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命”字旗
一陣慌亂之後,場中突然響起了一連串詭異的哨聲。
哨聲轉瞬而逝,與此同時,那些黑衣人竟然也突然向著黑暗中退了回去。
就在所有人都茫然之時,一個尖叫聲卻打破了寂靜。
“二叔救我!”
陳惜命猛得回頭看去,頓時臉色巨變。
只見穆蕭蕭不知何時已經被幾個黑衣人抓住,挾於馬上向著遠處而去。
陳惜命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提劍便追了過去。
“霜月!”
隨着陳惜命高喊而出,一匹渾身若雪的神駿白馬長嘶一聲,從隊伍之中沖了出來。
陳惜命一躍而起,正落於白馬之上,向著遠去的黑衣人便追了過去。
白袍白馬,一騎絕塵!
秦軻衝進人群,不顧侍衛阻攔,直接搶了一匹馬。
雙腿用力一磕馬腹,也隨着消失在了黑夜中。
在眾人營地外不遠處有一條山間小溪,溪水清冽,游魚可見。
溪水蜿蜒而過,在一處山腳下形成了一個不算深的水潭。
營地內喊殺聲不斷,水潭內卻是一片愜意悠然。
孟琅一臉舒爽地躺在水潭中,露着堅實白皙的肌肉,手中輕轉着一個白釉的酒杯,耳畔回蕩着林間悅耳的蟲鳴聲。
在這個稍顯悶熱的天氣里,將整個身心全部浸於清泉之中,好生瀟洒自在。
孟琅從小就有一個毛病,作為一個武將世家的兒郎,卻有潔癖。
連日的奔波,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衫,偏偏今晚露宿荒野無法潔身,孟琅着實有些忍受不了。
此刻浸泡在水潭中,孟琅一臉的心滿意足。
水潭邊,一個孟家隨行的護衛在火上為孟琅烤着兩條肥美的魚,皺眉看向遠方說道:“少爺,我怎麼聽見營地的方向那麼吵啊。”
孟琅閉着眼睛,十分隨意地道:“或許是公主大人來了興緻,組織那些御林軍載歌載舞呢。”
飲了一口酒,孟琅一臉陶醉地說:“還是昊京城的酒好喝啊。不讓喝酒?哼,小爺還不稀罕喝那御酒呢,就算是玉液瓊漿也不如醉花澗的酒好喝。”
說到這裏,孟琅突然一臉落寞,嘆息道:“唉,也不知道醉花澗的姑娘們此刻有沒有想我?”
“少爺,好像不對啊,有馬蹄聲……不好,少爺小心!”
護衛話音未落,孟琅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幾匹快馬疾馳而過,頓時煙塵四起。
泥土水花濺了孟琅滿臉滿身。
“誰?哪個不長眼的不想活了?”孟琅猛得從水中站了起來,不顧自己全身赤裸,便破口大罵。
突然,孟琅猛得一愣,藉著月光他發現其中一個黑衣人的馬背上正綁着一個纖細的身影。
正是他的未婚妻穆蕭蕭!
看着那些人的裝扮和馬側的彎刀,顯然不是玩捉迷藏啊!
“靠!”孟琅罵了一句,沒有一絲猶豫,扯過自己的袍子,甚至連靴子都來不及穿就躍上了他牽來的馬上。
就在這時,一騎白馬從其身邊飛馳而過,正是緊追不捨的陳惜命。
孟琅也不遲疑飛馬而去。
“少爺,魚還吃不吃了?”身後護衛大聲喊道。
“媳婦都讓人搶跑了,還吃個屁!”
孟琅的聲音在林間久久回蕩。
幾乎在孟琅消失的剎那,秦軻便策馬而來,緊隨着孟琅而去。
陳惜命目露冷電,心中卻在暗暗思量:“他們為什麼抓蕭蕭?為什麼不直接殺人而是要活捉離開?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到底是誰?”
目的是誰?
“吁——”陳惜命猛得勒住了胯下的“霜月”,他眼神凌厲猛然驚醒。
中計了!這些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穆蕭蕭,抓住穆蕭蕭只是為了引開自己!
引開自己是為了對付誰?
大秦嫡公主秦凰!
陳惜命向著遠處望了望,一咬牙撥馬而回,向著營地的方向沖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正碰見追來的孟琅與秦軻,陳惜命胯下馬不停,口中大喊:“救蕭蕭!”
那些黑衣人的馬匹個個都是神駒,跑得格外快。
只不過幾個片刻便已經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饒是秦軻與孟琅拼了命的催動胯下馬,卻依然無濟於事。
“吁——”
孟琅與秦軻同時勒住了馬,面前已經不見了黑衣人,只有兩條岔路。
偏偏這兩條路上都有着明顯的馬蹄印,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他們的馬怎麼這麼快?怎麼辦?”孟琅皺眉問道。
秦軻坐在馬上表情格外凝重,道:“是戰馬。”
“反了!讓老子查出來是誰,我讓我爺爺抄了他家!”
秦軻有些嫌棄地看了孟琅一眼,說:“分開追。”
“分開?”孟琅扯着嗓子道:“小王爺,人家人多勢眾,手裏都有傢伙,分開追不是找死嗎?再說……”
孟琅咳嗽了一下才道:“追到這也算仁至義盡了。”
說著話孟琅嘴角還扯動了兩下,他匆忙間只罩了一件袍子,連褲子都沒穿。此刻追了這麼久,大腿早就在馬背上磨得生疼了。
“哼,看着自己的朋友被人劫走而無動於衷,我陳留王家丟不起這個人!”
秦軻說完話便看都不看孟琅,朝着一條路揮鞭而去。
孟琅氣得小聲嘀咕:“當個王爺又什麼了不起的。”又咬了咬牙說:“你朋友?那還是老子未婚妻呢!女人就是麻煩。”
話音未落,已經朝着另一路飛奔而去了。
另一邊,穆蕭蕭被黑衣人挾持在馬上不斷地掙扎着。
坐以待斃可不是穆蕭蕭的行事風格。
黑衣人恐怕是被穆蕭蕭鬧得有些煩了,終於忍不住一掌切在穆蕭蕭的後腦,將穆蕭蕭打暈了過去。
如陳惜命所料一般,這些黑衣人抓走穆蕭蕭只是為了引走他,而真正的目的則是嫡公主秦凰。
此刻營地之中再次一片大亂,成群的黑衣人仿若是黑夜中的幽靈一般從四面八方躥出,與御林軍戰在一處。
其中有三十幾個身手格外矯健的黑衣人正圍着秦凰的馬車不斷攻擊着。
十八名面色冷峻的雪狼衛正與這些黑衣人不斷周旋糾纏着。
陳惜命手下的這十八騎雪狼衛着實厲害,饒是那些黑衣人的攻擊再如何刁鑽狠辣,都會被雪狼衛一一化解。
此刻馬車四周橫七豎八地躺着十幾具黑衣人的屍體,卻沒有一人身穿銀甲白袍。
嫡公主秦凰坐在馬車之中神色平靜,一臉的淡然,仍憑外面喊殺震天,鮮血四濺,她自泰然自若。
但隱於袖管中的纖纖玉指卻已經被她捏得發白。
漆黑的樹林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緊緊地盯着秦凰的馬車,哼了一聲道:“我倒要看看這雪狼衛有沒有傳說中那麼神?”
另一個人聲音中帶着濃重的口音,則焦急地喊道:“大人,您事先並沒有說雪狼將軍在這,否則這任務我們是不會接的。”
“怕什麼?老子這就去結束了這幫白袍雜兵。”魁梧男子說著話便已經提着一柄戰斧衝出了樹林。
此人武功實在了得,一路上所遇阻擋全都被他一斧兩斷。
透過馬車的縫隙,秦凰已經見到了那殺神正在向著自己而來,終於秦凰眼中露出了一絲掩飾不住的驚慌。
就在這時,一騎白馬突然仿若神兵天降一般,直接從秦凰的馬車上飛躍而過,在那手握戰斧的壯漢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劍光起,人頭落。
“公主由我保護,雪狼衛聽令,殺!”
陳惜命立於馬上,冰冷的聲音若從地獄而來一般傳遍全場。
十八騎雪狼衛在接到命令以後,同時扔掉了手中的長槍,拔出長劍一分為二。
十八道身影不再顧及秦凰,手持雙股劍衝進了人群。
所過之處,人頭衝天而起!
而陳惜命則從馬上一躍而下,直接衝進了秦凰的馬車中,在十幾把彎刀砍向公主馬車的瞬間,將秦凰從馬車中環腰抱了出來。
一手抱着公主,一手揮動長劍,竟然就這麼在自己周圍殺出了一片空地。
陳惜命隨手解下背後的披風,單腳在地上踢起一桿長槍,將披風掛於槍尖之上迎風飛舞。
月光下,火焰旁,披風之上一個龍飛鳳舞的“命”字分外醒目。
樹林中那個剩下的領頭人在見到這面披風之時,不由自主地聲音開始顫抖,驚道:“命字旗!是命字旗!撤,快撤!”
隨後便帶着手下人快速離去。
而還在場中的黑衣人看到那面旗幟的剎那便已經無心戀戰了,在雪狼衛的衝擊下,很快便潰不成軍。
陳惜命將秦凰緩緩放在地面上,突然單膝跪地道:“事出緊急,請公主恕屬下剛剛無禮之罪。”
望着陳惜命的身影,秦凰不由得眼神有些呆了,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扶起陳惜命,語氣柔和地道:“陳將軍今日之恩,秦凰記下了,快快請起。”
秦凰記下了?而不是本宮記下了。
陳惜命微微蹙眉,但還是趕快起身指揮手下打掃戰場。
沒等一切收拾完畢,陳惜命已經再次躍馬而上,對着手下吩咐道:“窮寇莫追,注意警戒,我去去就回!”
說完也不等其他人說什麼便催馬而去,陳惜命現在腦海中只有三個字:穆蕭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