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他竟毫無芥蒂
這輾轉反側一整夜，顏佩卿幾乎不曾安眠，只待天色蒙蒙亮起時，便去了父母親院中。
謝霖見她匆匆而來，也有些吃驚，不過想起今日喜事，仍是帶着笑意喚她來身旁坐。
顏宏尚瞧她神色有幾分不對，恐怕她今日來又是為了顧家小子。
“今日褚家便要來人，你且安分着，莫要再給我將軍府丟人。”
顏佩卿聽聞又緊緊攥了攥衣闕：“父親不必擔憂，女兒今日來只是想問一句，這婚事為何定的褚家七郎？”
瞧她確實無有悔婚意圖，顏宏尚倒是笑笑：“瑜兒向來對自己婚事從不上心，如今要嫁過門去，這才想起自己夫君，可是要人笑掉大牙了。”
謝霖也在一旁輕笑：“原本你父親與你說的，是那褚侯府的世子，只是如今他常年在外行軍，褚家七郎又一眼相中了你，你爹與褚侯爺商量，左右都是好孩子，七郎與你，也並無不可。”
顏佩卿呆坐一旁，有些愣神，她從未想過，這一世的變數，竟然出在褚晉暝身上。
恍惚想起上一世，她唯一一次與褚晉暝相見，便是她與顧永安去接顏婉玥回府。
只是如今，一切都已悄然改變，顏佩卿從父親話語之中，聽出如今褚侯爺與世子一行人在南疆還好，而她與褚晉暝的婚約，也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輕嘆口氣，既然今生與前世不盡相同，那便只能順其自然，靠自己躲避禍災了。
方才用過早膳，顏婉玥便也翩然而至，見到顏佩卿，她眸中閃過幾分探究，卻不想顏佩卿直接移開了目光。
顏婉玥臉上閃過不易察覺的尷尬，轉向了母親謝琳，笑問：“父親母親與姐姐正說什麼呢，竟如此開心？”
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謝霖瞧着自己膝下眉眼如畫的兩位女兒，心中自是愉悅。
“再過片刻，褚府便要來人商議你姐姐的婚事了。”
“什麼？”
顏婉玥滿臉不可思議，謝霖剛要問她怎麼了，顏佩卿卻見她滿是吃驚望向自己：“姐姐不是收了永安遞來的紙條嗎？怎麼如今又要去見褚家的人？”
她這話一出口，屋中一眾人便瞬間變了臉色。
“胡鬧！”顏宏尚狠狠拍了拍桌子，起身直指顏佩卿：“你不是說已經斷了念想，如今怎麼又還與那顧家小子藕斷絲連？”
顏佩卿看着顏婉玥，心中冷笑，原來這字條還另有深意，竟是在這等着自己。
漫不經心的放下手中茶碗，顏佩卿輕輕笑笑：“妹妹不必擔憂，昨個妹妹叫人送來的紙條，我並未打開，直接叫人丟進了火里，倒是昨日我院兒的丫頭覺得此事丟臉，打了妹妹的丫鬟，妹妹不要氣惱才好。”
顏婉玥愣了愣神，卻是不知如今這話柄如何又落到了自己頭上。
謝霖略帶責怪看了顏婉玥一眼：“如今你姐姐好不容易才放下了顧永安，你這麼做不是害她嗎？”
顏婉玥一時難以爭辨，只好低下頭去，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顏宏尚很是恨鐵不成鋼的看她一眼，“待你姐姐嫁了人，你早晚也要出府去，你如今頻頻插手她與顧永安的事，日後嫁到顧家，又該如何自處？”
一聽此言，顏婉玥頓時白了臉色，她今日重重，便就是鐵了心不想嫁顧永安，卻不知父親卻是如此固執。
顏婉玥又擺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剛要開口，卻聽門外又人來報：“褚家的人到了。”
顏宏尚再顧不得她，只帶着夫人與顏佩卿匆匆去了前廳。
今日既要將婚事定下，褚家便也做足了禮數。
封了紅封的漆木箱，整整齊齊擺在院中，剛好一百零八抬。
見他們一行人走來，原本穩坐的褚晉暝也站起身來，行就禮數。
顏佩卿此時由人帶着，直接繞去了一側的屏風之後，透過一層朦朧布紗，剛好能瞧見褚晉暝挺拔的身影。
“父親與眾位兄長如今都在軍中，母親今日微有抱恙，侄兒今日只好一人孤身前來，還請伯父莫要怪罪。”
褚晉暝輕笑着說完，顏宏尚與謝夫人臉上已是遮不住的笑容。
“你是個省事的孩子，褚家又是上好的人家，我們又還能有什麼好怪罪的呢？”
顏佩卿站在屏風后微微笑了起來，不管前因如何，如今看來褚晉暝也是珍視她的，她這心中自然歡喜。
面兒上的事商議的差不多了，謝霖不着痕迹扯了扯夫君的衣袖，顏宏尚難得有這份眼力勁，兩人借口有事，很快便退了出去。
瞧着房門被輕輕關上，顏佩卿也絲毫不做作，徑直便能屏風后踏了出來。
放下手中茶盞，褚晉暝輕笑着看她，兩人便如此隔着數米，相對無言了許久。
“顏家大小姐果真如傳聞一般英姿颯爽。”
褚晉暝終是先開了口，顏佩卿輕輕挑了挑眉，直接坐在了他的對面：“京中向來沒有什麼事是瞞的住的，七公子心中當真毫無芥蒂？”
眼神一點一點描繪過顏佩卿的眉眼，褚晉暝一直緊握的手，終於緩緩鬆開。
“若顏小姐說的芥蒂是顧永安，那褚晉暝今日倒也可告訴顏小姐，莫說顧家如今沒落，便是全盛時期，我也從未將他放在眼裏。”
顏佩卿看着他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心中突然安定了下來。
“這發簪相贈與你。”從衣袖中掏出一墨色錦盒，輕輕放在褚晉暝掌心。
男子成婚便也要束髮，這發簪一模一樣原有兩支，如今相贈一支，這婚便也就此訂下。
不知為何，明明這一世方才見了一面，顏佩卿臉上的笑，卻是如何也遮不下去。
躲回屏風之後，看褚晉暝推門出去，她這才又踏了出來，轉身也回了自己院兒中。
褚晉暝自庭院中穿過，直奔大門而去，一路奇珍異寶都使他他駐足。
再過一道廊門，便是前頭門院，褚晉暝剛剛抬腳，正要踏出，卻忽然聽的身後一聲驚呼。
“啊！”
他下意識轉身去扶，一把抓住了差點摔倒在鵝軟石小路上的顏婉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