花澗客人身上。
“穆蕭蕭你瘋了!”孟琅一個翻身站了起來,怒不可遏地大喊道。
穆蕭蕭卻是不管不顧再次向著孟琅沖了過去,孟琅急忙躲閃,畢竟出身大將軍府,孟琅還是有些功夫底子的。
一邊躲閃,孟琅一邊大喊:“穆蕭蕭我告訴你,別以為老子打不過你!等你過了門有你好受的!”
“呸!我就算孤獨終老也不會嫁給你的!”穆蕭蕭手下動作越來越快。
“那可由不得你!”
兩人一路打鬥,將醉花澗走廊中的擺件碰得七零八落。
引來了數不清的目光,議論之聲此起彼伏。
“這兩人誰啊?”
“這你都不認得?挨打的是當朝大將軍的親孫子,打人的?打人的是誰啊?”
也難怪他們認不出穆蕭蕭,畢竟此刻穆蕭蕭還是男裝。
一個男子剛從一間客房裏出來,一邊穿着衣服一邊搭話:“這不就昨晚那個握着玉王令的小子,不對,是小丫頭。”
“這麼說她就是穆府的大小姐。可是聽說兩人有婚約在身啊。”
“小兩口打情罵俏唄。”一人調笑道。
孟琅也來了火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一個姑娘追着打,傳出去以後他孟琅還怎麼在昊京公子圈裏混了。
一抬手抓住了穆蕭蕭雪白的手腕,惡狠狠地道:“穆蕭蕭,你給我適可而止!”
穆蕭蕭被孟琅抓住一時之間無法掙脫,她畢竟是個女孩,論力氣自然比不過孟琅。
隨着孟琅手下用力,穆蕭蕭身子頓時就失去了平衡,不巧的是腳下絆在了欄杆之上,整個人在一陣驚呼中便向著樓下跌了下去。
醉花澗的建築極為特殊新奇,分為內外走廊,內走廊面向醉花澗大廳,外走廊則直接面對車水馬龍的街道。
而此刻穆蕭蕭與孟琅剛好便在外走廊,穆蕭蕭這一跌頓時便向著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砸了上去。
砰——
就在穆蕭蕭以為自己免不了要受些皮肉傷的時候,她卻突然感覺自己好像砸在了什麼人身上。
睜開雙眼,面前是一張冷峻的面龐,眸若冷星,面如冠玉。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穆蕭蕭一時之間竟然看得有些痴了,她所見過的年輕公子能與面前之人的英俊所媲美的只有那位人中之龍,玉王秦非玉。
哪怕是昨夜所見的小醫仙竹落雨都要略遜色於此人。
不同於秦非玉那種隱隱的上位者氣質,面前的男子身上多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肅殺之氣。
男子剛毅的面龐之上帶着淡淡的冷漠,似劍的雙眉微微的皺着,看着懷中的穆蕭蕭隱約間露出一股淡淡的……
嫌棄。
“哪來的短命鬼,放了老子未婚妻!”孟琅雖然嘴上對於穆蕭蕭沒什麼好感,但是穆蕭蕭畢竟是他的未婚妻啊,這是整個昊京城人盡皆知的事。
可是此刻自己這個未婚妻卻躺在一個陌生男子的懷裏,就算是為了顏面做做樣子,孟琅也要義憤填膺地喊上兩句。
咔——唰——
全場鴉雀無聲!
因為就在孟琅剛剛喊出那句話的瞬間,十八張軍用短弩齊刷刷地指向了醉花澗二樓的孟琅。
短弩箭頭上閃爍的冷冽光芒就算是大將軍之孫的孟琅也不禁感到背脊發涼。
十八張短弩,十八匹神駿的白馬,十八個白袍銀甲的軍士,十八桿掛在馬側的長槍。
十八雙殺氣凜然的眼睛!
男子緩緩向著懷中的穆蕭蕭伸出了右手。
“你……你要做什麼?”穆蕭蕭痴痴地望着男子的手。
下一刻,男子的手落在了穆蕭蕭的身上,拾起了一張純白色的面具,緩緩帶在臉上,遮住了他如玉的英俊面龐。
原來剛剛穆蕭蕭落在男子懷中的時候,碰落了男子的面具。
孟琅看着那十八張泛着寒光的短弩,喉結輕輕蠕動了兩下,色厲內荏地喊道:“大……大膽,你們知道小爺是誰嗎?”
抱着穆蕭蕭的男子輕輕轉過頭看了孟琅一眼,只這一眼孟琅便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男子手臂微微用力直接將穆蕭蕭從他的懷中送了出去,使穆蕭蕭穩穩地落在了馬下。
“走。”
男子的聲音有些冰冷,隨後駕馬離去,留下一臉茫然的穆蕭蕭站在大街上。
那十八騎隨行的軍士亦收起了短弩緊隨而去,座下戰馬的啼聲整齊劃一,顯示着這十八騎的不凡。
望着那騎在白馬上的銀甲將軍,穆蕭蕭久久不語。
“老子……老子要去軍政司告他!”孟琅咬着牙恨聲道。
一個儒雅飄逸的聲音在孟琅身邊響起:“我勸你別這麼做。”
來人一襲翠綠色的衣衫,正是醫仙傳人竹落雨。
“竹兄?”孟琅顯然與竹落雨相識:“為何如此說?”
竹落雨輕輕打開摺扇,望着遠去的背影淡淡地道:“別說是你,這個人若是發起瘋來,就算你是皇親國戚他也敢刺你一槍。”
“哼!”孟琅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竹落雨壓低了聲音道:“不妨和你說一則秘聞,當年玉王殿下出遊西北曾被他一槍挑落馬下。若不是最後我師父出手醫治,玉王現在恐怕只有一條手臂了。”
“襲殺皇子?這麼囂張!”孟琅聞言臉色大驚。
竹落雨搖着摺扇道:“孟兄不妨回去問問大將軍便知曉,此人在西北可是威名赫赫啊!”
“他到底是誰?”
“雪狼將軍陳惜命……”
竹落雨說完話突然面露笑容,對着醉花澗樓下的穆蕭蕭笑道:“穆大小姐,我覺得你最好還是趕快回家一趟,聽聞昨夜穆將軍已經回京了。”
“什麼?我爹回家了?”竹落雨一語驚醒穆蕭蕭。
抬起頭對着孟琅喊了一句:“孟琅,你給我等着,我和你沒完。”說完話推開人群快速離去。
竹落雨哈哈大笑對着孟琅道:“真羨慕孟兄有如此活潑的佳人陪伴餘生啊,哈哈哈。”
孟琅則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唉,漂亮是真漂亮,就是太瘋了點。我還是及時行樂的好,等以後她真的進了家門便沒有我好日子過了。”
說完吹着口哨轉身拐進了一位姑娘的房中。
穆蕭蕭一路小跑地回到了城東驃騎將軍府,氣喘吁吁地衝進了大門,迎面便撞在了一個老者的身上。
“哎呦,大小姐您可慢着點。”說話的是一個年近六旬的老者,身穿華服氣度頗為沉穩。
穆蕭蕭扶着老者大口喘着粗氣,一張俏臉上滿是汗珠,問道:“田爺爺,我……我爹他?”
“昨晚就回來嘍,快去給他認個錯吧,你在醉花澗的事……咳咳,他全知道了。”
老者姓田,乃是穆府的大管家,資歷極老,當年穆威父親還在世之時,他便已經是穆府的管家了。
可以說他不僅是看着穆蕭蕭長大的,也是看着穆威長大的。
穆蕭蕭不可置信,滿臉愁容問道:“我爹怎麼知道的?彩雀出賣我了?”
“彩雀是玉王派人送回來的。”
穆蕭蕭神情詫異地自言自語:“這麼說二哥昨晚也在醉花澗?那他們怎麼不攔着我點?”
田老聞言看着穆蕭蕭寵溺地笑了笑。
穆蕭蕭換好衣服后才小心翼翼地來到穆威的書房外。
換了女裝的穆蕭蕭容貌簡直驚為天人,那精緻的臉孔宛如畫中仙女入凡塵。
不朱面若花,不粉肌如霜。
穆蕭蕭靠近門縫,試探着向書房裏面望了望。
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響了起來:“還知道回來?”
穆蕭蕭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書房中穆威正在書案后低頭寫着什麼,丫鬟彩雀老老實實地站在穆威身後,看着穆蕭蕭一臉苦澀。
“嘿嘿,爹,您回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穆蕭蕭說著就要向穆威走去。
“站住!”
穆威有些冰冷的聲音阻止住了穆蕭蕭。
砰——
用力地將手中的毛筆摔在書案上,穆威緩緩抬起了頭。
那是一張刀削斧鑿般的臉龐,歲月在穆威臉上留下條條印記的同時,亦為穆威增添了許多的威嚴之感。
深邃的眼瞳宛如埋着刀山箭雨一般凌厲。
這十七年間,穆威已經一步步由一個有名無權的小將軍成為了如今大秦國軍方第二人。
如今的穆威年近四旬,還未過一個武將成就功名的巔峰時期。
秦國滿朝文武皆知,一旦孟長生告老隱退,那穆威的官職很快便會由驃騎將軍變為秦國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