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好過日子
程硯一臉愧疚地看着她，往旁邊挪了挪：“實不相瞞，村裡前段時間下來幾個回城念書的名額，其中正好有我的名字。沒成想，我的名額被支書兒子給占走了。我一時氣不過，就找他們理論，卻被他們打斷了腿，就連蘇雪都跟支書兒子好上了。他們讓你嫁給我，八成是為了堵住我的嘴。”
閔婉婉不敢看他的眼睛，低頭攪了攪湯：“蘇雪是你什麼人？”
程硯神情落寞，卻又不失骨氣：“她是我未婚妻，跟我一起下鄉來的。我一旦結了婚，蘇雪就能跟支書兒子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我知道，你也很有可能是被強迫的。你放心，等我腿好了，咱們就離婚，我不能拖累你。”
程硯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分外誠懇，也很嚴肅。
閔婉婉一想到自己上輩子趁他昏睡，把他綁起來的事情，就一陣愧疚，眼眶也有些濕潤了。
她連忙眨了眨眼，把眼淚憋回去，抬頭看着他：“這個年代，離婚哪有你說得那麼容易？再說了，咱們剛結婚沒幾天，這就鬧着離婚，背後還指不定讓別人咋說呢。你先把身子骨養好，剩下的事情慢慢說。”
程硯沒想到她這麼通情達理，心裏也有些觸動，黝黑明亮的眼睛裏居然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情緒。
閔婉婉拿起勺子就要喂他喝湯，他連忙抬起手自己接過去：“我自己來就成。”
末了，還不忘說上一聲謝謝。
閔婉婉看着他那副克己復禮的謙謙君子模樣，就忍不住想笑。
嘴角都沒勾起來，就聽見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聲婉婉。
那腔調，那語氣，除了沈亦安之外還能有誰？
閔婉婉聽了，又氣又急，恨不得出去一把將他給掐死。
偏偏程硯已經醒了，還在炕上坐着，她也不能真的跑出去和那個人渣糾纏不清，只能欲哭無淚地看着程硯，說不出一句話來。
沈亦安也不知道收斂，掀開門帘就要進去。
閔婉婉反應快，趕忙下炕關上了裏屋的房門。很快，就聽見沈亦安進了堂屋敲起了門。
“婉婉，婉婉，是我，我來接你來啦。你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不然等那個廢物醒來可就麻煩啦。”
程硯正低頭喝着湯，自然把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
由於屋子裏光線不太好，再加上他沒抬起頭來，自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閔婉婉臉上掛不住，壓着聲音：“你快走吧，我已經嫁人了。打今兒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倆井水不犯河水。”
程硯不依了，一個勁兒的拍着門：“婉婉，你先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只愛我一個，一輩子只和我在一起。你都不知道，剛才閔青青找我了，說是要和我私奔。我愣是把她一頓痛罵，把她給趕走了。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你還懷疑我對你的心嗎？”
閔婉婉被他噁心得隔年的飯都快要吐出來了。
手扶着門，咬緊牙關：“你拒絕她那是你的事，扯我幹啥？我再說一句，打今兒起我就是程家媳婦兒了，你別騷擾我。”
“我不信你能說出這種話，婉婉，是不是程硯醒來跟你說什麼了？你聽我說，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最愛的人是你啊。婉婉，開門——”
沈亦安的聲音越來越大，搖搖晃晃的破舊木門都快被他砸下來了。
閔婉婉忍無可忍，只能深吸一口氣，頭抵在門板上努力按壓着火氣。
程硯倒也沒啥反應，平心靜氣地喝完湯后把碗放在一邊：“你出去跟他把話說清楚吧，總是這麼耗着也不是辦法。”
“啥？你讓我出去？”
閔婉婉搞不懂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通常這種情況下，男人不都是很生氣的嗎？
自己情敵都紮上門，要帶走他媳婦了，他不着急也就算了，咋還讓她出去？
難不成，他真信了沈亦安的話了？
閔婉婉心裏咯噔一聲，連忙走過去安慰他：“你放心，我既然嫁了你了，就不會再跟別的男人有任何牽扯了。就算你的腿斷了，我也認了。”
“你誤會了，我只是不想讓你留下遺憾而已。再說了，我之前也有未婚妻，又有啥資格懷疑你呢？”
再說了，她都不跟他計較強行結婚的事，也不嫌棄他殘廢，就已經很好了，他哪裏敢奢求那麼多？
程硯為了讓她安心，還扯出溫厚寬容的笑容來。
到現在，閔婉婉才明白自己上輩子究竟錯過了怎樣一個上進又豁達的男人，這也更堅定了她和沈亦安一刀兩斷的決心。
話都說開了，她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成，那我就聽你的。”
她咬了一下牙關，一把將門拉開。
沈亦安正想硬闖，來了這麼一出后，踉蹌一步直接閃進了裏屋。
他也不往炕上看，一把拽住閔婉婉的胳膊，把她拽進懷裏：“婉婉，這麼長時間不見，你可想死我了。你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有多傷人嗎？我的心都快碎了。”
閔婉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把將他推開。胳膊一伸，直接指向躺在炕上的程硯：“你看清楚了，現在躺在炕上的那個人才是我閔婉婉的男人。你要是要點兒臉的話，你就趕緊給我走人，不然我可就喊非禮了啊。”
“你說他是你男人？”沈亦安指着程硯，氣笑了，“你說這個廢物是你男人？閔婉婉，我對你這麼好，你到頭來居然因為這個廢物拋棄我？你的良心呢？你良心去哪兒了啊？”
他越說越激動，都忍不住要吼她了。
這副表情，簡直和當初逼她當他情婦的時候如出一轍。
程硯的臉色也好看不在哪裏，強忍着不吭聲，給她留出自己解決問題的餘地。
因為一旦他插手，事情就越描越黑了。
閔婉婉忽然想到自己被他踹到馬路中間，被汽車碾死的情景，火氣就刷刷直往上躥。
她也不含糊，抬起胳膊就朝他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你給老娘看清楚了，他是我男人，不是廢物！就怪我心性單純年紀輕，才被你忽悠着答應和你私奔。好在我遇見了他，知道什麼才叫男人。就你這種死娘炮，哪涼快待哪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