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末路 第二章叔子應召(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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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州地處趙國西面,著名的趙國母親河源河就發源於雲州境內的雪舞山。雲州隨懷抱這條重要的河流,但它地理位置並不好,沒有平原,只有那座佔地幾十公里的大雪山,這裏氣候也不適宜放牧,所以地廣人稀,這裏的人大多依賴採摘雪山上的一種奇特的草藥為生。後來各地造反之勢洶湧崛起,,加之官府時常派人搶掠葯農九死一生才採摘到的藥草,葯農們為了生計不得不紛紛出逃,另謀出路。
安定城處於雲州東南部,源河繞城而過,為這座城池增添一層天然屏障。趙國最鼎盛的時候,安定城裏有住戶十萬餘戶,現在只剩下不到五萬戶,剩下的人大多是有自己的土地的。
招賢納士的榜文靜靜地貼在城門口,起初還有人去看,甚至有人還讀給那些不識字的人聽,可當那些人知道並不是朝廷要給他們一些田地,一些糧食的時候紛紛失望地離開了,他們還是覺得吃飯比什麼都重要。
這天,天微微飄着小雪,城門口早早就已經沒有人通行了,守城門的衛兵或許晚上沒有睡好,拄着長戈打着盹。突然一個高約六尺,身着麻布長衫的男子進城走到告示前,只見他身形削瘦、筆直,五官硬挺,長着一撮山羊鬍須,雙手併攏在袖裏,抬頭看着告示,在微微細雪裏,竟像一顆堅挺的老松,傲然屹立着。
只見他看完告示輕輕搖了搖頭,表面之疾好治,可這骨子裏的疾病藥石難醫啊,他不禁嘆了一口氣。
此人名叫楊叔子,方今二十有八,正是雲州安定人,少時天資聰穎,被王逸子收為學生,上山學濟世治國的本事,離開的時候家裏只有一個母親,現今近二十年過去了,早先時候母親還時常寫信給他,可近來卻沒有了音信,他不放心,於是拜別老師和師弟蘇昂下山,前來探望母親。
這一路上楊叔子看得連連嘆息,趙國竟已腐敗至此,強人剪徑數不勝數,原本下山之時,老師贈了一點錢做盤纏的,可是下山不久就被一夥強人劫了去,他只得啃着隨身帶的乾糧,飲着山泉,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走,風餐露宿了一個多月終於到了故鄉,為了見母親,他將那件早已破爛不堪的衣服扔了,換了一件連強人都看不上搶但卻乾淨整潔的衣服進城,望着久違的故鄉,不免幾多感慨。
突然他看到城牆上貼的告示忍不住走上前去觀看,看到內容后卻也大失所望,當然他並不是因為朝廷沒給自己土地或是糧食而失望,而是為皇上不注重培養賢才失望,以前的大臣多出自太學宮,後來太學宮被貴族們左右,早已沒了當年的樣子,如今皇上渴求賢才,卻不知道興辦太學宮,廣納天下求學士子,令人失望。
許是雪舞山的緣故,這裏越往西走越冷。楊叔子抽出手緊了緊交領,重新將兩隻手插回衣袂里。街上空蕩蕩的,沒有行人,兩旁的店鋪關着門,米店與布莊門前的台階上更是積上了塵土,許久沒人來買這些了,也或許是店鋪早就空了。
楊叔子繼續走着,越靠近記憶中的院子心裏越是害怕。轉過幾個街角,已經隱隱能看到正屋屋頂上的青瓦了。楊叔子心裏感慨,二十年了,竟然沒有變化。他加快步伐,終於一扇在風雨里早已退了顏色的木門出現在了眼前,自己的時候母親曾說:“你走的時候是這個樣的,等你回來還是這個樣。”木門沒變,只是上面的紅漆早掉沒了,可能母親老了,不想擺弄這些了吧。
楊叔子三步並作兩步跨上門前的台階,剛要抬手敲門,猛然好像記起來什麼,趕緊低頭仔細檢查衣服,小時候母親常教導自己,“衣物可以破舊,但不能不整潔,破舊只能說明一時不如意,不整潔就可能說明這個人一生都不如意”楊叔子從未忘記母親的這些話,自己身上的衣物雖然破舊,但還算整潔。
楊叔子扣動門環,沒人來開門,他就靜靜地站在門口等着,“母親或許睡著了。”他這般想着。
門前的老槐樹上的葉子一片接着一片落下來,楊叔子不禁想起自己小時候的樣子,父親走的早,他剛出生時間不長就走了,母親每逢秋天就用背簍背上他出去掃槐樹落下的葉子,燒火一應都用着,雖然煙很大,時常屋子裏嗆得人都進不去,卻好歹冬季沒有那麼難熬。老槐樹的樹皮活像飽經風霜的老人臉上的皺紋,一道道像劃在楊叔子的心上,“母親也大概這麼老了吧”。
約摸過了一刻鐘,門開了,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一個老婦人拄着拐杖緩緩走出來了。
“琴姨!”楊叔子驚喜地叫道,原來老婦人正是他們家的僕人,楊叔子小時候最愛和她玩,因為母親一貫嚴厲,而面前的老婦人對他極好,給他做各種新奇的玩意逗他開心,老婦人沒有姓名,母親讓他叫琴姨,他就這樣叫了。
老婦人細細打量着面前的年輕人,一時間沒有認出來,楊叔子也不說話,只是盯着琴姨笑着。
“少爺!”琴姨終於認出來了,她伸着顫巍巍的手抓住楊叔子的手,湊到跟前仔細看着。
兩人手拉着手走進院裏。
“我母親呢?”楊叔子迫不及待地問。
老婦人低着頭,眼裏有些許悲傷,哽咽着說:“少爺,夫人她……走了。”
楊叔子愣了,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老婦人拿起桌上的木盒,遞給楊叔子,說:“夫人三年前走了,這裏是她要我交給你的東西。”
楊叔子的手有些顫抖,他小心翼翼地接過木盒,打開,裏面裝着一塊疊的方正的麻布,楊叔子抖動布,布上寫着:
叔子我兒,母親知曉你讀書勤奮,甚為欣喜,奈何上天不佑,竟不能與你相聚,母無大願,只盼你能進朝入仕,為國家盡忠,不負平生之所學,以報天下,此母唯一之心愿耳。
楊叔子大哭,“母親雖是一婦人,卻有大智,枉我為男兒,眼見天下百姓受苦,卻愛惜自身,不肯為之效力,愧對母親,愧對老師啊。”
這一夜,主僕二人細說著這些年的遭遇,兩人俱都眼淚漣漣,直至半夜才睡下。
第二天,楊叔子沐浴更衣后,前去祭拜母親,上香叩首后,給墳頭添了一些土,腰間系好麻繩,“一切從簡,待我取得功名再來為母親守孝,願母親保佑兒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