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Ⅲ
()倒計時Ⅲ
一隻老鼠從角落裏飛快地竄過去。
我低頭瞥了這隻黑漆漆的嚙齒動物一眼,縮縮腳,右手繞到背後輕輕地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不敢搞出太大的動靜。我想,這或許是搞清楚一切的最後機會,因為所有人都喜歡背着我搞神秘,似乎從來不對我的智商抱有期望。
……搞得連我自己都覺得事情就該是這樣。
估計是見我沒動作,那隻黑得油光發亮的老鼠停下腳步,直起身子用兩隻後腳蹲坐,前爪縮在身前,烏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它看牆角,看門板,看梯,甚至看了一眼臉色慘白地躲開了父親手心的少年,就是不看我。
……原來老子的存在感已經稀薄到連老鼠都能無視的地步了。
我眯起眼睛,惡意地、飛快地提起腳尖,在地板上踢了踢,結果——
老鼠淡定地抖着鬍鬚,蹲在原地巋然不動。
我:“……”
世界變了,老鼠居然不怕人了。
風從地底的這一端跑到那一端,然後又折返,吹回天台上,吹散了一群盤旋在上空的光之蟲。少年身上濺到的血在風裏漸漸乾涸,紫色的血液凝固在他手中緊握的闊劍上,讓整個劍身變得斑駁無比。
他後退一步,站定了,眼中有動搖,但還是竭力地挺直腰桿。
“不,不是這樣。”清朗的聲音因為疲憊,已經變得沙啞。“我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什麼會選擇離開亞特蘭蒂斯,回到蟲族當中去,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你們都已經生死對立的情況下自己還能出生——”
少年停下來,想了想,才繼續說道,“但我想,既然回到了這裏,不做點什麼來改變一切的話,即使是死我也不能瞑目。你天天見着阿風的笑臉,所以不會明白我的感受。如果沒見着十六七歲的他,我也不會知道,原來他也有這麼無憂無慮的時候。”
我看着他慢慢地伸出手,捂住了胸口,然後自己下意識就跟着做了同樣的動作。
“我想一直看到阿風的笑臉,不用再到僅有的回憶里去一直翻找……”鬆開抓住衣襟的五指,棲艱難地扯動嘴角,張開手掌讓他面前的修看,“你看,親愛的父親,即使那麼認真地找了,也還是空的——”
我默然。話說到這份上,要再說自己沒聽明白棲是誰兒子,估計就有人要拿刀衝過來砍我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活的,我兒子!
——這麼一說感覺還真挺像的,那眼睛,那鼻子,要是把那種憂鬱的感覺給去了,換點沒心沒肺的笑那就更像了。嘿,我兒子,我看向他的眼神里不由地帶了點迷醉,這可是我人生中最出色的……
不對,這哪裏是重點啊喂!!突然把劇情從家庭倫理戲轉檯到龍珠是想要鬧哪樣?!
遲來的驚疑讓我顫抖着手摸了摸肚子,接着鬆了一口氣,因為肚子還鼓着,說明我兒子還在裏頭。——可天台上站着的那個又是我兒子,我、我哪來那麼多兒子?六個孩子什麼的我只是說著玩的,你不能跟我認真啊親!
肚子裏懷着一個,面前又站着一個,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在未來的某天我還得懷上第二顆蛋,那顆蛋里孵出來的才是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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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如果我最小的孩子是男孩,他就要叫棲。
他會有烏黑的頭髮,烏黑的眼睛,性子或許很安靜,又或許很調皮,但一定很喜歡對他老爸我撒嬌。不為別的,就因為他會是我最疼愛的孩子,我會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送到他面前,他的眼睛裏將永遠沒有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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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緣的羈絆很神奇,亞特蘭蒂斯的血統似乎讓這種聯繫在她的子民身上更加清晰地放大。一個從未有過的孩子,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我知道他沒說謊。
我的小兒子,他就站在我面前,漆黑的長睫像受傷的蝴蝶翅膀一樣輕輕顫抖,消瘦的背脊被那些我所不知道的沉重壓得直不起來。他從哪裏來,要往哪裏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都經受過什麼,我全都不知道。
他低着頭站在離我兩米遠的地方,只要推開門,走上兩步就能抱住他。然而我沒動,根本就忘了腿的存在。有一點微不可察的水光從他長睫的遮掩下溢出眼眶,很快又被風吹走。我站在原地覺得眼眶疼得像要裂開,伸手一摸,眼淚流了一臉,都被風吹涼了。
在還沒有成為一個父親之前,我想着要讓自己的孩子永遠有一雙清澈的眼睛,臉上總是帶着無憂無慮的笑。然而當我的小兒子站在我面前時,卻面帶疲憊,滿眼憂鬱。他從未來的某個時間回到了這裏,守着這個秘密,一個人在遠處,孤單地注視着我們。
孤單地,安靜地,看着這個不屬於他的時間。
牆角的那隻老鼠終於蹲累了,抖了抖鬍子,窸窸窣窣地跑開。
他聽見門后的動靜,眼神頓時變得像狼一樣狠戾,瞬息穿透了幾近凝滯的空氣——
“誰?!”
趕在這聲暴喝之前到來的,是灼熱的劍光和暴戾的殺氣。
畫面在眼前變得凝固,光的粒子飛舞的軌跡清晰可辨。眼裏清楚地看到面前的門板怎樣被紅色的劍光撕裂,腳邊的老鼠又是怎樣吱吱地叫着像吹脹的氣球一樣炸得血沫橫飛。
有一瞬間,我以為自己會死在他劍下,那炙熱的劍光就這樣鋪天蓋地地襲來,震得空間隱隱發顫,出現了細小的裂紋。躲閃不及,連聲音也被堵在喉嚨里,只能看着劍光像煙花一樣在眼前炸開,碎成了無數道流光從身側劃過去——
然後,沒有一道落在我身上。
在被發現之前吸入的那口氣一直憋到煙塵消散才重新呼出來,出了一身冷汗,腳軟得差點沒站住。身後的牆壁卻不像我本人一樣走運,即使不回頭看也知道牆體上留下了多猙獰的痕迹。火焰沿着牆上的裂縫緩緩地流下,吞噬着它們觸碰到的一切,寂靜的空氣里偶爾發出輕微的爆裂聲。
……棲的大殺招越過了我,砸在我身後的牆壁上,把它們砸得稀巴爛。
我花了一些時間艱難地消化了這個事實。
這很難。因為我就站在這堵牆之前,無論如何棲的劍光都該先落在我身上,而不是跟沒看見我似的掠過去。
難道劍光也長了眼睛,曉得自己拐彎?
無論如何,沒了門板的遮蔽,我暴`露了。
無遮無擋地吹在臉上的風讓我感覺有點發虛,要是他們問起我都聽見了多少,那該怎麼解釋?
不過修站在原地,目光從頭到尾都沒落在我身上,就好像門邊沒站着我這麼一人。他沉默着走上前,將右手放在棲的左肩上,低沉地開口:“你已經失去了平常心,連門后躲着的是什麼都察覺不了——”
像所有要求嚴格的父親一樣,他對自己的兒子不滿意地蹙起了眉,“這樣的話,你要怎麼遵守你的誓言?”
我在劫後餘生的慶幸里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就朝棲那個方向望去。煙塵里,只有少年放下闊劍的動作格外清晰。他眉目間的戾氣還沒完全消散,也跟沒看見我一樣,沙啞着嗓子道:“我下次會注意。”在這之後他又猶疑了兩秒,才把那個有些陌生的稱呼叫出了口,“——父親。”
“戰場上沒有下一次。”修面無表情地放下手,冷冷地道,“不能時刻保持冷靜,等待你的就只有死。身為戰士,不需要弱點。”
棲眼中又浮現出那種我熟悉的憂鬱:“我……不能讓阿風知道我的事。”他倔強地抿唇,“不知道我為什麼想殺他最重要的人,起碼就還有對象可以讓他憎恨。”
隔了很久,又小聲地說了一句,“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不會有這樣的機會,被他恨着,我會比死還難受。”
我扶着裂了一半的門框,忽然就覺得如果下一枚蛋里要是能孵出這麼一貼心孩子,再懷一次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雖然人被徹底無視了,聽着他說出這樣的話,完全都沒朝我這邊看一眼,但還是覺得很高興……也很心酸。
要面對事實什麼的,果然最討厭了。
醞釀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決定走出去,有人卻提前一步打破了這溫情又沉重的氣氛。待在一旁噤聲半天的銀髮男摸了摸下巴,忽然開口道:“看來你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要落空了,即使是殺光了我們全部,你父親總有一天也還是要回到蟲族的領地去。”他抱着手臂,已經完全恢復過來,正在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着棲,“誰也阻止不了這一切的發生,誰也做不到。”
說最後一句話時,他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了修身上。
修瞥了他一眼,淡漠地轉向棲,接口道:“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可以殺了我。”
棲因為這句話瞳孔微縮,連帶着站在陰影里的我也嚇了一跳,這話是什麼意思?
修沒有再停留,轉身朝着梯的方向走來,“在殺死自己的父親以後,你就算真正長大了,我的兒子。”我站在門邊沒動,絞盡腦汁地想着該怎麼面對修的責問,然而他目不斜視地從我身體裏穿了過去。
——等等,穿了過去?
他穿了過去……
就這麼穿了過去……
絕對的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
直到修的腳步聲在黑暗中遠去,我才鼓起勇氣低頭看——
身體完整,沒破洞。如果硬要說有什麼不對勁,就是脖子上掛着的水晶從衣服里滑了出來,正懸浮在空中。那種在夢裏見過的白色光芒正在像漣漪一樣一圈一圈地蕩漾開去,將以它為中心的世界跟外圍空間隔成了兩面。
我在裏頭看着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卻看不到我。
屬於女性的清雅香氣從身後包圍上來,我聽見夢裏那個溫柔的聲音在輕輕地問:“不再被人欺瞞的感覺怎麼樣,我的孩子?”
被她的香氣包圍着,我無法動彈,眼角的餘光里映出她的白裙一角。
她伸出潔白的手臂,柔軟的指尖像母親那樣充滿愛意地撫過我僵直的眼角,掌心帶着屬於女性的柔和溫度覆上了我的眼睛,蓋過棲從我面前穿過的身影,蓋過銀髮男唇邊浮現的笑容——
“這只是一切的開始,我會讓你看到更多,更多……”
…………
我又做夢了,這回夢見的是夕陽下的戰場,腳下的泥土因為浸潤了太多鮮血,呈現出一種黑紅的色澤。空曠的原野里回蕩着野獸受傷的嘶吼,蟲族的殘肢斷臂插在泥漿里,還在不時地抽搐。
頭頂的天空積聚着濃重的雲層,被夕陽照射成血紅的顏色,四下里張望一下,仍舊只有我一個觀眾。戰事已歇,無論是活着的還是死去的人都倒在地上,除了我這個外來人,唯二站着的就只有戰場中央的一男一女。
有着一頭絢麗紅髮的女性手中握着比棲的闊劍還要誇張的重型兵刃,金色的甲胄將完美的身體曲線勾勒得英氣又充滿誘惑,及腰的長發就像跳動的火焰一樣飛揚在風裏。我心念一動,立刻從原來站的位置轉移到了她對面,總算看清了她的臉。
……好感動,完全沒讓我失望。
無論是那美艷得充滿侵略性的五官,還是她身上那種糅合了戰士英氣跟女性魅力的氣質,都讓人無法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美人啊,真是美人啊,真是幾百年都出不了一個的大美人啊——
不過為什麼這個美人會讓我覺得眼熟?
暗暗琢磨了半天,未果,就又轉頭去看跟她相峙的人。這一看差點沒hold住——美人,又是看着很眼熟的美人!雖然看上去比修還要面癱,但那長相真不是蓋的,比對面的金甲美女還要讓人屏息。
哐當。
我轉過頭去,看見紅髮美人把手裏的劍擲到了地上,露出有點疲憊的神情:“算了,我都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今天讓你想起來,明天也還是照樣會忘掉。”
她撥開一縷擋在眼前的紅髮,深藍色的眼眸望向對面的人,“你殺了我。”
男人微微眯起銀色的眼睛,嗓音低沉地滑過聽者的心,引起一陣顫慄:“我們……愛過?”
她意興闌珊地擺擺手:“沒,沒有的事。”
頓了頓,似乎有些不甘,又低聲道,“反正說了你也想不起來,就算今天再告訴你一回,明天一見面也還是要打一場。兒子今天破殼了,臉長得像你,不過原身是只獅鷲。”
“為什麼還要告訴我這些。”雖然表情沒有變,但那雙屬於異族的眼睛裏的冰冷還是消褪了不少,“你不是說,到了明天我就會什麼都不記得么?”
紅髮麗人有些惱火地低咒兩聲,然後妥協道:“我不打算把兒子帶來見你了,所以讓你給他起名字。”
高大的男人思索片刻,軟化了嘴角的線條,輕聲道:“既然是男孩,就叫修。”說完從喉嚨里發出低沉的笑聲,唇邊浮現出隱約的笑意,“連孩子都生了,看來我們的確愛過。”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劍,一抬頭就看見對面高大的男人朝自己伸出包裹在黑色皮質手套里的右手,便皺着眉用手指將垂落的紅髮率性地朝腦後刷去:“幹嘛?”
“再一次。”男人維持着伸手的姿勢,寬闊的肩膀看上去是十分可靠的模樣,“讓我想起來。”
紅髮麗人動了動嘴唇,無聲地爆了一句粗口,惡狠狠地吐槽道:“每次都是這句……”嘴裏這麼說著,還是將兵刃封印回掌心裏,邁動穿着戰靴的長腿朝異族的王者走去,讓他牽住了自己。
手上還沾染着血腥氣,站在敵對陣營的兩人在夕陽下漸漸走遠。
我站在高坡上目送他們走遠,還聽得到兩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過來——
“……我想起來了,雅利安。”男人低沉的聲音,“我好像的確很愛你。”
“這話你對我說過不下一百遍,到了第二天還不是照樣不記得。”女人不屑的聲音。
先是低沉的笑聲,然後是一句類似於承諾的話:“我會記住你的氣味。”
聽到這話的人第一反應卻是——
“滾,你們腦袋裏裝的只有食物的氣味。”
“我的記憶能保有多久,對你的愛就會有多久。”屬於男性的溫和的聲音,似乎並不生氣。
“……我知道。”
“對不起。”
“沒有,我愛你。”
…………
睜開眼,看見天花板。
被子裏很暖和,但我還是整個縮在修懷裏,頭枕着他的手臂,背脊貼着他的胸膛。這姿勢,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床上起身離開。思索片刻,動了動脖子,艱難地轉過去正對着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臉看。這鼻子挺的,這睫毛長的,這臉蛋長的,跟他父母一樣是幾百年才出的美人——
雖然老是面無表情地糟蹋好相貌,但還是美人,誰也不能否認。
我湊上前去,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留下兩排牙印。
在他身上蓋個戳,於是人就歸我了,誰搶也不給。
……現在是這樣,可以後呢?
黑暗裏,修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底沒有一絲剛睡醒應有的迷濛:“睡不着?”
我想了想,沒說真話:“我做了個夢,夢見你帶着那群人離開了亞特蘭蒂斯,然後就醒了。”
修沉默了兩秒,手覆上我的背,低沉動人的聲音像大提琴一樣在黑暗裏響起:“獅鷲的存在就是為了守護亞特蘭蒂斯,我不會離開這裏。”
我動了動嘴唇,什麼也沒說出來,最後妥協道:“好,我可能想得有點多。”隨後補充道,“除了這個讓人不愉快的事,我還夢見了兒子。夢裏他長得都跟我一樣大了,不過沒看出是像誰多一點。”
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在不壓着肚子的前提下挪動着湊近了,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我感覺很不踏實,所以……有什麼事情不要瞞着我。”
修沒聽出我的弦外之音,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摸了摸我的頭髮:“睡。”
我有點失望,又開口道:“我會長大的,不能老躲在你身後。”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說這話,他的回答還是沒變:“我知道,但我也說過,你可以一輩子不用從這裏畢業。”停頓了幾秒,才說道,“有時候,長大並不是一件好事,有些事情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你永遠不用去面對。”
我默默地趴回去,不再吭聲。一直到天亮,也沒再睡着。
外圍的蟲族因為修在天台上的一句話全部撤走,連海底的巡邏兵都沒留下。沒了大敵臨陣的壓力,長老團大概也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結集軍隊,於是這兩天地底世界的兵力調動也少了很多。讓我很意外的是,他們甚至沒有再採取緊迫盯人的戰術,也不知是姥爺跟他們談判過,還是又在醞釀什麼陰謀。
不管怎麼樣,這是好事。早上去餐廳吃早餐的時候見到了棲,問他為什麼會來這裏,他隨口編了個理由敷衍過去。我懷着複雜的心情看着他,他換了一身衣服,眼睛明亮,臉上帶着單純的笑容,看起來比昨晚疲憊的模樣好了一百倍不止。知道他不可能跟我說實話,我也樂得裝糊塗,只是總忍不住盯着他看。
他給我的那種熟悉感,身上跟修相似的氣息,眼底的憂鬱,唇邊的微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一下子就都有了答案。雖然知道他不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被我發現自己的來歷,我還是忍不住一直看他,不停地想着在那段未知的時光里,他是怎樣出生,怎樣長大。
想得出神了,就連自己吃了什麼都不知道。
棲沒發現我的異常,因為他一直在盯着我的肚子看,目不轉睛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早上兩個人都恍恍惚惚的,把盤子裏的東西攪得到處都是。從餐桌前離開的時候,服務員給了我一個很難形容的眼神,似乎想責備客人浪費食物,但又覺得不該對孕夫(……)做這種事。從旅館離開,一行人繼續朝地底世界的中心王城前進,此行目的就是去見修的紅顏知己。=口=
……喂喂,我可沒吃醋,絕對沒有。
只是按照潔絲的說法,過不了多久孩子就要出生了,而我們還在旅遊。
當她這麼對我說的時候,我只是淡定地聽着,彷彿要生的那個不是我一樣。
估計是見慣了我每次例行檢查之後大驚失色的臉,看到我這麼淡定的表現有點不習慣,她還笑着問道:“怎麼今天沒見你害怕了,小可愛?”
……誰說我不怕,我只是怕得不明顯,再說這種事情怕了就可以不生嗎?
而且最重要的,棲在屋裏,他漆黑的眼睛一直在看着這裏。這時候我要是還跟以前一樣抓着修要他保證將來再也不生了,那跟說要殺掉棲有什麼區別?況且我也從來不認為自己可以壓倒修,讓他給我生孩子。
嚶嚶嚶,小棲,你看爸爸對你多好……
走走停停又是十來天,白天忙着跟棲培養父子感情,晚上就一直做夢,從亞特蘭蒂斯沉沒開始的歲月,零零碎碎的片段像放電影一樣呈現在夢裏。輾轉幾次,就跟前面十幾任的key都見了一遍,看着他們像我一樣突然覺醒,一步步地走向大陸的頂峰。
無論怎麼看,我都是最差的一個。
偶爾她也會出現在夢境裏,把這塊大陸各個角落發生的事情當做睡前故事一樣講。我還是沒搞清她是誰,母神已經逝去很多年,智能光腦又沒有自己的感情,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就是那個和我交易的對象。
我付出代價,她就給我力量。
第一次,她讓我覺醒。第二次,她讓我暫時得到了不屬於自己的力量。以後或許還有第三次,第四次。我隱隱有種被套牢的感覺,從走上這條路開始,就沒得回頭。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她沒有向我索要的代價,總有一天要從我這裏一併拿走。
最終抵達王城的時候,肚子已經大得讓我沒辦法彎腰給自己穿鞋子。蟻族的女王站在城牆之上親自來迎接,面容美麗,神情高傲,纖細的腰肢被古典的衣裙襯得更加動人。一對比自己臃腫的水桶腰,我默默地往修背後挪了挪。
修牽住我的手微微緊了緊,側過臉來看我:“怎麼了?”
“……沒什麼,就自慚形穢一下。”
他的視線在城牆上掠過,又落回我身上,在我腰上停留了幾秒,這才移開。
……雖然在情感問題上總是波長不同調,但在這些事情上倒是意外地契合,我什麼都還沒說他就明白了。
潔絲在旁掩着嘴唇輕笑,說道:“小可愛不用自卑,說不定人家在嫉妒你喲。”大概相識的女性見面都喜歡攀比一番,這位黑寡婦的公主殿下今天的妝容也是分外妖嬈,黑色的長裙一直拖到地上。
高貴的女王陛下在侍衛的簇擁下來到走下城牆,一打照面就給了潔絲一個凜冽的瞪視,隨後目光在我身上掠過,最後注意力集中在了修身上。長久的凝視,其中蘊含的情感讓站在旁邊的我都忽略不過去——
所以,果斷是舊情人么……
良久,女王妖嬈的紅唇間吐出一個名字:“修——”
潔絲輕笑兩聲,站出來截斷她後面的話:“修,小可愛不能站太久,想要敘舊的話另找一個時間怎麼樣?”後面半句是對着蟻族的女王說的。
兩個紅唇妖嬈的美人相對而立,眼神交織,藍色的電光噼啪作響。
良久,左邊的這個冷淡地頷首:“好久不見,潔絲。”
右邊那個回她一個微笑,如沐春風:“好久不見,伊芙。”
我在旁邊觀察了半天,扯扯修的袖子,吐槽道:“我發現你的口味很單一。”清一色的紅唇黑髮白皮膚,“這樣多不好,忒容易審美疲勞了。”
修挑了挑眉,有點好笑地揉亂我的頭髮,簡直當他那倆舊情人都是透明的。
我繼續貧:“你該向我學習,海納百川,多多嘗——”最後一個字卡在喉嚨里,腦門上開始冒冷汗,腦子裏嗡的一聲,抱着肚子整個軟下去。
修一把接住我,向來面無表情的臉終於變了顏色:“怎麼了?”
我揪着他的衣領大喘氣,如果不是肚子絞痛得厲害,估計會樂得笑出聲來。但最終也只能在一陣又一陣的絞痛把我整個淹沒之前喘了一口氣,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嚎了一聲:“我去,你兒子要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