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 第七章 漏洞百出
北街是一條仿古街,每天都有很多人來來往往的,很是熱鬧。
老陳的古董鋪子不大,也不顯眼,一塊破木頭上寫着一個“古”字,歪歪斜斜的掛着。
陳子昂拉着兩個行李箱跟在顧傾的身後,情緒並不是很高。
算起來這是他第三次來這裏,他對爺爺有種敬畏感,也知道他不喜歡自己。
“別一副霜后的茄子似的。”顧傾扭頭看他,“等會兒認錯的態度好一點。”
推門進去的時候,門上的鈴鐺叮的一聲。
不大的鋪子,東西也不多。
兩個木頭架子上擺着一些花瓶,還有雜七雜八的別的。
角落裏放着的也不知道是什麼。
倒是有個圓木桌子,上面放着一套茶具,老陳坐在一個躺椅上,搖着扇子。
“回來了。”老陳慢騰騰的說道。
“恩,我把子昂帶出來了,他以後住在這裏。”顧傾使了個眼色。
陳子昂撲通一下子就跪了下來,淚汪汪的說道:“爺爺,我錯了。我不該偷了祖傳的戒指去賣,連累姐姐被人欺負。爺爺,你打死我吧。”
顧傾磨牙,“……”
這小子腦子裏面裝的都是豆腐吧,就不能先說幾句好聽的,再認錯!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她從包里摸出盒子放在桌上,老老實實的說道:“爺爺,這是從陸先生那裏拿回來的。”
老陳啪的一下子摔了手裏的扇子,不知道被觸動了哪根弦兒,厲聲問道:“哪個陸先生?”
顧傾也被爺爺的火氣嚇了一跳,“陸莫封先生,我也並不了解。”
難道爺爺跟陸莫封有什麼過節,怎麼一副這種吃人的表情。
老陳眉頭狠狠的一皺,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是沒逃過去。
“你怎麼拿回來的?”他一語中的。
陳子昂在地上跪的膝蓋疼,卻一句也不敢吭。
“他讓我做到一件事情。”顧傾也跪到了地上,背挺得筆直,“是我不自重,跟他做了交易。”
老陳沉默了半晌,才說了一句,“都起來吧。”
陳子昂立馬站起來說道:“謝謝爺爺,那我上去放行李。”
肯定有事情,不然的話爺爺不可能是這樣的態度。
但是她又不能問,以前的事情爺爺一點都沒有提過。
老陳打開盒子看了看,只掃了一眼就說道:“假的,我做了一隻隨便放在店裏的。真的戒指是留給你做嫁妝的。”
“假的?!”顧傾在心裏罵娘,怎麼會是假的。
她拿過來仔細一看,真他祖宗的是假的。
當時陸莫封給了她的時候,心裏面亂糟糟的,根本沒仔細看。
擦,真正的戒指價值千萬,有價無市。這個假玩意兒,滿打滿算也就二十萬。
現在想想真是漏洞百出,要是真的賣了幾千萬,陳子昂哪有那個膽子。
陸莫封那個混蛋肯定知道戒指是假的。
她扔了戒指,上樓去,“陳子昂,那戒指賣了多少錢?”
“二十萬,馬哥拿了十五萬,我拿了五萬。”陳子昂趕緊把卡拿出來上交,“還有四萬,姐,全給你。”
二十萬,就為了這點錢。她被吃豆腐不說,還隨便讓他提條件。
她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陸莫封那個王八蛋,這是設了套子讓她鑽呢吧。
“從今天開始,你好好的給我上補習班。”顧傾把卡拿過來,煩得要命,“九月開學就高三了,考不上一本我把你扔進江里餵魚!”
陳子昂自然是連連點頭,一個不字都不敢說。
湊夠二十萬,把錢還給陸莫封就兩清了。這也不是個小數目啊。
找爺爺?叉叉掉,爺爺一提到陸莫封就烏雲壓頂的樣子,她才不去觸霉頭。
還是一點一點的還吧,又不是還不起。下次在遇見他,絕對扭頭就走。
“姐,你以後別跟陸先生接觸了好不好?”陳子昂湊上去,“那種有錢人,咱們惹不起的,他肯定對你沒安好心。”
“別的你別管,好好學習就行。”顧傾拍了拍他的胳膊,“收拾好東西就去補習班,晚上我要去打工,回來檢查你的功課。”
便利店的晚班今天也是最後一天了,拿到銀子后,要不要考慮再找份工作。
樓下坐着的老陳,看着桌上的那個假戒指,眉頭緊蹙。難道六年前的約定都不作數了,竟然又找上門來了。
……
晚上十二點,雨下的很大。
顧傾坐在收銀台,拿着筆勾勾畫畫的算賬。
子昂給的四萬,自己有存款六萬,一共是十萬。這樣的話還差十萬,開學之後要忙着寫論文,不知道有沒有時間打工了。
她撓了撓頭,十萬塊,難道去接高利貸?
那個馬哥居然拿了十五萬,不然想辦法從他手裏摳出一點。
十二點跟人交了班兒,拿到了三千塊的現金。
雨越下越大,顧傾穿了一件短袖,一出門冷的只哆嗦。
早知道出門前看看天氣預報了,先吃點宵夜再回家吧。
她撐開雨傘往外走,雨水打在手臂上,涼涼的。
被拽掉包包的那一刻,顧傾滿腦子的草泥馬,扔掉傘拔腿就追。
靠,居然搶我的錢,出門前沒看黃曆吧!
前面那人跑的挺快,可是再快也沒有顧傾快。
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小偷耍的一個轉彎兒拐進了一條巷子。
她摸了摸臉上的雨水,看到巷子裏站着四五個人,個個都在看着她。
“操,這妞太能跑了,追了老子十幾分鐘都沒把她甩掉。”
“身材不錯啊,正好玩玩兒唄。”
四個人吹着口哨圍了上來。
顧傾咬牙,正好冷得不行,拿你們幾個不長眼熱熱身。
“不,不對,這妞是不是叫顧傾啊?”其中有個人仔細的看了她一眼,驚恐的問道。
“認識我?”她捏了捏拳頭,“八成是以前挨過我的揍,正好,速戰速決吧。”
“姐,包還你,小弟有眼不識泰山啊。”那人趕緊把包拽過來,恭恭敬敬的放到她的手裏。
她拿過包,轉身準備走,卻聽到幾個人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這妞打架水平一流不說,背,景也很強大。馬哥上次得罪過她,連帶的幾個小弟都被人廢了。”
顧傾一腳一個坑,鞋子都濕透了。四處看了看,跑的可夠遠的了。
那個馬哥的事情,是陸莫封做的吧。這人做事,一向夠絕。
“這個月真是倒霉透頂啊。”她找了個公交站台躲雨,從包里拿出紙巾來,頭髮濕漉漉的難受。
還是打輛車吧,幾點才能回家啊。
當那輛黑色的車子劃破夜幕緩緩停到她的面前的時候,她沒反應。
但是看到車上走下來的人時,顧傾低咒一句,拎起包就走。
“往哪兒跑。”陸莫封眼疾手快,把人拉在懷裏,“都淋成這樣了,還敢往雨里走。”
“別煩我,現在看見你就想打人。”顧傾在他的懷裏掙扎着,無奈是蜉蝣撼樹。
陸莫封抱着她坐進車子裏,立馬就吩咐司機開車。
“真是在雨里撿了一隻落湯雞。”給她揪掉了皮圈兒,拿毛巾擦頭髮。
顧傾坐在他的腿上,氣沖沖的說道:“你才是雞。”
你是烤雞,脆皮雞,炸毛雞。
居然拿一個假戒指騙我,詛咒你在床上被女人嘲笑,哼!
“不是十二點下班嗎,跑哪兒去了。”陸莫封低頭看了看她身上的T恤,濕透了都能看到裏面穿着淺粉色的內衣。
“變態,跟蹤我。”顧傾推開他,自己坐到一邊,摸出一張卡甩給他,“裏面有十萬,剩下的十萬慢慢還你,密碼是六個一。把我送到門口,以後別來煩我。”
一口氣都說出來了,心裏頓時就舒服多了。
還清了他的錢,以後就兩清了。省的自己一見到他,就想起三年前的事情。
自己雖然不是什麼失了身就要死要活的人,但是也很難平靜的面對跟自己發生過關係的男人。
尤其是陸莫封這樣的……
“沒有跟蹤你。”陸莫封脫下外套仔細的給她穿好,像是在縱容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知道你打工的地方,去看看你。”
穿着外套是要暖和的多,她也不矯情。
顧傾挪到窗戶邊兒上,看他,不冷不熱的說道:“看我幹嘛,想我了?”
鼻子都凍紅了,縮在寬大的外套里,可憐巴巴的模樣。
卻還是一副小刺蝟的樣子,真是一百年都不見她能改一改。
“是啊,想你了。”陸莫封也靠在窗戶邊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藏着讓人難以察覺的情緒。
“不要臉。”顧傾小聲的嘀咕了一聲,鼻子一癢,阿嚏一個噴嚏就飛出去了。
簡直跟這人無話可說,她強硬的時候,他軟綿綿的不管有什麼花招都照單全收。
她服軟的時候,他倒好。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冷着臉問你,拿什麼跟我談條件。
能煩死個人,簡直比院裏那個天天追着她考研的老頭還煩。
索性不搭理他,顧傾縮在角落裏閉目養神。
三年沒見了,一出現就跟她糾纏不清。她是不是要臉的想一想,陸莫封是不是對她有什麼企圖。
自己一大堆事情要處理,沒工夫跟他玩兒什麼狩獵遊戲。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車子終於到了北街。
巷子窄,車子進不去,只能停在借口。
她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些,把外套扔給陸莫封。
“謝謝你,走啦。”
結果開門,再開……
扭頭看淡定坐着的人,怒了,“開門啊!”
到了地方還不讓人走,難道在這兒跟他聊人生嗎!
“總是這麼不聽話。”陸莫封輕嘆一聲,先下了車。
司機撐着傘緊跟在他的身後。
他打開車門把人從裏面抱出來,拿外套給她蓋好。
“什麼叫總是。”顧傾知道他的脾氣,縮在他的懷裏也懶得動彈,“掰着指頭數,我跟你還沒相處過一個月。”
“在抱怨我沒多陪陪你嗎。”陸莫封抱着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穩,積水沖刷過他的鞋子,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可是沒有一滴雨落在顧傾的身上。
最討厭這種嫻熟的語氣,搞的他們兩個跟認識了八百年似的。
鬼才願意你陪着,跟你非親非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