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擠兌
途經一個院子,張欣然努努嘴,道:“王睿的爺爺住這兒,他家人丁少,老王家就剩下他爸一根獨苗,又遠在湖北,平時除了王睿來瞧瞧老爺子,這裏就沒啥人來了。”別人家的事兒,她也不好多說。
在一個大院兒前,車停下。
“到了,笑笑!”張欣然道。
林歡深深地吸口氣,微笑着下車。院門兩旁,各站了兩名警衛,向張欣然二人行禮。張欣然點點頭,道:“車裏的東西麻煩幫我們送進去。”
“是,二小姐!”一名警衛道。
路上,張欣然大概介紹了自家的情況。張家老爺子共兄妹五人,一個姐姐、一個弟弟和妹妹已故,在世的只有一個弟弟在河南老家。老爺子膝下三子,長子張立軍因從小身體較弱,不適合軍隊生活,便從政;次子張立國,即張欣然的父親,打小被送到軍隊;小兒子張立強對軍政均不感興趣,偏偏喜歡做生意賺錢,同時也是為家族的延續壯大,現在某央企中任職。張欣然一輩兒七人,張欣然最年幼。
院子挺大,栽種了不少花木,錯落有致。遠遠地,傳來一陣嬉笑聲。張欣然揚揚眉,低聲道:“笑笑,前天我哥回來了,今天在家,所以在京不在京的堂表哥們都跑來了,待會兒如果有啥不長眼的說了啥不中聽的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那是我過世的大姑奶奶和小姑奶奶家的人,特別是大姑奶奶,當年是為了我家老爺子受了很重的傷,早早地病故了,所以老爺子挺內疚,對她的兒孫輩挺照顧的。但這人心啊,老是不知足。反正,咱們不要理會他們就是了。”張欣然先前說過,他們這一輩的堂兄妹之間關係挺不錯,只是表兄妹之間偶爾不太和諧。
“欣然姐放心,我知道分寸。”林歡笑道。不過是來做客的,再怎麼說他們也不會無緣無故對客人無禮吧?
張欣然拍拍她的手,拉着她走進去。
客廳很寬闊,即便是裏面或坐或站了不少人,顯得並不擁擠。或許是因為擺設簡潔的緣故吧?就此可見,主人是個不喜歡奢華繁雜之人。見到張欣然進來,有人立即走過來,笑道:“欣然,這就是你出去接來的客人啊?是你同學嗎?”
張欣然淡淡地道:“笑笑,這是我小姑奶奶家的武霖表哥。”
“您好!”林歡微笑着欠身道。
武霖笑呵呵地將手縮了回來,搓搓手:“你也是農大學生吧?我在華大學金融。”
張欣然撇撇嘴,華大有啥了不起,老是喜歡拿出來顯擺。林歡禮貌地應道:“華大挺不錯,我也有幾位同學考入了華大。”
“笑笑,當時京大和華大都爭着要你,是你自己瞧不上,偏偏選擇了農大。”張欣然挑眉笑道,“也幸虧你到農大來了,不然,我咋能認識你?所以啊,這是上天賜予的緣分!”
“欣然姐說的是!”林歡笑眯眯地回答。
一抹不屑飛快地閃過,武霖驚訝地道:“這麼說,這位同學是放棄了京大和華大?哎呀,真是可惜呢,農大雖然也不錯,但比京大和華大來說還是有些差距的。”
張欣然面色一冷,哼了一聲:“你是瞧不起咱們農大還是以為我騙你?告訴你,笑笑可是今年山東的理科狀元,京大和華大給出了很多優惠條件她都沒動心,直接聯繫了農大,選擇了園林專業。”
武霖一愣,顯然不信。有這麼傻的人么?農大雖然也算是名校,但與京大、華大相比那就是一個尷尬。想當年,自己為了考取華大的金融專業,可是費了老大勁兒,原本是沒啥把握的,上門求老爺子走走關係,但被婉言拒絕了,心裏憋了一口氣,最後一努力,居然剛好上線被錄取。當然,原本京城本地的錄取線就低於外省,何況還是省狀元。想到這裏,心裏就老大不舒服。訕訕一笑,道:“呵呵,真沒想道呢,居然是本屆山東省狀元。”
“僥倖而已。”林歡淡笑道,“已經是過去式了,不值一提。”
武霖眼裏閃過一絲惱怒。看到警衛手中抱着的東西,笑道:“這是啥好東西?欣然,你太小氣了吧,好東西也捨不得拿出來讓咱們開開眼!”
張欣然眉頭一皺,冷冷地道:“好東西自然是先要給爺爺奶奶瞧的。”
“欣然,回來了啊!”一個高大的年輕人笑着走過來,指着酒罈,“哎喲,這裏面裝的是酒吧?奶奶不是下了禁酒令了嗎,你居然敢明目張胆地給爺爺送酒來,小心奶奶打你的屁屁!”
“這是三叔家的欣宇哥。”面對此人,張欣然露出一抹笑容,“宇哥,這是我妹子,以後也是你的妹子,林歡,你叫她‘笑笑’就成了。”
“笑笑?這名字挺好。”張欣宇笑着道,“你和欣然一樣叫我‘宇哥’好了。”
林歡略一遲疑,張欣然抱着她的胳膊道:“笑笑,宇哥是咱們兄弟姊妹中最會賺錢的,前幾年還在讀書就開了家公司,早就是腰纏萬貫的大富豪。”
“啥富豪啊?”張欣宇搖搖頭,“不就是一家小公司,哪裏敢說有錢?讓外人知道了,還不得笑掉大牙?”
“嘿嘿,宇哥,你就不要太謙虛了吧。哎呀,你是不是後悔答應送我買一輛車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該不會食言吧?”張欣然撇撇嘴,對林歡嘀咕着,“上次我和宇哥打賭,賭注就是一輛SUV,好不容易贏了,本來想狠狠地宰一刀,但爺爺卻說不許超過五十萬。哎,籌劃了好久的計劃,一下子泡湯了,真是划不來啊!”
林歡抿抿唇。五十萬的車還不行?突然,她醒悟過來,自己現在再也不是那個需要撿塑料瓶、發傳單賺錢買學習用具的林歡。依靠那個不為人知的花田空間,早已能自力更生,不再依靠任何人的,不再需要別人的憐憫和同情。
張欣然拉着林歡一一介紹:大伯父家的大堂兄張欣傑不在京城;二堂兄張欣政一家三口,張欣政二十七歲,京城某部委工作。三叔家的三堂兄張欣宇,二十六歲,經商;四堂兄張欣寧、堂姐張欣妍是龍鳳胎,二十四歲,均京大博士在讀。以及二爺爺、三爺爺家的幾個堂兄堂姐等等。大家都挺客氣。大姑奶奶家的兩位表哥年紀稍長,微微點頭便罷,而小姑奶奶的幾個孫輩算到到場,武軍、武恆、武清、武霖、武昊。
“林小姐是吧?哎喲,你用的啥化妝品,咋皮膚這麼好呢?”武清熱情地拉着林歡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笑道,“這是啥牌子的衣服,在哪兒買的,我咋沒見過?你穿着挺合適的。”
張欣然對堂姐張欣妍努努嘴,張欣妍撇撇嘴,笑嘻嘻地道:“笑笑啊,這陣子整天就聽欣然嘮叨你的事兒,我耳朵都起老繭了,就想着到底是如何出色的女生才能得到我家二小姐的盛讚,果然是名不虛傳啊!走,我們帶你去見奶奶,她老人家一直嫌棄我和欣然長得五大三粗,現在看到你這樣文靜漂亮的姑娘,還不知怎麼稀罕呢!”
“舅婆在後院兒照料她的花兒,咱們還是不要去打攪她老人家吧!”武清死死地握住林歡,林歡微微蹙了蹙眉。
張欣然的臉色一冷,就要發飆,張欣妍趕緊攔住。
“林小姐,剛才欣然說你是今年山東高考理科狀元,真了不起啊!”武清笑盈盈地讚歎道,“我當年可就沒這麼好的成績了,不過,咱們這種家庭,成績啥的都是次要的,只要不太出格兒,一輩子總比普通人過得好。對了,你爸媽幹啥的?瞧你文文靜靜的,肯定家裏文化氛圍挺濃的。”
“呵呵,清姐,你可猜錯了。”武霖搖搖手機,嘆了口氣,道,“哎,你真不該揭人短處的。林小姐這身世……哎!”
林歡眸底輕輕一盪,唇邊浮現一抹淺淡的笑意。
“武霖,閉嘴!”張欣然低聲喝道,一把拍掉武清緊拉着林歡的手,警告地瞪着武霖。
“哎喲,欣然,你幹嘛呢?”武清驚呼一聲,舉起手,皺着眉頭輕輕吹了吹,眨眨眼,不解地看着武霖,“小霖,你說啥呢?人家林小姐出身好好的,你幹嘛要胡說,瞧瞧,欣然都生氣了。”
武霖委屈地癟癟嘴,指着手機道:“我可沒胡說,瞧瞧,這可是山東某報的專訪呢!林歡,山東濟南某福利院長大,以718的高分選擇農大園林專業,之前拒絕了京大、華大伸出的橄欖枝,原因是喜歡種花,更是想通過這一出格兒的舉動能尋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可惜,並未如願。目前,林歡在農大附近開設一家名為‘一畝花田’的花藝坊,被農大學子稱為‘花神’……”
“哇!不會吧?”武清驚訝地捂住嘴,瞪大了眼,“林小姐,你是孤兒啊?哎,好可憐哦!”
“是挺可憐的。”武霖點點頭,繼續道,“還有還有,網上說,林歡高考前被人綁架,僥倖逃脫,但她的……”
“夠了!”張欣然厲聲喝道,“武霖、武清,你們的教養呢?笑笑是孤兒與你們何干?是吃你們的還是用你們的,礙你們啥事兒?你們怕是忘了,這裏是誰家?哼,這是我爺爺家,咱們姓張,你們姓武!”
武家兄妹幾人的臉色一變,武霖皺着眉頭道:“欣然,這都是網上說的啊,我又沒亂說。”
“怎麼這樣熱鬧?”一個聲音傳來。
張欣然抬眼一看,叫道:“哥!武霖和武清欺負人!”
“欣揚哥,不是的,我們哪裏敢欺負欣然?”武清擺着手趕緊道,“是欣然帶了她的一個朋友,咱們正在感嘆她雖然是孤兒但自立自強,不僅以高考狀元的身份考進農大,還開花店賺生活費。”
張欣揚大步走過來,看到林歡,驚喜地道:“笑笑?原來欣然說的朋友就是你啊!欣然,你咋沒告訴你要認的妹子是笑笑?”
張欣然眨眨眼:“哥,你認識笑笑?”
“怎麼不認識?”張欣揚嚴肅俊朗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是我老營長的侄女,這次我帶回來的兩隻德牧就是特意給笑笑的。笑笑,雷奧和迪姆還聽話吧?那倆傢伙挺驕傲的,如果不聽話,我去教訓它們!”
“你是……”林歡略一遲疑,立即明白過來,“你是揚哥?”
張欣揚咧了咧嘴,扯了扯衣裳:“今天我沒穿軍裝,你沒認出來吧?”
林歡微微一笑,道:“是我一時眼拙,揚哥海涵。雷奧和迪姆很聽話,有它們在,我晚上就能放心了。謝謝揚哥!”
“停停停!”張欣然舉起手,打斷兩人的談話,“哥,你說的那位老營長該不是笑笑的董叔吧?你咋從沒提過?上次我讓你找兩隻軍犬,你說沒找到,現在又說特意給笑笑帶回來兩隻德牧,這又是咋回事?”
張欣揚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咱部隊上的事兒給你說幹嘛?這次是帶了兩隻因受傷提前退役的軍犬,老營長打電話說擔心笑笑的花店不太安全,所以我就直接送到老營長家去了。你喜歡狗,到寵物店買兩隻就是了,那兩隻德牧給你純粹是浪費。再說,你平時住校,哪有時間照顧狗?”
張欣然咂巴咂巴嘴,故作惱怒地道:“敢情你親妹子還比不上那位老營長說的話啊?幸虧我讓你找軍犬也是給笑笑守店,不然,哼哼,這次我肯定不會輕饒你!”叉着腰舉着拳頭比劃了一下。
張欣揚一挑眉,道:“這不結了,都是為了同樣的目的。好了,不要胡扯了,剛才你說誰欺負人?哦,對了,武清,你們在議論笑笑的身世?哼哼,這就是你們的教養?”
張欣然一愣,哎喲,這果然是親哥,和我一樣的說法。嘿嘿,叫你們張狂!平時大家都不好和你們計較,主要是擔心傷了爺爺的心,但咱哥開口了,那誰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