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移花接木（七）
“什麼是神？”蘇不全突然問了一個王乾極為耳熟的問題。
蘇不全並沒有要王乾回答的意思，緊接著說道，“神若沾染了因果業力便不再是神，同樣，若是有生靈脫了因果業力便算是神，神應該是高高在上的，不該沾染凡塵，你們鍊氣士為何目標是仙？你可知仙字何解？”
王乾聽到這句話有些恍惚，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個已經有些模糊的身影。
“仙字，一人一山，人者人也，山者神也，不過是為而弗恃，唯此當是成聖之機，故稱之為仙。”
“你到底是誰？！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冷雲的身體已經動不了了，聽到蘇不全的這些話，眼中滿是驚駭，雖然她並不知道這些事，但是也從陰妃那裏聽過一些類似的話，兩相比對之下，自然能發現蘇不全就算說的有些偏差，但是絕大部分也是真的。
可是，如果蘇不全真是那隻惡鬼，應該不知道這些才對。
“哼，我怎麼知道的？”蘇不全掃了一眼冷雲，“小姑娘，我變成惡鬼的時候，人還在茹毛飲血呢。”
“你不是人？！”衡沖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嘴，說完，又縮回了王乾的身後。
“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王乾沉聲說道。
“當然有關係，剛剛說到哪來着，哦，對了神和仙，仙就不說了，咱們繼續說回神，神沾染了因果業力便不再是神，知道為什麼么？因為神是規則，是道的執行者，祂們是因果業力的締造者，就像是父與子的關係，但是一旦沾染上了因果業力，那麼兩者的關係便會顛倒，神不再是神，而是被因果業力牽扯的木偶。”
蘇不全停了下來，眼神有些飄忽，似乎陷入到了回憶之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繼續說道，“當神被拉下神壇的時候，神就不是神了，祂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執道者，而是被因果業力束縛的傀儡。這也是當年，那些人的謀劃為何能成功。”
“你說對吧？”蘇不全看了一眼冷雲，後者沉默以對，“知道是怎麼被拉下神壇的么？就是從祭祀開始，神不再是單純的神，而是生靈的神，或者說，神是被生靈冠以的稱呼，一開始祂們根本沒有具體的形象。”
“你還是沒說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王乾打斷道。
“別急，聽我說完，一點耐心都沒有，你是我見過心性最差的一個鍊氣士了。”蘇不全搖了搖頭，“神被生靈的願力束縛，自然而然地天宮和陰府也開始發生了變化，最先產生變化的是天律地法，因為人的原因，天律地法更多的傾向於人，加入了道德倫理，也是因此，神的香火大盛，更加強大，於是祂們又反過來影響到了人，但是人或者說任何生靈，從來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存在，當神不再能滿足他們的所有訴求的時候，矛盾產生了。”
蘇不全伸手在冷雲身上一摸，將那枚威靈將軍的腰牌拿了出來，在手上翻看着，“祂們是神，為何我不可以是神？後來，第一個活閻王出現了。”
“活閻王？！”衡沖驚呼出聲。
“沒錯，活閻王，我忘了是在什麼時候，有德高望重之輩，會被挑選，於夜晚魂歸陰府，審斷陰魂之罪，這也大大緩解了生靈和神之間的衝突，然而跌落神壇的神尚且不能做到至公，況於人乎？最終矛盾還是爆發了，承天門取代了天宮，而另一波人則是取代了陰府，行那移花接木之舉，於是真正的天宮和陰府逐漸隱匿，只留下這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天地，大道失衡，劫難自生。”
“而你們。”蘇不全伸手指着王乾，“就是應劫之人！唯有鍊氣士方能破劫，而且必須是未成仙的鍊氣士，所以每次天地降劫，必有鍊氣士應劫而出，我找你自然是為了坐一坐下一個輪迴的交椅，風水輪流轉，合該是輪到我們了。”
王乾聞言皺起了眉頭，“就算我是應劫破劫之人，你為何現在才找我？”
“呵呵，今時不同往日，幾年前我初見你時尚未有此等心思，只是最近發生了一些事，卻是讓我看到了契機。”
“什麼事？”王乾追問道。
“告訴你也無妨。”蘇不全指了指上方，“有大能插手了此方天地之事，天機混淆之下，一切皆有可能。”
“什麼大能？”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蘇不全搖了搖頭，“怎麼樣？考慮得如何？”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很簡單，帶我在你的身邊。”
“就這樣？”王乾意外地說道。
“不不不，這可不簡單，我是說，讓我拜你為師。”
“什麼？！”王乾懵了，沒明白蘇不全是什麼意思，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蘇不全認真地看着王乾，“你沒聽錯。”
王乾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那麼之前在唬我？”
“當然不是。”蘇不全笑了笑，“如果你不願意，自然只有使些非常地手段了，比如......”
說著，蘇不全將目光移向了衡沖，後者頓時心裏一寒，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也許，我可以試試另一個辦法？”王乾反手拍了拍衡沖，看着蘇不全說道。
“我就知道。”蘇不全搖了搖頭，“想動手是吧？那就來吧，或許讓你看清楚形勢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嘭！
王乾穿過了蘇不全的身體，重重打在了牆上，發出了一聲巨響，但是牆壁上沒有留下一點傷痕。
“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鬼。”蘇不全依舊好好地站在那裏，背對着王乾淡淡地說道。
“那就試試。”王乾轉過身子，心念急轉，雙手一拉，一道簡易的火行道文出現在雙手中間，然後狠狠地拍向了蘇不全。
火行道文由乳白色的火焰構成，看起來溫度並不高，反而有着溫暖的感覺，讓人產生了一種彷彿回到了母胎之中的錯覺。
“陽火？”蘇不全轉過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火行道文，沒有一絲的慌張，任憑火行道文撲到了自己的身上。
乳白色的火焰很快將蘇不全的身影淹沒，一息，兩息，三息......
足足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陽火沒有消散，也沒有更加旺盛，只是靜靜地燃燒着。
“沒用的，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鬼。”蘇不全平靜的聲音從陽火之中傳了出來。
王乾聞言目光閃爍了一下，看向了冷雲，“你知道么？”
冷雲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抱歉，這個我真的幫不上忙，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鬼，因為我也是，但是我不知道他的魂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