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暴躁的燒烤師
皮相中的這個攤位，大約四五個牧民在經營。
這家攤位用石頭圈出了一個大約三百平米的區域，裏面有三頂小帳篷，外面有四個篝火堆，在一旁還拴着十來只羊，兩頭牛。
如果有客人來吃肉，就當著這些牛羊的面屠殺它們的同類，現場剝皮去內臟，掛在十幾米開外的火堆上燒烤。
至於牛羊害不害怕，根本就不在牧民的考慮範圍之內。
此刻，已經有兩堆火點燃，上面都架着全羊，牧民們在火堆旁邊小心的侍弄着。
而其中兩頂帳篷內，則是十七八個秦國商人，他們吃着自帶的烤饢，喝着自帶的米酒，就着熱騰騰的烤羊肉，正在高談闊論。
“行，這家就這家！”八原立刻帶着眾人走了過去。
“哎吆，軍爺來了！”一個牧民立刻迎了上來，滿臉堆笑的說道：“吃烤肉嗎？咱家的烤肉可是草原一絕，聞一口渾身酥軟，吃一口連出氣都是香的。”
“屁，這裏每一家烤肉都宣稱自己是草原一絕，我也沒吃出有什麼特別來。”八原大笑道：“廢話少說，你這烤羊怎麼賣？”
“那就看軍爺用什麼換了。”牧民笑着說道：“如果用秦錢，一百五十個一隻羊。”
“秦錢，你們也配用秦錢？”八原嘴巴一撇，摘下隨身攜帶的口袋，從裏面拿出六個陶碗來，問道：“這些，換幾隻羊？”
這六個陶碗直徑都超過一尺，邊沿竟然還上了釉，樣子雖然不怎麼好看，但卻比棄他們在公子府吃飯用的碗精緻許多。
牧民掃了一眼，說道：“這個嘛……兩條羊後腿！”
“屁，這些至少換一隻羊！”八原立刻把陶碗收起來，道：“走，咱們到下一家問問去！”
“軍爺別走啊！”牧民立刻就急了，道：“如果是過去，的確可以換一隻羊。可最近幾天，這種碗已經收的不少了。這麼著吧，你們一共六個人，我給你們半片羊，再饒三個囊，怎麼樣？”
“大羊還是小羊？”八原向旁邊的火堆瞟了一眼。
“當然是大羊，和架子上烤的一樣大。不過帳篷不能進，萬一再來了貴人，我們就沒地方招待了！”牧民是退一步再進一步。
“那得再加一個羊頭！”
“加兩個都可以，昨天殺的羊，今天羊頭還有四五隻沒賣掉呢，快臭了！”牧民對於羊頭一點都不在乎。
“行，速速烤來！”八原把六隻碗拿出來遞給牧民，帶着眾人走到一個火堆旁邊，說道：“就這裏了，速速生火！”
“得嘞，貴客六名，烤羊半隻，羊頭一個，烤饢三個！”牧民歡天喜地的領着眾人來到火堆旁邊，從旁邊的火堆上接了火種，開始生火。
而另外一個牧民，則一把抄起一隻大肥羊，往地上一按，快刀在脖子上一抹，那隻羊就脖子狂噴鮮血，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了。
在地上空血不到一分鐘，那隻羊還沒斷氣，就被鐵鉤子勾着吊了起來。
牧民手持剝皮刀，三下五除二剝掉羊皮，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鐘。
掏出來的內臟，除了羊心羊肝和羊胃，其他就隨手一丟，這些都是廢棄物，自有烏鴉和野狗來啄食。
然後牧民就換了一把砍刀，咔咔幾聲就把羊腔子一分為二，其中一半繼續掛着等候買主，另外一半則放在地上，開始用一些不知名的樹葉，草根進行腌制。
大概十五分鐘之後，燃燒的火堆已經沒有了煙，那半隻羊也被放在烤架上，開始翻動了。
“這隻羊，真肥啊！”沉不住地流口水。
“等不及了，給你一塊！”八原身邊有一個陶罐，裏面煮着羊心羊肝和羊胃。
羊心和羊肝連洗都沒洗，羊胃也不過是在水裏過了一遍，把裏面的污穢之物稍微清理了一下而已。
八原用小刀子叉起羊心遞過去，說道：“嘗嘗，看看熟了沒有？”
沉立刻把頭別向一邊，道：“伍長，血都沒變色呢，你真以為我是茹毛飲血的匈奴人啊！”
這是這個時代秦人的普遍心態，瞧不起被他們打的屁滾尿流的匈奴人。
棄發現，負責翻動烤羊的那個牧民眉頭皺了一下，但卻一句話沒說。
二十多分鐘之後，半隻羊的表層已經焦糊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肉香味兒。
這時候，那個牧民開始用小刀子把表層已經熟了的羊肉片下來，裝在一個大木盤上捧給眾人，說道：“軍爺，嘗嘗，這是不是草原一絕。咱烏力吉家烤的羊肉，有獨門秘方的！”
其實，托盤還沒放在地上，七八隻大手就伸了過去。
每個人都抓起一大把羊肉，大嚼特嚼，而且還不斷地誇讚。
“不錯，比公子府里的廚子做得好！”
“不愧草原一絕，的確味道獨特。”
“匈奴人打仗不行，但是烤羊肉的確在行！”
棄也抓了一塊，放在嘴裏咀嚼起來。
味道只能說勉強還過得去，也就是烤糊的地方有股焦香味，但距離美味就相去甚遠了，更別提是草原一絕。
孜然辣椒面沒有不說，關鍵是鹽巴放得少，估計這半隻羊，一共才放了一小搓鹽，充其量聊勝於無而已。
吃烤肉怎麼能沒有鹽呢。
我不是古人，我會被膩的咽不下去啊！
水鏡發現了棄的怪異表現，問道：“咦，棄，每一次你都是吃相最難看的一個，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不吃啊？”
棄本來想說自己鬧肚子，不想吃了。
可是騙在這一刻，自己的肚子傳來一陣咕嚕嚕的叫聲。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自己都沒有吃早飯呢，現在早就飢腸轆轆了。
“難吃死了！”棄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有烤饢呢嗎，給我烤饢吧！”
“難吃？”那個負責燒烤的牧民頓時就如同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站起來盯着棄，吼道：“十年了，我烏力吉烤的肉，還從來沒有人敢說難吃呢！你這是誠心要砸我的場子，壞我的名聲嗎？”
靠，至於嗎，你是烤肉的，怎麼可以對買烤肉的發脾氣呢？
棄有些懊惱，道：“真的很難吃嗎，怎麼還不讓說了？”
剎那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上了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