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喚醒蘿莉
姜雷生無奈的苦笑一聲，明白這丫頭的興趣，又開始轉移了。
姜雷生看了眼正托着腮幫，聚精會神聆聽的蘿莉，笑了笑道：“我講的就是其中一枚銅錢的故事。從前，三個人要過河，船夫就跟三人說有一條空船，一起過去要三十枚銅錢，三人於是決定，每個人出十枚銅錢，同坐一條船過河。船夫將三人撐過河后發現，其實船費要二十五枚銅錢就可以了，便將多餘的五枚銅錢，讓兒子交還三人。但是，船夫兒子心想五枚銅錢給他們三人不好分，就自己偷偷地藏起兩枚銅錢，分給三個人每人一枚銅錢。”
蘿莉眨了眨大眼睛，連連點頭，卻鮮有的不說話。
姜雷生淡淡道：“結果三人每人拿出九枚銅錢付船費，總共有二十七枚銅錢。加上船夫兒子偷藏的兩枚銅錢，總共有二十九枚銅錢。那麼，不見的一枚銅錢到底到哪裏去了呢？”
姜雷生對蘿莉道：“這便是我說的那個‘一’，本身存在卻被忽略的那個‘一’，明白了吧？”
蘿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越瞪越大，小嘴微張，卻是不說話，顯然是非但沒有明白，反而更糊塗了。
漸漸的，蘿莉一雙好奇的眼睛，先是轉為迷茫，天真的神色慢慢不見，變得越發深邃的漆黑眼眸中，隱約掠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緊跟着，蘿莉雙眸之內，再無一絲純真之色，化為一片混沌。
蘿莉臉容越發莊重，通體由內至外朦朧間散發出一陣聖潔的白光，姜雷生眼中那個調皮搗蛋的蘿莉不見了，變成了一個無憂無喜、恬靜至廉的小女孩，眼神中再也沒有好奇，再也沒有喜悲，一片混沌，深邃的讓人觸不到底。
“大美人，你怎麼了？”姜雷生有些擔心的用指頭點了點蘿莉的腦袋。
蘿莉輕輕抬起了頭，只是默默的看着姜雷生的眼睛，卻不說話。
蘿莉靜靜的觀察了姜雷生很久才開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卻無一絲漣漪，平靜道：“我剛學懂你用的語言。這是哪裏，你能告訴我么？”
“不能！”姜雷生好奇的眨了眨眼，不明白怎麼這小丫頭忽然變得這麼安靜，半天都不理他，還說學什麼語言，奇怪道：“我也不知道呢，不過，你剛才還跟我說過，你叫蘿莉。”
“我剛從你的記憶中學到了些……還不熟悉……蘿莉，這是名字么？”蘿莉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抬頭望了望天，道：“那就叫蘿莉吧。”
雖然蘿莉對身處何地，仍舊不明白，卻不再刻意追問，反而以姜雷生告訴她的稱呼，作為名字，顯得很是自然。
或許，蘿莉本就不在意究竟在何處，究竟叫什麼，甚至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同樣不在意。
蘿莉只是靜靜的望着魔界的天空，不再說話。
姜雷生並沒有因為蘿莉的沉默而胡亂猜測，他也覺得現在的蘿莉很自然，他也不願意破壞這種自然，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聲的觀察着樹上的爬蟲。
蘿莉慢慢將目光轉向姜雷生的雙眼，一時間異芒閃動，少時，眼睛又緩緩地合上。
對面之人的心靈世界，包括其所有的經驗與記憶，對蘿莉來說都是不設防的，正被她以一種奇異的感官，快速的汲取學習着。
兩人就這麼一言不語的靜坐着，誰也不願意干涉彼此的事情，不願意打破這分平靜。
很久，很久，很久，就是不知道過了多久。
蘿莉緩緩地睜開雙眼，眼光中首次帶有了某種特屬於人的感情，靜靜地看着姜雷生，卻不願出聲打擾後者。
姜雷生被蘿莉的目光注視，似有所覺，疑惑的扭頭望來。
兩相目光一對，姜雷生轟然一震，他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天地。
透過蘿莉平靜若水的眼睛，他窺視到了一個奇妙的天地，那是蘿莉所在的世界。
驀的，姜雷生看到的世界突然破碎，到了另一個莫名的空間。
沒有明暗，沒有熱冷，沒有遠近，因為本沒有感覺。
“這是哪裏？”姜雷生的心靈輕輕呼喊，面對着一個陌生的天地，他由衷地感到迷茫。
蘿莉同樣是在心靈的層面與姜雷生交流：“這裏就是這裏，我們沒有這裏與那裏的分別，你的世界太複雜，要分別的事情太多。我學習了你們的世界、你們的語言，卻看不懂你們，為了了解只好帶你進入我的世界，嗯，按你們的理解，也叫做這片天地的。”
“可我什麼也不明白，為什麼我什麼感覺都沒有了，聞不到氣味，聽不到聲音，也沒有觸覺……我這是死了么？”姜雷生的內心有些掙扎。
蘿莉的心靈之聲，依舊平靜的近乎魔異：“死？什麼是死？你的記憶中對死的理解，跟我理解的不同呢，因為用你的語言來講，我從來不知道什麼是生，又怎麼會死呢，我看到了你所處的世界，越了解越不明白。但是這個世界，原本不是這樣的虛無，就是為了找尋那個造成……我不知道用什麼語言讓你明白，所以只能讓你分享我的經驗……我一直在找那股將這個世界，變成虛無的力量。嗯，或許按你的理解來說，是個人，你們把七竅通氣，會動會思考的都稱作人，不是么？”
姜雷生的心靈也開始慢慢的平靜下來：“不是，只有人是人，七竅通氣的還有野獸，你又是要找誰呢？人……野獸……力量……不知為什麼，一來到此處，我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事情也因此模糊。人與野獸有分別么？你心裏埋藏記憶中的六道么？因七識而輪轉六道的眾生，所謂的那個眾生平等么？這不是真正的平等，因為在我的世界中，原本就沒有平等或不平等的詞語或經驗。”
蘿莉開放着自己的心靈，展示着自己的經驗：“六道之外尚有萬物，人與獸都不能凌駕於萬物生靈之上，無論是人或禽獸，樹木與花草，凡萬物生靈，都是平等的。我的經驗中，並沒有花草人獸的分別，也沒有像你們那個世界的好壞，美醜，窮富，善惡的分別，這些分辨的經驗還是從你的前世中學到的，你的新生還是一片空白，有點像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