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乞丐

江樂山看了趙燁一眼，

又瞟了一眼百長，

對趙燁的敬意又添了幾分，

真是太能說了，

太能忽悠了，

那些話聽得我都熱血沸騰，

何況這個蠻子？

要不是二少爺偷偷的瞥了一下嘴，讓我看見了，

我差點就相信二少爺的人品了。

只聽趙燁說道：“可你這樣的英雄確落了個什麼下場？

我周人講，大丈夫當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而還，

這是我大周軍人的最高追求，

我相信你北蠻人亦有這種追求，

可如今的你呢？

沒有死在戰場上，

沒有馬革裹屍而還，

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死在了宵小的讒言之中，

死無葬身之地，

這不是可悲又是什麼？

這簡直就是人生之大悲啊，

要知道，我周人常講，人生有三大悲，

美人遲暮、

英雄末路

和江郎才盡，

但我趙燁確覺得，

英雄末路才是人世間最可悲的一件事情，

實在是痛哉、惜哉啊！”

趙燁說完嘆了一口氣，

又輕輕的搖了搖頭，

甚至有幾滴淚水順着眼角滑落，

像是在對百長的憐惜。

聽完趙燁的話，

百長的眼中充滿了迷離和不解，

甚至還有一點點的憤怒在裏面。

是的，

我這樣的一個人，

忠於北蠻，

忠於王族，

作戰勇敢，

逢戰必前。

可如今卻落了個什麼下場？

確要死在自己人的手裏面，

要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監牢裏面，

為何？

難道就因為我看不慣北蠻的雄鷹，

被一個柔弱的北周人所控制？

就因為我頂撞了幾句？

這不公平！

……

望着百長似乎陷入了沉思，趙燁轉過身來，輕輕的吩咐道：“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三日後再來。”

三日，

聽到這個數字，

百長猛地抬頭望向趙燁，

眼中的憤怒已經消失不見，

而是充滿了恐懼，

因為百長不覺得自己還能撐三天，

如今的百長，

心頭雖充滿了仇恨，

可大部分的恨是對黑袍的無窮恨意，

而且，不知道為何？

那個看似不起眼的床鋪對自己已經有了無窮的吸引力，

什麼北蠻？

什麼熊羆士？

什麼榮耀？

如今都沒有那個床鋪有吸引力，

“且慢。”

百長開口了。

趙燁嘴角上揚，就是這個節奏。

“尊敬的北蠻的英雄，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趙燁瀟洒的轉過身來，關愛的問道。

百長內心似在掙扎，過了一會後才輕輕的說道：“我名木骨閭，是北蠻九大部族中沙蟒一族的戰士。”

趙燁點了點頭道：“其實我真沒有什麼要問你的，

因為你不可能知道的那麼多，

比如，你知道是誰在跟你們北蠻暗通消息，要刺殺本少爺的嗎？”

百長搖了搖頭道：“你猜的沒錯，我只是個執行命令的人，至於為什麼要刺殺你，我不是很清楚，只說到了代州自會有人和我聯繫。”

“這麼說，你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我了？”趙燁眯着眼睛問道。

百長點了點頭道：“是的，慶王府二公子趙燁，我看了你的畫像，分毫不差。”

“畫像呢？”

“燒了。”

趙燁點了點頭轉頭對江樂山說道：“聽到沒，目標很明確，就是本少爺，可我趙燁自信一直都在苦學武藝，認真讀書，沒有什麼冒頭的行為，你說他們為什麼要刺殺我呢？”

江樂山先是一愣，但反應很快，趕緊恭敬的說道：“二少爺，要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

趙燁用手指指了指江樂山後說道：“有道理啊！”

趙燁轉身又向百長問道：“本少爺自信行蹤詭異，出入無常，

而且你們絕對不敢鬼鬼祟祟的整日出現在我慶王府的門口，

你們來了代州城以後，

一定是像一隻臭老鼠一樣的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裏面，

不敢輕易拋頭露面，

那麼問題來了，

你們又是怎麼準確的得到消息，

就那麼準的在那片荒地上找到我的？”

百長不語，而是看向趙燁，

雖然被趙燁忽悠的有些亂了心神，

可他不笨，

因為他知道，

這個問題是他唯一的活命手段了，

這也是他唯一知道的對趙燁有用的答案，

只聽百長說道：“我招了，有什麼好處？”

趙燁笑了，輕輕的說道：“放虎歸山，

當然前提是你的答案要對我有用。”

百長死死的盯着趙燁，似乎想從趙燁的臉上判斷趙燁話的真假，過了一會，才輕輕的說道：“一個乞丐給我送的消息。”

“乞丐在哪？長相如何？”趙燁問道。

百長忽然笑着搖了搖頭道：“雖然我對那人很是不服氣，可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思維縝密，那個乞丐已經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並且按照他的吩咐，面目已經被划，看不清長相了。”

“屍體在哪？”趙燁又問道。

百長搖了搖頭不確定的說道：“城西一個破敗的山神廟旁。“

趙燁望向老羅，老羅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收到，

隨後悄悄的出了門。

“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趙燁問道。

百長搖了搖頭，看向床榻，

“去睡吧！好好的睡上一覺，這是你該得到的幸福。”

趙燁慷慨的像是一個善人。

江樂山看了一眼趙燁，

幸福？

幸福就是好好的睡一覺？

這也太廉價了吧！

兩人出來的時候，江樂山不確定的問道：“二少爺，真要放虎歸山？”

趙燁笑了，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知道放虎歸山的下一句是什麼嗎？”

江樂山想了想后不確定的問道：“後患無窮？”

趙燁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回頭讓他把熊羆士的構架和出沒規律寫一下，隨後就可以送他上路了，

記得將他的屍體埋了，

埋個明顯的地方，

立個碑，

寫個傳，

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他是北蠻熊羆士的百長，

是北蠻萬里挑一的勇士，

武藝出神入化，

兵器無所不精，

如此猛士，

身含着重大的指令來到了代州，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

只為刺殺我這位看似不起眼的二公子，

我慶王府傾巢而動才將其擒獲，

本少爺敬其為勇士，

舌燦蓮花，口吐芬芳想要將其誘降，

沒想到他確自殺於陣前。”

聽完趙燁所言，

江樂山舔了舔嘴巴看向二少爺，

我這是給他立傳呢？

還是給你立傳呢？

這麼萬里挑一的猛士來到代州就為了你？

而且還是失敗了，

落得個英雄惜英雄的下場，

那二少爺豈不是比那英雄還要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