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早都錯了
又下雪了啊……
沈故站在空蕩蕩的班主任辦公室,一邊看着外邊慢慢變白的世界,一邊聽這個第一次當班主任的新手,跟她講關於“青少年打架鬥毆的原因以及後果”。
可能是經驗不足的原因,他在說了快半個小時后,看了看眼前一言不發的女生,正好撞上了沈故投來的疑惑視線。
她一臉平靜,沒有不耐煩,也沒有像平常人一樣反駁,眼睛裏甚至沒有多餘的情緒!
陳輝河皺了皺眉,繼而聽到了這個女孩進入辦公室后的第一句話,“陳老師,我已經知道錯了”。
她的嗓音有點啞,再加上她壓低了聲音,竟莫名讓陳輝河聽出了幾分委屈。
他不由頓了半晌,想到這個女孩的好成績,於是又壓下了心裏的那些怒火,開口道:“知錯就好,我剛說的你都聽到了?”
沈故點了一下頭,但沒說話。
陳輝河對她的沉默頗感無奈,“行了,那你回去吧,以後做事先動動腦子,回家了吃點葯,是不是受冷感冒了?”
沈故又點了一下頭,仍舊沒說話。陳輝河受不了她的沉默,沖她揮了揮手。
陳輝河是這學期剛調來的,但聽說學歷挺高的,就是經驗不足。
所以,學校拿他們班讓這個新老師試試手,所以說啊,到底不是自家人,一點都不心疼。
說到箇中原因,就得扯很遠了。
反正,簡而言之就是,沈故以前所在的學校由於違規辦學被撤銷,原因嘛,眾說紛紜,一打聽,你能聽到無數個答案!
但顯而易見的是,這所高中,升學率的確不高,師資力量也的確不好,其他的教學質量,設施等也是不言而喻。
所以在教育局幾年的警告以及這所高中毫無起色的狀態下,當年低分考上高中的不到一千人正式淪為天涯遊子。
當然,撤學校這場戰爭從沈故進入高中起,就已經打響了。
歷時幾年的戰爭在沈故高一第一學期結尾時,傳來了結束的消息,學校所在學生全部分流進入附近幾所高中就讀。
當然你要去哪所學校並不是你想的那麼隨心所欲,經過各方面協調,以期末考試成績為準決定學生的去處。
那次考試,嚴格程度比肩高考,結果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雖然,沈故看不出來有多喜。
從舊高中到這所學校的只有63人,分一個班,人太多,兩個班吧,又太少了!
所以學校初步決定,將所有學生先安頓在大教室,再以成績為準,分科時將所有學生打亂分配到各個班級。
沈故沿着路慢慢走着,她身上的各處傷還沒好徹底,走快了疼。
一中距離她家僅僅二十分鐘路程,平時騎自行車更快,但今天下雪了,路有點滑,她不想再冒險,傷上加傷。
地面已經積了薄薄一層雪,屋裏又沒暖氣,陳昊暉和吳帆搓着手坐在沙發里,林蘭趴在茶几上看着沈淮的試卷直嘆息:“你們確定這是沈故的弟弟?看看,看看這分數,連沈故當年的零頭都沒有好不好?”
不顧林蘭的嘆息,沈淮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就往外跑。林蘭不滿的喊道:“哎,你個小崽子,怎麼還是不理我!”
裹挾着雪花,沈故拉着沈淮的手進了門。
看到屋裏的幾人,沈故眉目間的冷意稍降,推着沈淮進了卧室,轉過身問:“你們不回家,在這兒幹嘛呢?”
“沒幹嘛呀,這不是等你呢嘛!”林蘭站起身,拉着沈故坐在沙發上,“你們老師是不是因為你打架找你的?沒為難你吧?”
陳吳二人也側着頭等着沈故的回答,“沒,已經沒事了,你們回家吧。”
“真沒事兒了?”陳昊暉帶着疑問,“我聽你們班主任之前教過的一學生說,他這人挺嚴格的,我還擔心他會直接上報學校呢?”
“上報學校幹嘛?他吃飽了撐的呀!”吳帆帶着點火氣,哼了聲,“我現在倒想知道是誰把這事捅到你班主任那兒的?本來都快過了的事了,有意思么?”
沈故搖搖頭,“你們別管了,這事已經結束了。”
林蘭撇撇嘴,“沈故,什麼叫我們別管了,我們不管誰管啊?還有,什麼叫結束了,你班主任怎麼就認定你是因為打架請假的,還那麼篤定?”
沈故嘆口氣,“都已經過去了,你們快回家去,別煩我了!”
“哎,沈故,你怎麼能這樣說呢,作為朋友,我關心你呢,你怎麼老嫌我煩呢?你……”
林蘭話說到半截就看到陳吳二人起身,又轉而對着他倆攻擊:“你倆怎麼沒心沒肺的,好歹把事情弄清楚唄!就這麼不管不顧了呀?你們有……”
話說到一半就被吳帆截住了,“我倆有良心呢,我都嫌你煩,從小到大,沈故哪件事你弄清楚呀?趕緊回家,別跟這兒煩人了!”
說著就扯着林蘭出了房門,林蘭嘴裏不由又嚷嚷:“你倆壓根就沒良心,要不是沈故和我幫你倆補習,你們覺着你們能考到一中么?”
“不能,不能,大恩人!”吳帆的聲音逐漸遠去,沈故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
沈淮慢慢從門上探出頭,看到屋裏空無一人,拿着藥水爬到沙發上扯了扯沈故的胳膊,“姐姐,我給你上藥吧?”
剛開學一周多,分到一中的學生都還沒校服,沈故依舊穿着她的羽絨服,聽到沈淮的聲音,沈故一邊脫衣服,一邊問:“奶奶呢?”
多年來與之相似的生活讓兩人無比默契,沈淮知道她不想讓奶奶知道這件事,看着沈故肩上的青紫,他慢慢抹着藥水,悶聲答道:“在屋裏呢。”
等到肩上和手臂上抹完葯后,沈故穿着衣服道:“行了,其他地方等會我自己來,你去寫作業吧,今晚我做飯。”
沈淮今年五年級,就在附近小學上學,他性格孤僻,沉默寡言,總是獨來獨往……一數能數出無數缺點!
林蘭總勸沈故多管管,但沈故卻只能苦笑,她也無能為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解決這問題,沒辦法,很多事,早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