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故人
這個充滿禪宗哲理的回答砸得我一臉血,頭頂頓時飄起一個鮮紅的-5000。
搖搖晃晃地站直身體,揉了揉表情裂成兩半的臉,這才有勇氣繼續關注這兩人的對話。
人都是八卦的動物,我剛剛雖然表面上掩飾得很好,但其實心裏別提有多激動,就等着修把棲身上的秘密一一解開。結果這才剛進入正題,尼瑪就給我碰了個壁。這感覺就像是在玩百萬富翁的時候,身為主持人的你剛接到上頭的命令,要你把送出手的一百萬給忽悠回來,坐你對面的選手就冒出一句我要拿錢走人——
這種讓人想要掀桌都抬不起手的無力感……少年,你要不要這麼神秘?
修的定力比我不知好了多少倍,聽完這個答案連眼都沒眨一下,不帶停頓地拋出下一個問題:“你的父母是誰?”
棲動了動嘴唇,驀地別開眼,低聲道:“抱歉,這個我不能說。”
少年的眼神變得十分黯然,連帶着那種我熟悉的憂鬱也浮上了眼底。我見了就忍不住要感慨,一個人身上藏着這麼多秘密哪能活得輕鬆,難怪成天都沒個笑模樣。
修深邃的眼眸一瞬間變得暗沉:“哦?”
棲低垂着頭,抿着發白的嘴唇,指尖再度發出火星噼啪爆裂的聲音,灼得我手心火辣辣地疼。沉默中,修發出了低沉的笑聲。長達數秒的停頓之後,他終於開始說話,聲音里透出一股寒意,就連不是被針對的我都感覺得出其中的輕蔑和嫌惡。
“所以說,其實是可笑的仿製品么?”
……默默捂臉。
這也太傷人了,難道獅鷲之間的對話都這樣?那樣的話會滅絕根本就是必然的!
棲的身體在顫抖,我幾乎可以感受到那些憤怒的力量在他單薄的身體裏怎樣四處衝撞着尋找出口。有一瞬間我都以為他會直接揮出手裏的劍,但就在下一秒,他卻變得像死水一樣平靜,甚至連聲音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憤怒。
“不,你錯了。我不是什麼仿製品,我的父母……他們非常地相愛。”
少年清朗的聲音浮動在月光里,像在念誦一首虔誠的讚美詩,“我相信我所看到的——”
他霍地抬起頭,以一種複雜難明的目光看着修,“雖然我以前一直沒有見到過自己的父親,但是我親眼見證了某些事情以後,就知道……母親沒有騙我。如果你……父親心中對母親真的沒有一點感情,就應該一早離開!”
這段話聽得我雲裏霧裏,覺得自己應該聽懂了,但又好像沒有。
修微微眯起雙眼,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半晌,低沉地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到這裏來?”
“我來——”
說到這裏,棲似乎用眼角的餘光瞥了我一眼,這才答道,“是為了一個人。”
接收到那微妙的一瞥,我整個凌亂一把,腦子裏冒出了個不合時宜的念頭。
難道棲說的那個人……是我?
可惜他說完便不再開口,兩個人就這麼沉默地對峙着。
修向來是隱藏情緒的高手,表情高深莫測,誰也別想看穿他心裏在想什麼。相比之下,老子簡直純潔透明得像只玻璃杯,不管裝什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只覺得這兩人的世界裏根本就沒留我的位置。
摸摸鼻子,退開兩步,覺得自己留在這裏實在是很多餘。這時正好一陣風吹過來,我摸着缺了半截袖子露在外面的手臂,渾身起雞皮疙瘩。看他們這樣子,一時半會兒不像要打起來,我就乾脆地抱起手臂轉身往城堡里走去。
剛剛那些鋪天蓋地的人群一撤離,城堡外圍的防護罩就被我姥爺收了回去。此時天地遼闊,這座古老的城堡屹立在山崖之上,每一塊磚石都沐浴着月光,比我任何一次看見的都要美。我越是往回走心裏就越是寂寥,整個人都空蕩蕩的,胸口好像被風給穿透了一樣。
這個世界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這個世界,要是能夠回到車禍之前的生活里,那就好了。
正想着,兜里一直被我當成遊戲機來折騰的手機就玩命地震起來,把我給唬了一下。
猶疑着伸手把震得嗡嗡作響的手機從褲兜里掏出來,看向來電顯示,只見屏幕上姥爺的大頭照正閃個不停。
於是趕緊按下通話鍵,張嘴招呼道:“喂?”
大概是太久沒人給我打電話,這才剛把手機貼近耳邊,我就生出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滄桑感,一瞬間又彷彿回到了從前那些閃亮的日子。
我姥爺呵呵的笑聲從裏面傳來,看樣子修沒從這裏離開,他的心情不錯。我停住腳步,耐心地聽他笑完了,這才確認道,“姥爺?你怎麼打我手機——”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玩意居然能在亞特蘭蒂斯用,這是誰家的用戶範圍覆蓋這麼廣?
老人家馬上就猜到我在想什麼,笑道:“這些技術本來就是從亞特蘭蒂斯傳到陸地上去的,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您是屬蛔蟲的?
剛剛修覺醒的時候,其實您也想跟着跑出來現原形,只是沒好意思這麼做?
我清了清嗓子,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起得更來勁了,於是把過於活躍的腦內小劇場給暫停了,問道:“那你也別打我手機啊,用水晶不就挺好的?”意興闌珊地抓了抓頭髮,繼續往回走,“不用催我,本來就打算回去,不打擾他們認親了。”
姥爺溫和地應道:“嗯。”
我抬眼看了看,快走到門口了,便說了一句:“沒別的事我掛了啊。”
老人家又嗯,然後吩咐道:“把手機拿給修,我跟他講兩句話。”
我:“……”
稀有品種們在對峙的時候估計也沒忘了要留意周圍的情況,此時見我去而復返,大的那隻率先撤回了目光,深邃的眼睛溫和地看過來,低聲道:“怎麼又回來了?”
我看看額頭上滲出冷汗的棲,又轉回來,不情不願地把手機遞過去:“姥爺找你。”
修伸手接了沒立刻拿起來聽,目光在我手臂上停留了一下,薄唇微啟:“冷?”
我搓了搓被風吹得冰涼的小臂,硬邦邦地甩出倆字:“不冷。”
他的指尖在我手機背後貼的那隻色迷迷的兔子上劃過,嘴角的弧度柔和了一些:“那你抖什麼?”
……笑什麼笑,別想用這招來麻痹老子,長得帥了不起啊。
我想也不想就頂了一句:“我抖着玩不行嗎?”
棲在旁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嘴角抽了抽,把有點站不穩的人給扶住了,“快接,老人家還等着呢。”
修沒再說什麼,將手機貼近耳邊認真聆聽我姥爺的教誨去了。我站在原地眯起眼睛,手心裏源源不斷地傳來棲的溫度,看他轉過身去,不緊不慢地走開。從他醒來跟我把話說開以後,我在他面前就變得倍膽大,想怎麼蹦躂就怎麼蹦躂。他倒是一直都不刻意隱瞞什麼,現在不着痕迹地避開我們,估計是我姥爺的意思。
看着他在不遠處站定,背影修長地映着滿地月光,忍不住問身旁的人:“棲,你猜我姥爺在跟修說什麼?”
棲思索了兩秒,誠實地回答:“我不知道。”
……也是,誰猜得到他老人家在想什麼。
剛剛我還抱怨他為什麼不直接用水晶向修發起通話,非得繞這麼一個圈,他怎麼說來着?說什麼重要機密不能被別人知道,用水晶容易被監視,還是打我手機比較保險。我說誰那麼大膽敢監視你,他老人家笑而不語。於是我猜了個長老團,結果被呵呵地笑着否定了,說是長老團哪有這能耐。得,連長老團都沒這能耐,那是哪位神跟我們這麼過不去?
修跟他的通話大概持續了幾分鐘,很快就闔上手機走過來,一手一個地帶着我跟棲瞬移回城堡里。
一接觸到室內溫暖的空氣,我就打了個噴嚏,然後眼前一黑,被一件外套罩住。一聞到衣服上那股清爽的男士香水氣息,就知道來的是我老子,於是沒有掙扎。他把早已經涼透了的我用帶着體溫的外套嚴嚴實實地包好,意味不明地冷哼一聲。沒人敢過來,他又把我拖過去按在椅子上,斟了一杯熱茶放到我面前:“喝。”
我:“……”
老爸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把我裹得跟粽子一樣讓我怎麼端起來喝?
我老子沉着臉,大概也發現了這一點:“……”
我姥爺笑眯眯地看夠了戲,清了清嗓子站出來打圓場:“情況緊急,內部矛盾待會兒再解決好?”
……口胡,可你這種輕鬆祥和得像要開始講睡前故事的語氣算是怎麼回事?
他老人家不顧在場所有人悲憤莫名的腦內小劇場,控制着輪椅來到碎了一地的落地窗前,迎着遠處吹來的風露出感慨的笑容,低聲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狂沙中,三個裹在白色斗篷里的人翩然而至。
作者有話要說:一不小心又整出這麼多躍進前奏==
今天太陽下山後繼續……
有朋自遠方來,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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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Ⅱ
來人摘下斗篷帽子,開口道:“大長老別來無恙。”
我姥爺擺擺手:“我不做長老很多年,別把我扯上。”
我老娘皮笑肉不笑地接道:“當年是你們把我家老爺子逼出長老團,現在還這麼叫,真是讓我們感到受寵若驚。”
“當年的事,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大長老能夠不計前嫌,重新回到長老團來,我們定當以大長老馬首是瞻,誓死追隨。”
我姥爺樂了:“成啊,那你們就別管我學生這檔子事,我立刻回去當那個大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