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月下相思人

第19章 月下相思人

竹落雨沒有食言,他真的讓那個傷害了第五臨舒的西北軍士後悔活在世上。

最後,那個強壯如蠻牛的壯漢在監獄中自殺了。

而竹落雨僅僅用了一指甲大小的粉紅色毒藥。

本來西北之行結束后,按照計劃,秦凰等人還要前往東北,再由東北前往與東宮國接壤的邊境視察慰問。

但由於某種原因,剩下的行程全部取消了,有傳言稱是因為東北方的樂羊國有所動作,局勢十分緊張。

七天後,西北要塞外的官道之上,嫡公主秦凰拉着穆蕭蕭的手,眼睛裏面泛着不舍。

“妹妹,你真的不和我一同回去?”

穆蕭蕭輕輕點頭道:“我想在西北待上一陣子,昊京城雖大,但是太悶了。而且,我至少也要和我二叔道個別。”

秦凰的手握得更緊了,羨慕地道:“真羨慕穆妹妹可以如此瀟洒自由,生在帝王家,很多事身不由己,若我不是公主,還真想在這西北的遼闊大地之上好好遊玩一番。”

說到這裏,秦凰又問道:“穆將軍知道你留在這裏的決定嗎?”

穆蕭蕭搖頭道:“我還沒有告訴他,不過這裏有我二叔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秦凰笑道:“這是自然,手握半支雪狼衛,在西北恐怕沒人敢惹你。”

穆蕭蕭最終選擇留在了西北,這其中有很多原因。

回到昊京城后她便不得不面對與孟琅的婚姻,留在西北也算是一種逃避吧。

另外穆蕭蕭已經決定要隨着竹落雨去一趟北方,與第五臨舒一起幫着竹落雨找到那株明月花。

還有一個穆蕭蕭沒辦法否定原因是,她想再見一見陳惜命。

雖然對於生出這個念頭,穆蕭蕭自己都覺得荒唐。

但這個想法卻真真切切地充斥着她的內心。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真的特別可怕。

冥冥之中,穆蕭蕭有一個想法一直回蕩在內心中,揮之不去。

也許這一次不與陳惜命見上一面,那以後或許便再也見不到了。

若是這次自己就這樣回了昊京城,那自己彷彿將會錯過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秦凰再次與穆蕭蕭寒暄一番,便乘坐馬車而去,隨行保護的是西北軍中最精銳的騎兵。

望着滾滾煙塵消失在官道之上,穆蕭蕭輕嘆道:“爹爹,原諒女兒。”

身後傳來竹落雨的聲音:“蕭蕭,你不必隨我去北方找明月花的。”

穆蕭蕭轉過頭,滿臉笑意道:“誰說要陪你找明月花了,我是去保護我臨舒妹妹,和你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一起,我不放心。”

說完話,穆蕭蕭便拉着臨舒一起向西北要塞而去。

竹落雨莞爾一笑,突然喊了一聲:“蕭蕭。”

“怎麼了?”

“若此行我能活着回來,我竹落雨欠你一命。”說著話竹落雨手握摺扇,鄭重其事地拜了下去。

穆蕭蕭盯着竹落雨的身影,笑道:“好了,別婆婆媽媽的了,真想感謝我先請我吃一隻烤黃羊吧。”

“好,只要你能吃得下,我可以將整個西北要塞的黃羊烤來給你吃。”

穆蕭蕭看着竹落雨笑道:“你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郎中了。”

竹落雨搖着摺扇與穆蕭蕭一同向著西北要塞而去。

三人這頓飯一直吃到了日晒三竿,回到驛館之時,卻發現驛館門口的石階上竟然坐着一個極為熟悉的身影。

“孟琅,你……你怎麼回來了?”穆蕭蕭震驚地大喊道。

孟琅騰得站了起來,撇嘴道:“我回來的不是時候是不是?你們倆背着我去哪了?”

“你管不着!”穆蕭蕭哼了一聲道。

孟琅氣得用手指指着穆蕭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竹落雨也疑惑地問道:“孟兄你?”

孟琅擺了擺手說:“自然是回來保護你不被穆蕭蕭那個女魔頭欺負的。”

穆蕭蕭伸手就要打孟琅,而孟琅卻直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將臉給湊了上去。

“真服了你了!”穆蕭蕭氣得一甩手說:“死豬不怕開水燙。”

“誰死了都不怕開水燙,能不能別總欺負豬?”孟琅挑着眉毛說。

穆蕭蕭雙手叉腰氣道:“豬是你家親戚啊,你這麼維護豬?”

“豬是我未婚妻!”

“你……”

竹落雨在一旁看得已經樂不可支了,眼看兩人似乎就要動手打起來的樣子,竹落雨趕忙說:“好了,孟兄到底為何回來啊?”

孟琅不再理會在一旁噘嘴生氣的穆蕭蕭,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要去做什麼?大黑山之北乃是真正的虎狼之地,除了那些剽悍的草原人之外,其它的危險更是層出不窮!”

“我知道你竹落雨功夫好,但是就憑你一個人,帶着這麼兩個累贅,別說找到明月花了,恐怕連下個月十五的月亮都看不見。”

穆蕭蕭立刻氣惱道:“你說誰是累贅?”

孟琅卻依然看着竹落雨攤手道:“你看,有人心虛了吧?”

竹落雨笑了笑拱手說:“這麼說孟兄真的是回來保護我的了,竹某多謝。”

“不客氣,我這人就這麼善良,順便……也保護一下別人,免得我家老爺子回去說我薄情寡義。”

“我才不用你保護!”穆蕭蕭氣呼呼地道。

孟琅則立刻說道:“少爺我說的是保護臨舒小妹妹。”說著竟然要去捏第五臨舒的臉蛋。

穆蕭蕭啪得將孟琅的手打落,怒道:“別動手動腳的。”

孟琅立刻尷尬地乾笑了兩聲說:“咳咳,習慣了。”隨後看到竹落雨玩味的笑容,馬上換了一副模樣,得意地道:“你看,沒過門呢就這麼愛吃醋……”

當夜,穆蕭蕭獨自坐在驛館房間的窗邊,望着天空中三三兩兩的星星,還有那一彎月牙。

月如鉤,珠似淚。

穆蕭蕭抱着雙腿心中充滿了複雜,手中緊緊攥着半張純白色的面具。

“到底是為什麼呢?明明我才認識二……他不久,可是卻總覺得我們好像早該認識一樣。”穆蕭蕭喃喃自語。

將手中的面具舉到面前,月光從面具的眼睛處灑進屋內,灑在穆蕭蕭的臉上。

“也不知道二叔現在在做什麼?”

床榻上,第五臨舒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兩下,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月光下穆蕭蕭的身影,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異樣,隨後又緩緩睡去。

大秦國的西北常年風沙不斷,入夜之後夜風更涼,乃是真正的苦寒之地。

但由於有着大黑山脈的阻隔,使得寒風沙塵很少吹進大黑山之北,所以在大黑山之外才有一片廣袤的草原存在。

此刻草原之上涼風習習,月明星稀。

陳惜命獨自坐在山崗之上,一身銀甲,一襲白袍。

身後的披風已經送給了穆蕭蕭,之後便再也沒有穿過另一件披風。

陳惜命怔怔地望着空中的銀鉤,與以往不同的是,此時的陳惜命臉上只戴着半張面具。

冰冷英俊的面容之上竟然少有地泛着一縷惆悵。

外界傳言陳惜命是進入草原調查公主遇襲的真相,但其實這並不是他進入草原的真正原因。

對於真相是什麼,陳惜命從不關心,也不想調查,因為真相往往觸目驚心,那枚玉王親衛的戒指此刻還靜靜地躺在陳惜命的錢袋中。

草原人有自己信奉的神明,每一個部落中都有一位負責與神明溝通的巫者,類似於秦國的國師。

草原上的巫者一直都被矇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傳言巫者中巫術通天者可窺探天命。

陳惜命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去尋找一位他多年前遇到的老巫者。

那是一個獨眼的老人,相傳他年輕時窺探天命而被神明收走了一隻眼睛。

對於這些陳惜命原本是不信的,他一貫只相信自己手中的銀槍,命運什麼的,若是不遂心意,大不了一槍挑碎便是。

但最近他原本平靜如南海水,堅硬如萬載冰的內心卻突然出現了無數的波動,久久不息。

這十七年間,雖然他一直追尋自己消失的過去,但卻從為如最近這般渴望過。

過去他的心中除了自己,只有小陳陳,但最近卻總有一道身影在其心中時隱時現,既清晰又模糊。

而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從那日的醉花澗樓下開始的。

那一日,一個從天而降的少女砸落了他的面具。

……

陳惜命找到那位老巫者的時候,那位巫者已經奄奄一息,生命的燭火已經即將燃燒殆盡。

那日的情景陳惜命還記得。

陳惜命在那個小部落草原人的敬畏注視下緩緩走進了巫者的帳篷。

帳篷之中拉着布簾,遮擋住了外面的陽光,但卻難以掩蓋老巫者那璀璨如星的獨目。

“你來了,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我們一定會再見面。”老巫者的聲音彷彿一陣清風便會吹碎一般。

陳惜命淡淡地嗯了一聲,剛想問什麼,老巫者卻艱難地擺了擺手,道:“天機不可泄,想知道什麼便自己去經歷吧。”

陳惜命皺眉,老巫者堅持着等待自己就是為了和自己說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突然老巫者的獨目中隱隱綻放出一道藍光,許久之後才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天地是個圓,人生是個圈,往事隨風也終將被吹回原點……”

隨後老巫者的胸膛便再也沒有起伏過。

陳惜命面無表情,緩緩走到窗邊,拉起了布簾,讓窗外的陽光照進了昏暗的帳篷內。

陽光照在老巫者的臉上,安靜而祥和。

陳惜命對着老巫者深深鞠了一躬后,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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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蕭春雨潤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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