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P市之行

第十八章 P市之行

七月五號,周鳴皋和沈裊裊帶着收拾好的行李踏上了旅行的路。他們買的是清晨六點多的機票——這個時間的機票通常都會便宜一些。

飛機降落在P市機場時將近八點,航班沒延誤,是個不錯的開始。P市的路線都是周鳴皋定的,所以由他帶着沈裊裊去找定好的住處。

他選的是海洋主題的民宿酒店,整個房間都是藍藍的。尤其是拉上窗帘、打開投影儀時,就好像置身在海洋。沈裊裊很滿意地往床上一撲,床軟軟的,她整個人都快陷下去。這時候她正因為早起沒精神,打算補補覺,結果還沒等合眼,門就被敲響了。

周鳴皋去開了門,沈裊裊也跟着往門口走。

敲門的是個看上去約莫三十歲的女士,她滿臉歉意地說明來意,“兩位,真是不好意思,有一行人和你們定了同一個房間,工作人員當時忘記把房間狀態改成已住滿了,所以重複了。現在那幾位客人不滿意我們重新提供給他們的房間,他們想問問你們,能不能換。”

“是他們先定的還是我們先定的。”問這話的是周鳴皋。

“是您二位。所以如果你們不同意,我們就會給他們退款了。”

“我倒是無所謂。”周鳴皋微微低頭看看沈裊裊,“但是她挺喜歡這裏的。”

那位女士趕緊把目光投向了沈裊裊。沈裊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加上她對這些也不是特別講究,不想為難人家工作人員,就說,“可以換的,沒關係。”

“太感謝了。”那位女士看起來挺激動,“麻煩你們了,真的很抱歉。”

接着,周鳴皋和沈裊裊就搬進了被那幾個客人嫌棄的森林主題房間。沈裊裊往床上一躺就看見綠綠的天花板,床周圍還有一些仿真藤蔓。

“我現在覺得自己好像只猴子啊......”

周鳴皋在旁邊嗤嗤地笑,“誰讓你不忍心拒絕人家呢。”

他們在房間裏補了一覺,醒過來已經是中午。出門吃了午飯以後,他們出發前往第一個目的地。

這是片海灘,但海水不是蔚藍的,而是泛着黃,看上去不怎麼乾淨,所以也沒什麼人在海里玩,大多都是在岸邊拍照的。沈裊裊有點納悶地問周鳴皋,“這裏風景也不是很好啊,怎麼有這麼多人?”

“這裏是傳說中八仙過海的地方。”

“哦......好像確實聽說過這邊有這個傳說。”

“嗯。你看那邊。”周鳴皋指了指遠處,果然有類似於廟宇的東西。

沈裊裊點了點頭,沒有再評價了。她雖然不是很相信這些,但還是都抱着尊重的態度。

為了這次出行,周鳴皋和沈裊裊特地買了個自拍桿,在這片海灘上他們穿着情侶短袖拍了不少的合照。他們還買了寺廟的門票進去參觀了一番——這裏的寺廟和沈裊裊在家時常去的不同,除了供奉佛像以外這裏還是5A級景區,所以是需要門票的。

因為這才是第一天,周鳴皋沒安排太多的行程,等夕陽西斜了,他就帶着沈裊裊往住的地方走了。

他們的住處挨着一條小吃街,回去時正趕上了熱鬧的時間,兩人就沒有立刻回住處,而是在外面閑逛了。沈裊裊買了一個雪糕,結果發現很難吃,好在後來買的燒烤和雙皮奶味道還是不錯的。他們順着這條路繼續往前,進了一家看上去蠻特別的小店。這家店裏賣的都是一些精緻小巧的東西,周鳴皋隨手拿起一個打火機,熟練地試了試火。

沈裊裊看他一眼。“你抽煙?”因為沈藝峰和何文麗都是“老煙民”,她對這個聲音很是敏銳,第一反應就是會不會周鳴皋也抽煙。

“嗯。”

“真的假的,從沒見你抽過。”

“我很少在人前抽,除非是一群男生朋友在一起抽煙的時候。”

沈裊裊“哦”了一聲,然後踮起腳往外面看。她指了指一個賣棉花糖的攤位。“你去幫我買個棉花糖吧,我就在這兒等你。”

等周鳴皋出去了,她馬上買下了這個做工蠻精緻的打火機,在他拿着棉花糖回來的一刻,她把打火機塞到他手上。“就當是送你的旅行小紀念品啦。我不反感抽煙這件事,成年人嘛,很正常。像你這種幾乎不在人前抽煙的就更沒問題了,控制在不要傷身體的量就好。”

在P市的第二天,周鳴皋帶着沈裊裊去了當地的大型遊樂場。沈裊裊擅長各種拼智力的遊戲,也不怕恐怖元素,可是她對於過山車這類的東西是很膽小的,幾乎從來不敢嘗試。這個遊樂場又是門票制的,全程只玩了兩圈旋轉木馬的沈裊裊覺得自己很虧。又在園區里閑逛了一陣后,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們去試試過山車吧,從最小的那個開始坐。”

周鳴答應了。

大概是因為這個小過山車太沒挑戰,排隊的人比較少,他們沒等很久就上了車。沈裊裊坐過山車的段位實在太低,就連這個程度的過山車都下到了她。幾個急轉彎時那種失重的感覺讓她很害怕。

從過山車下來以後,驚魂未定的她扭過頭對周鳴皋說了句,“我以前抑鬱症最嚴重的時候想過各種死法,唯獨跳樓沒想過,失重的感覺太可怕了。”

她本是隨口一說,周鳴皋卻一下子認真起來。“是嗎?你不會做出這種事是嗎?”

“什麼?”

“跳樓。答應我你不會。”

沈裊裊雖然沒太反應過來,但看着周鳴皋嚴肅的樣子還是認真答了,“我不會。”

“其他方式也不可以,你不能再傷害自己了。”

“我不會。”沈裊裊安慰他道,“你放心,我已經幾乎好了,你看我和你在一起以後從來都沒再做出過傷害自己的事呀,我不會有事的。”

她說的是實話,他們在一起后她就再也沒傷害過自己,連想都沒想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剛在一起那幾天周鳴皋總是拉着她的手,對着她左手手腕上那道傷疤嘆息,看得她很心疼——那是她去年在大學發病時自己割傷的。除了這一次,還有一次傷害自己就是在高中時的一個周末,她吞了過量的安眠藥,但是最後還是被救回來了。她已經答應過自己不再做那樣的事,她不想再給身邊的人添麻煩了。

如果去死就痛快一點,不再留下佔用別人時間的機會,不再留下被救治的機會吧——這是和周鳴皋相遇以前她腦海中偶爾出現的想法,遇見周鳴皋和那群孩子以後,她確實沒有再想過這些了。因為過去的積極治療,她已經能夠接收到快樂、能夠被快樂感染了。周鳴皋和那群孩子的自信樂觀總感染着她,她十分相信自己已經好起來了。

她還不知道抑鬱症是條執着的黑狗,它現在只是沉睡了,稍微有響動它就會蘇醒。不過那也都是后話。這時候的沈裊裊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已經在開開心心地已“曾經得過抑鬱症並且已經康復的人”自居了。

周鳴皋皺着眉,重重地嘆了口氣。“好,你說你不會。這一次我還是相信你。”

沈裊裊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一次”,明明她過去沒有說過類似的話,可是她也沒有再追問了。為了衝散低沉的氛圍,她拉着周鳴皋去坐了一個難度係數更高一些的過山車,下來以後,又去坐更恐怖的。

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嘗試攀升難度以後,沈裊裊漸漸發現自己沒那麼怕了,當過山車上升到最頂端時,她甚至敢喊一聲“沖呀!”而周鳴皋就坐在旁邊看着她笑,在她害怕的時候,他會第一時間握住她的手。

幾乎坐遍了這裏所有的過山車以後,他們去玩了激流勇進。為了不弄濕衣服,他們都買了一次性雨衣。結果“船”從頂端俯衝下來時激起的風太大,他們雨衣上的帽子呼啦一聲就被吹掉了,兩個人結結實實地被潑了一頭水。從“船”上下來以後,周鳴皋拉着沈裊裊拍了張合照。鏡頭下的他們都笑得傻傻的,那種和喜歡的人一起玩的最單純的快樂全部都寫在臉上。

從遊樂場出來以後,周鳴皋又帶着沈裊裊去了附近的海洋館。穿過“海洋隧道”時,無數叫不出名字的魚蝦從他們身旁游過,走着走着,沈裊裊回過頭笑着對周鳴皋說,“雖然海洋主題的公寓沒了,但好在還有這個。”

他們在P市的行程一共只有兩天,接下來就要趕去Y市了。從P市到Y市需要坐長途汽車,周鳴皋一早就訂好了票。從公寓離開以前,那天來過得那位女士拿着兩包小零食送給了沈裊裊,她又一次表達了感謝,還誇沈裊裊和周鳴皋郎才女貌、看起來很般配。最後她說,“祝你們接下來的旅途也愉快。”

離開公寓以後天開始下蒙蒙的細雨,沈裊裊上了車就靠在車窗邊看雨,她說,“這麼快就要走了,我好喜歡這裏呀。”

周鳴皋故意破壞氛圍,“那是我行程安排得好,Y市怎麼樣就看你的了。”

沈裊裊“嘁”了一聲,“我安排的比你好多得多得多,去了你就知道。”她說這話時信心滿滿的,完全沒看到周鳴皋在一旁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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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乘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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