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冰
要死了,翻滾剛剛結束,還未站起來,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寒意附在背脊上面,冰冷的刺骨。要是知道這樣還不如直愣愣的送死呢,心中閃過了這個念頭,他突然有些悲憤和屈辱,明明已經決定好了為袁恆爭取時間了的,可是到頭來還是什麼都做不到。
咔咔!這樣的聲音在耳邊浮現,身後好像裹着什麼東西,就被猛烈的拍飛出去,激蕩感蔓延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天旋地轉,視線在血紅的路面上一陣翻滾,那冰冷的地面,殷紅的血液,以及偶爾掠過臉上,那種我…我竟然沒死?不可思議的聲音的回蕩在心底。
他勉強的從地上爬起來,可以確定的是身上的骨頭斷了幾根,至少右手肩骨碎裂了,顧不住傷勢,袁褐儀這才看到原來自己身後附着大塊兒的冰塊兒,只是都碎裂了,那麼是從哪兒來的冰塊兒呢?
“叔叔!”原本大笙和樊世欣是想要拉住袁恆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的,但是他們哪裏拉的住,於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傢伙變成了三個不知死活的小傢伙,這看的袁褐儀是既生氣又欣慰,可是實在是沒有什麼力氣去呵斥了。
…心生絕望,但是半響沒有動靜,袁褐儀不禁轉頭看過去,奇怪是妖魔並沒有繼續做什麼動作,而是縮在哪兒,背對着他們,好像將他們遺忘了一樣。
妖魔望着的方向,在青石板路的另一頭,那邊,漸漸的,有淡淡的腳步聲音逐漸響起,很快就顯露出一個不高的身影來。因為掛在路邊的火把和焰柱幾乎已經被滅光了,只有地上翻騰的燃油在周圍影響着視線,委實又離得是有些遠,所以他們只能看到一個朦朧的影子。
肉身側的覺醒者雖然可以在黑暗中事物,但是必須是離的很近,袁褐儀也並不知道來的是誰,但是站在身後的大笙卻是激動的開口了:“是陳乘哥!真的是陳乘哥!我就知道沒事的。”
他這話一出包括袁褐儀在內都是一愣,接着欣喜起來,袁褐儀這才想明白為什麼身上會附着有冰,早該想到的,因為從小到大他就只聽過這麼一個人會用冰的能力。
笙說的沒錯,可是來的並不只有陳乘一個人,就在陳乘正面吸引那妖魔的時候,一旁離他們很近的小巷子裏面偷偷的過來了兩個人,大笙最先發現了,早早的告訴幾人,等到那兩人摸過來,袁恆想要開口說什麼,卻被來人制止了,悄悄的將他們帶離了場上,來到了較遠的安全位置。
這兩人一個是滿臉胡茬橫肉的胖子,一個是普通的方臉漢子,正是袁褐禮和於橫兩位,袁褐禮蘊着怒氣的查看着袁褐儀的傷勢,而於橫卻是一臉埋怨的看着三個不聽話的小孩兒,各種呵斥毫不留情的出口,從圍場那兒偷跑出去的那件事開始說起,一直說到要是他們沒有及時的趕到會怎麼樣,大事小事統統的埋怨了一遍。
三人的表情都是訕訕的,也就是樊世欣突然插口,把遇到沈亮的事情和魂負之匣的事情都說出來,才緩解過去。
“老於,這可怎麼辦!”旁邊檢查傷勢的袁褐禮也在聽,不由的焦急起來,他可是知道那東西是什麼的,當年的時候只是聽說丟了,沒有想到是在沈亮的手裏。
於橫也是腦殼疼,“你別急,急也沒有用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弄成這個樣子,但是希望他們聰明一點兒,至少在那邊兒多留點兒人,我趕過去看看,你就在這兒看着他們,別讓他們做什麼傻事。”
囑咐了一句,於橫也不等他答應,直接朝着龍尚尊小屋的那邊趕過去。
陳乘見到於橫和袁褐禮將人都帶走,心中也是鬆了一口,至此,他稍微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妖魔,才不過過了接近半個月的時間,陳乘不可能會忘記,這應該就是當初在隧道裏面,在廢棄車道中襲擊他的兩隻紅眼老鼠的其中一隻,他記得當初是跑掉了一個的,不出意外就是這隻。
眼前的妖魔只剩下一隻的紅色眼睛,它微躬着身子,好像時刻都能竄動出去,那比手掌還要略長的毛髮細細聳動,尖銳的鼻嘴下垂隱藏,勾鐮似的刃爪也收了回去,暗匿鋒芒,當然還有最過矚目的那條細長柔軟的尾巴,陳乘可不敢忽視它。
變化真大啊,尤其是體型,明明在隧道裏面的時候,僅僅只是比兩個輪胎要小上點兒,但是現在已經變成了野牛大小了,只論個頭的話,陳乘可能比此刻低伏着的老鼠還要矮上點兒。
親眼見到這個妖魔的變化,陳乘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會有妖圈的這種劃分了,越是強大的妖魔會越是在意這些,根據資源的多寡,無疑隧道里會貧瘠很多,只有昆蟲和瘦弱的蝙蝠為食它們,當初看到的,應該算是成長不良了吧!僅僅出來了半個月的,若是更長的話,或許…不!不是或許,現在就可以稱之為噬金鼠統領。
…
雙方並沒有馬上開打起來,直到陳乘緩緩的走進了,走到地上摔落的油火能夠照亮的範疇里,火光照耀下,銀白色的頭髮垂落下來,一邊泛着橘紅之色,一雙眼眸因為映襯更顯的熾熱。火光雖然照亮了陳乘半邊的臉頰,卻沒有驅走臉上的極寒,伴着永遠深邃的黑色瞳孔,是誰都能感覺到的冰冷殺意。
他的目光在妖魔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轉動了一圈兒,半光着的腳踏在鮮血澆築的地面,“去吧!”陳乘低低的說道,沒有再約束頭上束髮的血之證,這隻纏繞在頭髮上幫忙自動梳理好的活器彷彿嗅到魚腥的貓一般,順着長長的頭髮自動的補全延伸到地面上,貪婪的吸食,越發緋紅。
僅僅只有五個觀眾的戰鬥中,是妖魔一方先動了,越來越重的以及冰冷的氣息壓抑的對方不得不率先攻擊,只見那隻妖魔縮成一團,猛地竄動出去,從遠處看還好,但是近處直讓人反應不過來,視線移至四肢的地方,那短粗的腿竟然可以看到殘影。
妖魔是直線衝過來的,只是衝到一半兒的時候,突然身子一頓,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阻力,接着抖了抖身子,換了個方向沒入到旁邊的黑暗中,消失了。
這是被薄冰層阻斷了沖勢,撞擊后細碎的冰附到的毛髮的縫隙之中,可惜馬上就被抖動了下去。
右邊!雖說妖魔隱匿了身形,可還是被瞬間判斷出來身上惡意傳來的方向,有着玉的存在,只要目光注視着他,甚至敵意存在,都會被感覺到。因此陳乘毫不遲疑,一記焰拳抬手就放出去。
白色氣旋裹着熾烈的氣息,速度並不慢,但是並沒有打到什麼,只是燃起了一道火光,閃過去半截身體和一條尾巴的影子。接着,焰拳的火勢好像要將別人的房子燃起來,那妖魔卻沒了動靜,偷偷的藏匿了起來。
陳乘沉長的吐了口氣,燃起的火光頓時消散了,無論是剛燃起來的還是地上散亂的油火,無數細小的只有仔細觀察才能被發現的冰冷氣浪泯滅了它們,一瞬間鬧騰的吵雜又歸於了夜的靜寂,卻期待着下一次的喧鬧。
地形複雜什麼的最討厭了。“既然周圍都已經破破爛爛的了,那也不再介意我進一步的破壞了吧!”無人問答的黑暗中,陳乘這樣的說道,他的自言自語是在為下一步破壞找尋緣由。
或許不能算是自言自語,因為長直街道遠處,躲在一件院子中,門後面的五人也聽到,但是他們不能說話。
在陳乘話音落下的下一刻,有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房屋倒塌的,玻璃破碎的,磚瓦碎裂的,劈砍木頭的,各種各樣的聲音同時的爆碎開來,有一種宛如置身暴風之中想讓人舉起雙手捂頭蹲在地上的衝動。
這種念頭只是持續了一瞬,因為聲音馬上就結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堅銳的凄厲的叫聲。還能動的人立馬附在門縫的地方往外看,目光還未移至中央,僅僅斜出的一角就直讓人心底打顫,目光不遠處的周圍…被夷為平地了!
…
碎磚爛瓦,陳乘轉過身來看着偷偷接近並被割裂的鮮血淋漓的妖魔,對方痛叫着遠離,身上的毛髮都凝結在了一起,這些長期食用金屬后鋼鐵化的毛髮堅韌無比,可是畢竟生長的不是鱗甲,總有細小的可以容納氣流通過的地方,擋得住矛和箭,但是擋不住他的寒刃。
散亂的寒刃使得妖魔全身炸毛一樣的豎起了毛髮,陳乘知道它被激怒了,但是那又如何?它的這種體型可不是大型妖魔了,也不像幽影蠍尾獅那樣不怕流血,自己唯一擔心的就是被它逃了。
此刻空氣中的溫度已經快接近了冰點,只稍微吹吹風就會感覺到臉頰被撕裂了一般的褶痛。
陳乘動了動手指頭,炸起毛髮的妖魔頭頂上瞬間凝出來一連串的冰刺,急速的落下,卻被感知到危險的妖魔提前向右邊跳開,細長的冰刺在地上扎了一道曲線,同樣是如同豆腐一樣沒入到了青石地面上。
躲得掉嗎?陳乘在看到妖魔的時候就已經動用了徹意和虛火,雖然對同階來說影響很不明顯,但總歸也是有影響的,況且他的手段可不只有這些。
一念起,在妖魔移動的前方,黑暗的環境下面,三面矩形的硬薄冰被瞬息凝結出來,罩住了它的周圍,直接封鎖了大半邊移動空間,這雖然並不怎麼堅硬,但是用來稍微阻隔完全沒有問題。
在罩住的瞬間,陳乘右手比劃下拉,一連串的冰刺急雨一樣的下墜。
咔咔咔!並沒有聽到銳器刺入血肉的聲音,這都是冰裂開的聲,陳乘看到,這妖魔鎖鏈一樣的長尾圓周一樣的甩動,下墜的冰刺以及周圍的冰牆都被輕易的打碎掉了。
這些碎掉的冰肉眼可見消散到空氣中,而下一刻妖魔朝着他撲了過來,陳乘不慌不忙,他只覺得有些意思,上面的冰可以輕易擊碎掉,但是下面的呢?
面對迫近妖魔,陳乘好像放棄了冰刺,站在原地,瑰紅眼眸中看不到懼怕,鮮艷的血之證伴着白髮飛舞,他抬起手臂直直的向前打出一拳,焰拳!
直直的焰拳雖然說可怕,但是很容易就被躲開了,再來,陳乘瞬間又打出兩拳,可是又是被輕易的躲開,那妖魔左右擺竄,最近的也只是被蹭到燒卷了腳上的毛髮罷了。很快就迫近到了周圍,只有七八米了的樣子。
然而陳乘打出的焰拳僅僅只是幌子而已,他真正的目的只是稍微的拖延一下罷了,三拳焰拳不過兩秒的時間,但是這兩秒鐘足夠做很多了,那老鼠黑色的毛髮中夾着細密的雪子,這是剛才下墜的冰刺被打斷時候打進去的,這些雪子慢慢附着合聚,在陳乘刻意的操縱下,僅僅兩秒,現在宛如背着一個白色的背殼一樣。
陳乘早就想要試試新的手段了,經歷過四度的幾場戰鬥之後,他就發現,原來直接凍住目標的方式已經淘汰了,這些妖魔無一不是行動靈巧,力道磅礴,想要在移動中凍結它們以他現在的凝冰速度根本不可能的,至於徹意和虛火,可以當做負面狀態來用,但是效果太微弱了。
這個新方法加入了從顧潘那裏學過來的結構,渦和吸附,見效的速度要快上很多,就如現在,雖然被它跑到身前來了,但是速度確實減慢的可怕。
誰殺誰可不一定呢!陳乘低低的念叨,當妖魔意識到背後的冰早已晚了,以它現在的速度,根本是不可能躲得開的,聚集埋伏在周圍地面上的大量水液,以及隱藏在青石板縫隙下面的泥土裏的,在陳乘調動下,這些冰刺宛如巨大的雜亂的樹枝從地面上竄起來,正中下腹。
噗呲!咔!兩聲輕響幾乎不分先後。
竟然跑出來了?陳乘詫異的輕咦了一聲,升起的冰刺並沒有將它高舉着貫穿,而是四腳離地的一瞬被晃蕩靈活的尾巴切斷了,兩相交錯,趁着這個斷裂的時候掙扎了出去,雖然刺入的深了一點,無疑是重傷了,但是畢竟被它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