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抉擇
第二天，雨蓉直到中午才醒，醒來就是一驚，慧緣大師說今天來找自己，沒想到自己卻睡到了這個時候，不知道大師是否一驚來過，馬上衝出房間，剛出房門便看到大師正端坐在樹下，小心翼翼走到大師面前，不敢打擾，只能靜靜的等待。
沒等多久，慧緣大師緩緩睜開雙眼，眼神有些渙散，像是經歷過大戰一般，又像是沉浸在悲痛之中一般。看到眼前的女孩后慧緣大師微微舒口氣道：“雨施主，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是我覺得你應該先看一下這封信的內容”。說著便從旁拿起一封信遞了過去，這封信雨蓉記得，正是公主讓轉交給大師的信件，疑惑的看着大師。卻見大師微微點頭，不敢多言，只好接過信件慢慢打開。
親愛的小蓉蓉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你應該已經經歷了一些苦難，但是你這麼堅強，應該不會輕易倒下。請原諒我以這樣的方式與你道別，我身邊的人除了陛下，只有你和戰熊那個傻小子讓我記掛，所以請原諒我沒有和你商量就擅作主張。
你知道那則預言吧，就是那個我們都很討厭的人，他預言說鳳凰會從龍的屍體中重生，這則預言雖然被陛下封鎖，但是依舊有人知道，所以陛下這些年大興土木，在各處建立行宮，每次出行的路線和目的地都是飄忽不定的，戰熊那個傻孩子還埋怨陛下彎彎腸子，其實那是陛下在保護我們的孩子，他是愛我的，也是愛我們的孩子的，所以你不要記恨他。
前幾個月，陛下告訴我，因為我的懷孕，宮中出現了一些其他的聲音，也出現了一些暗地裏鬼鬼祟祟的人，他已經在查，但是越是查處，流言聲越大，最終鬧到了朝堂之上，陛下在百官的逼迫下只能帶着我們在各處奔走，想着等到孩子生下來再回去，但是我知道，即使陛下命令禁止謠言，豁出皇家顏面也沒有辦法徹底將這件事掩蓋過去。我也知道，就算我的孩子生下來，也會受到旁人的另眼相待，即使她是陛下的孩子。
就在一個月前，陛下和隨行的將軍大吵了一架，即使是從小培養的親信，在這個時候也不願意站在陛下的身邊，幾位將軍幾天跪在殿外，只求一件事，那就是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只要這孩子不降生，他們便會忠心耿耿的保護陛下，保護我。但是陛下沒有答應，甚至一些將軍已經暈了過去，陛下依舊沒有鬆口。之後的日子，陛下總會偷偷在夜裏練劍，從他登上帝王之位后就再也沒有用過劍了，劍舞的和三歲小孩一樣。
每次遷移行宮，陛下都會和我商量，但是這一次沒有，甚至我幾天都沒有看到陛下，以前的陛下可是每晚都要來和我聊聊天，訴說這一天的辛苦。那時我便知道，陛下脫不開身。就在讓你送這封信的兩天前，我的飯菜中也多了一些東西，這些飯菜都是你親自盯着，連你都沒發現異樣，那麼背後的人一定已經控制了整座行宮，除了陛下，能控制整座行宮的人也只有那個人了吧。所以我想這次我不會再像以前那麼幸運了，最終寫下了這封信。你和戰熊都是好孩子，我不想因為我的事情，讓你們受到傷害，所以我決定找個借口讓你們同時離開。但是戰熊那小子，真的人如其名，拗的像一隻大笨熊，怎麼說都不離開，真的是被他氣死。所以再一次請你原諒我，我只能讓這隻大笨熊留下來陪着我，陪我走完這最後一程。
最後替我謝謝慧緣大師，謝謝他能收留你這個小丫頭，順便好好陪陪他。
你的姐姐
看到最後雨蓉眼淚不自主的流了下來，萬萬沒想到自己送來的信居然是寫給自己的，抬頭看向眼前的慧緣大師，眼前的這個人明明知道公主有危險，卻非要找借口阻攔自己，導致自己沒有早點回去，如果早點回去也許可以救下公主，心中怒火難以掩蓋，眼睛變的通紅，手中凝聚出一柄漆黑的匕首，下一刻便出現在慧緣大師身後，手中的匕首直刺向大師，大師一動不動，宛如已經死去，就在匕首馬上要碰大慧緣大師時，一根樹枝抵住了前進的匕首，看似隨時都會折斷的樹枝，卻怎麼也斷不了，一擊不中，閃身到慧緣大師側面，又是一擊重劈，與剛剛一樣，一根樹枝抵住下劈的匕首。這時一個女孩的聲音響起：“蠢貨，你真的打算讓她殺掉你嗎？”
慧緣大師微微抬起頭看着眼前懸浮在空中的小女孩道：“我一生只有兩件事，一件是守護家人，一件是守護鳳族，現在需要守護的兩個人都不在了，我也沒必要留在這裏了。”
小女孩被氣的直跺腳，直接雙手一揮，周圍出現數棵大樹，大樹伸出樹枝，將瘋狂揮砍的雨蓉捆了起來，直接吊在半空中。
慧緣大師依舊閉目坐在原地，小女孩氣的一直圍着大師轉，轉了幾圈突然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在不斷扭動的雨蓉，又看了一眼旁邊這個一心求死的人，開口道：“我的木靈分身傳送這小丫頭的時候，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那力量來自於靈，起碼比我強大的多。”
說完之後剛剛一直在扭動的雨蓉安靜了下來，但是旁邊的大師卻依舊不動一分。
小女孩看着眼前的老人，感覺他就像老了幾十歲一樣，雖然之前也是白鬍子，但是總能看出一絲神采，現在卻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看到慧緣大師依舊如常，小女孩繼續說道：”如果那一股力量來源於鳳族，那麼那個奇特的靈也可能會出現。”
話音剛落，身旁的慧緣大師猛然睜開雙眼，整個人猶如一隻雄獅一般，身上散發出的力量直接將周圍的樹木全部吹斷，背後的雨蓉直接被吹飛砸到遠處的牆上，但是僅僅一瞬之後，大師雙手合十，又變成了往日那一副得到高僧的樣貌，如果沒有周圍被破壞的院子，沒人能想到，這樣一個老人會有那般讓人無法呼吸的強大力量。
略微調整了一下，慧緣大師手掌向上緩緩一抬，之前被力量震斷的樹木又長了出來，雨蓉也被樹枝從廢墟中拉了出來，看着面前渾身是傷的雨蓉，慧緣大師尷尬一笑道：“雨施主，剛剛的事情還請見諒，人老了，有些沒輕沒重的。”
雨蓉還沉浸在剛剛那股強大的力量中無法自拔，聽到慧緣大師的話，宛如夢中驚醒，現在想想剛剛還不要命的想要殺了眼前這個老人，心中不免有些后怕，要不是老人當時沒想反抗，就自己這點手段，可能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雖然心中有些害怕，但是跟在公主身後這麼多年，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簡單幾個呼吸之後便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狀態調整好之後問道：“你確定那時行宮中有比您還強大的力量？”
小女孩看到兩人都已經恢復如常，低頭像是在回憶什麼一樣思考了一會道：“是的，那股力量很強大，比現在我起碼要強大，但是一瞬后便消失了。”
雨蓉聽到比眼前的小女孩還要強大，連忙問道：“那是不是說公主還活着？”
小女孩回頭看着坐在原地閉目養神的慧緣大師，慧緣大師開口道：“雨施主，節哀。”
雨蓉聽到節哀后怒目圓睜，對着小女孩吼道：“你不是說比你強大嗎？現在除了當今皇帝和公主，還有誰比你強大？？”
慧緣大師緩緩睜開雙眼道：“公主既然給你寫了這封信，那說明她已經做好了必死的覺悟，所以就不要在幻想了。”
聽到慧緣的回答，雨蓉握緊拳頭，但是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慧緣大師看着眼前的女孩繼續道：“你知道公主的靈是鳳，那你知道戰將軍的靈嗎？”
看着雨蓉迷茫的眼神，慧緣繼續說道：“上古種族死後所化成的靈只要不是自願，幾乎不會消亡，只要找到合適的宿主，就會一直存活在這世間，鳳靈便是其中之一。傳說上古時期發生過一次持續多年的大戰，戰爭結束的時候，上古種族幾乎死傷殆盡，一些殘存的種族用大神通開闢空間，保證自己的種族可以延續。那場大戰中，鳳族因為其能力的特殊，幾乎全滅。所有上古種族全部消失後人類才從戰爭的廢墟中出生，遊離於世間的靈發現只要寄宿在人生體中，便可以擺脫時間對自己殘存力量的消耗，慢慢的，人和靈成為了一種特殊的關係，雖說是宿主與寄宿者的關係，但是其中蘊含的感情不言而喻，有些靈甚至只願意寄宿於某個家族中。鳳族記載，在萬年前，有一位叫做明月嵐的人將鳳靈修鍊到重生之境，讓已經快要滅亡的鳳族有了一絲延續的希望，鳳族為感恩明月嵐，向明月嵐承諾，鳳族只寄宿明月嵐的後人，守護明月嵐的家族，這個承諾一直到現在都有效。這些明月公主應該都和你說過吧。”
雨蓉點點頭，這些事情公主早就和她說過，但是這和戰將軍的靈有什麼關係？又和公主有什麼關係？
看到雨蓉點頭，慧緣大師繼續道：“鳳族有一個能力，便是死灰復燃，只要在死亡之前準備妥當，在死後就有可能重生，而重生時會有極低的概率孕育出另一種靈，這種靈在歷史上也僅僅記載過五六個人，但是每一個都是非常強大的存在。鳳族的記載中稱這中靈為焰靈，但是因為這種靈一般會出現在戰場附近，所以被叫做死靈。而戰將軍就擁有這樣的靈。剛剛木子說她的分身感應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轉瞬消失，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就是死靈。”
看了看雨蓉依舊迷茫的神情，慧緣大師繼續道：“根據鳳族記載，死靈的能力並不突出，但是卻可以保留一些上一任死靈宿主的記憶和執念，這也是為什麼每一個擁有死靈的人都非常強大的原因。而死靈出現，那麼必然伴隨着鳳靈的死灰復燃，明月公主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必然有所準備。不過按照我的了解，並沒有過人類死灰復燃的記錄，所以明月公主不太可能還活着。我想應該是明月公主用了某些密術，讓鳳靈死灰復燃在她的孩子身上，代替她照顧這個剛出生的孩子。”
聽到大師的解釋，雨蓉心中思慮萬千，將過往公主安排給自己的事情全部回憶了一遍，確實從一年前開始，公主突然之間開始收集一些奇怪的東西，甚至懷孕之後還要親自去淘換一些古董，問起原因，總是說要給自己的孩子攢些值錢的東西，害怕孩子以後窮困潦倒。想到這裏雨蓉有些疑惑的問道：“您感知到的強大力量是否可能是陛下？或者他身邊的那位將軍？”
木子微微一笑道：“雖然這世間強者無數，我也不算最強，但是就那個快要過勞死的皇帝和那個小屁孩？哼！不可能有那麼強大的力量。”
雨蓉低頭想了一會道：“大師，我要去找公主的孩子！”
慧緣大師看着眼前剛剛還憤怒不已的女孩現在眼中卻透露着一絲堅定，微微笑道：“世間之大，你怎麼找？”
雨蓉答道：“挨家挨戶找！”
慧緣看了一眼這個剛崩潰完的小姑娘說道：“死靈誕生於鳳靈的死灰復燃中，所以死靈靠近鳳靈的時候會感知到另一半的存在。”
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面八角鏡遞了過去，鏡子背面有一團燃燒的火焰，火焰上是展翅高飛的鳳族，接過鏡子仔細端詳半天，這枚鏡子除了做工精美之外，與普通的鏡子並沒有什麼區別，正在納悶大師給自己一枚鏡子幹嘛的時候，慧緣大師開口道：“這面鏡子是由萬年寒冰鑄造而成，裏邊封印着一部分戰將軍的死靈，只要靠近死靈就會亮起白色的光芒。你拿着鏡子去找擁有死靈的人，找到他之後帶着他再找小公主，這樣成功的概率要大一些，我也會讓寺中的僧侶多出去走動，盡量早的找到小公主。”
雨蓉看着眼前這個老人，突然一個想法湧上心頭，問道：“不知戰將軍是您的什麼人？”
慧緣大師轉過身去，緩緩說道：“小公主剛剛降生，還不懂靈，你就在寺中住下，讓木子好好教教你，一年後你再下山尋找吧。”說完便向外走去。
木子看着慧緣的背影搖搖頭道：“別看他已經這麼大歲數，其實他還是多年前的那個少年啊。”
說完之後回頭對着雨蓉說道：“你的戰將軍是這個老頭的兒子，所以他不比你好過多少。”
雨蓉這才知道為什麼公主的信中讓自己多陪陪大師，原來戰將軍是慧緣大師的兒子，想想剛剛自己還那樣對待他，頓時心中愧疚不已。
木子看到雨蓉有些自責，突然雙手一抬，一顆大樹從雨蓉腳底伸出，雨蓉閃身躲開，木子看着滿臉疑惑的雨蓉道：“你以後是要去找小公主的，就你現在這點力量，別說找小公主，出了這山就可能被殺掉，慧緣也說了，讓我來教你，那你要準備好地獄般的生活了，哈哈哈。”
雨蓉也不多說，將八角鏡放好，手中匕首緊握，對着木子便沖了過去。
木子完全沒想到這個女孩居然這麼決然，微微一笑，手指一動，一條巨大的藤蔓直接將雨蓉扇飛了出去。還飛在空中的雨蓉沒來的及躲閃就被數條藤蔓直接從天上抽到了地上，十幾條藤蔓在地上無情的抽着雨蓉，過了一會裏邊不在有反應，藤蔓散去，只見雨蓉遍體凌傷的躺在坑中，木子微微一笑，然後直接將雨蓉丟回了房間。背着手蹦蹦跳跳的向外走去，口中念叨着又有新玩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