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算不如天算”
“唉唉唉，隔壁棟怎麼回事兒，怎麼圍了這麼多人？”李麗邊脫下制服外套邊往窗邊上走，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值班一天的疲憊在八卦熱情的點燃下消失得無影無蹤。雖然地理位置有限，但也不妨礙，開窗、伸頭、豎耳朵，動作一氣呵成。
“着什麼急啊，把拖鞋換了先，真是！”文海一邊抱怨，一邊把拖鞋拿到窗邊給李麗換上，再把換下來的高跟鞋放到門邊鞋櫃，動作也是一氣呵成。
“你說你，剛認識那會兒也沒發現有這毛病，現在怎麼變這樣了，真是！丫頭，你可不要跟你媽學啊，這個樣子就不是爸爸跟你講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樣子。”
“爸爸，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啊？”文李一邊看着電視一邊敷衍的發問，其實大概意思她早就明白，就是形容女孩子好看還聽話唄！這能有什麼難的，但是如果不這麼問的話，爸爸一定會把電視關掉，然後罰她去背她一點都不理解的古詩，與其那樣，還不如先發制人，沒準還能忽悠過去。誰讓攤上一個教語文的老爸呢，他的學生沒做到的事就只能讓女兒來幹了。
“這個芙蓉啊，是荷花的一種雅稱，那荷花你肯定是知道的了······”
“哎，你小點聲，聽不見了，聽不見了！”
“所以這句話就是說，唉！就是不像你媽這樣的女子。”文海憤憤的說完就去了廚房，沒辦法，自己選的媳婦兒，再怎麼滴也不能讓人餓着，有違君子之道。文海一直用這個理由安慰自己。
“哦~”文李一面漫不經心地回答着，一邊慶幸地吐着舌頭，順手把茶几上的小零食拿過撕開，就着百看不厭的偶像劇，咔嚓咔嚓地咀嚼着。
“你說這世道怎麼了，好好兒一老太太，前天買菜還見過呢，這會兒就被救護車拉走了，買菜的時候砍價一點兒都不帶含糊的，害，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人算不如天算的事情多了去了，就譬如我，你怎麼也想不到我以超分數線一分的成績上了離家最近的高中，哈哈，徹底擺脫了住校的噩夢。”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了，以文李的水平，把吃奶的勁兒使上也不可能考上X市六高，本來文李一家都打算搬家的，結果六高為了搶生源愣是把分降了十分，好巧不巧，文李中考超常發揮，剛好比錄取分數線多了一分。就為這，文李一直說到高中開學半個月了。不過這也正好撞到文李媽的槍口上，下午李老師剛來電話說文李數學只考了七十分，讓家長多上上心。
“得瑟，你再得瑟，我問你，數學小測驗你考了多少分？”
“幹嘛呀親愛的母上大人，您下班兒一定累了吧，我去給您倒茶拿水果，您好生歇着別動。”文李說完便像泥鰍一樣滑出了沙發，接着迅速鑽進廚房。危難時刻找爸爸，這是文李這十幾年來總結的生存法則。把危險講給爸爸，就等於把危險分了一半給他。這是書上說的，雖然忘了是哪本書，但文李一直特別感謝它。
“七十分，七十分啊，你媽我當年學習再差也不至於數學不及格，不指望你青出於藍，你倒好，還把改革倒退二十年，你把卷子給我抄五遍去。你跑你爸那兒也不管用。”李麗氣不過，喝了一口文李放在桌子上的可樂，大口喘了幾口氣，又打了一個嗝兒，接着去了廚房。只見文李兔子一樣扒着文海，全然沒了剛才的得意。而文海呢慢慢地拿着勺子嘬了一口湯，然後又放了點鹽，露出微笑。
“好了好了，看給孩子嚇的，湯好了吃飯了，快，文李，拿碗筷兒。”
文李見狀，趕快打開碗櫃，麻利的拿完碗筷擺好，又趕忙進廚房端菜，唯恐做慢點兒，李麗就要扯自己的耳朵了。
“你就慣吧，將來她不成氣候回家啃老的時候，你倆不要抱在一起哭。”
“哎呦好了好了，今晚雞腿兒給你吃啊，別生氣了好麗麗，快快，等會兒菜該涼了。”
李麗白了文李一眼，然後接過她遞來的米飯，看了看桌上的菜，心想：算了，今天有紅燒肉，暫且饒了這小兔崽子吧，高中才剛開始呢，以後因為數學要找她事兒的時候多着呢，不在這會兒。
“害！瞧我這記性，文李，你去把朱穎叫來吃飯，她媽今天值夜班。”
“不用的爸爸，論吃飯誰也比不過朱穎，敵人三秒以後到達戰場。”文理頭也不抬地扒拉着飯。
三、二、一······
“叔叔，我聞見紅燒肉的味兒了，快給我開門啊文李！”
“來了來了！”
文李慌忙去開門，把筷子帶掉了地上。
“慌什麼，這孩子。”文海把筷子撿起又擦凈，放在碗上。
“叔叔我來了，你做的紅燒肉真香，我在家就聞到了。”
“哎呦，那說明我這大廚當的還行啊，你多吃點。”
“保證完成任務！”
說到朱穎，那就又不得不多介紹介紹了。遠看，婷婷玉立氣質優雅，就是文李爸詩句形容的樣子；近看，柳葉彎眉櫻桃小嘴，標誌美人。笑起來那就更不得了了，彷彿眼睛裏能冒出星星，任誰都忍不住跟她一起笑起來，渾身散發著魅力。人也聰明，真的是人如其名。更別說是再誇上幾句，常年受文李媽打壓的文李爸怎麼可能受的了。
文李爸望着吃飯的兩個小姑娘，心裏一陣不悅。怎麼都是一起長大的孩子，吃的也都差不多，怎麼一個大家閨秀，一個就野蠻生長呢！到底差哪塊兒了？
別說文李爸了，就連文李自己也納悶，按理說老爸老媽的顏值都在線，尤其是老媽，年輕的時候也是班花級別的人物，怎麼到自己這兒就不行了？每次洗完澡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餅一樣的大臉，粗獷的眉毛，眯成縫的眼睛，還好鼻樑算挺，不然那四百度的厚鏡片可是沒地方擱。再說身材吧，別的小姑娘到了青春期都是婀娜多姿，身姿輕盈地像是小燕子，滿是青春的氣息。可自己呢，除了胖和青春痘，什麼都沒有。文李也不明白是為什麼，可能好事多磨，好少女難長成？！
唉！誰讓文李爸做的紅燒肉好吃呢！
“來來來，小穎吃肉，多吃點！”
“謝謝阿姨，我自己來就行。”
“客氣什麼小穎，你多吃也不長胖，不像文李，喝涼水都長胖，真不知道是隨了誰。”
“媽，吃飯就吃飯唄幹嘛老人身攻擊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招對我沒用。”文李吐了吐舌頭，順手夾起了一塊兒雞蛋。
“我又沒有說錯，你瞅瞅你現在長成什麼樣子了？也就小穎看在鄰居的情分上跟你玩，別人都不帶理你的。”
“媽媽，我的人緣還是挺好的好吧！”文李不屑的說道。
“甭理她小穎，你多吃點，吃完了好學習。對了，你媽媽忙都來不及問你高中的事吧，怎麼樣還適應高中嗎？你在實驗班肯定課程很緊張吧。”
“還好啦阿姨，其實現階段實驗班和普通班學的都差不多的，這不前幾天的數學小測驗都是一樣的題。”
此話一出，文李臉色大變，果然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該來的還是要來的。不慌，小場面，紅燒肉還沒吃完呢，起碼得撐到肉吃完再瀟洒走開。
“來小豬豬，吃肉肉。”
文李面不改色地給朱穎夾了一塊兒肉。
“哦，都是一樣的啊，那你考了多少分呀？”
“140，還沒學多少，就是普通的單元檢測而已，樓上的那位才是真的牛，除了最後一題的最後一問少算了個答案其它全對，我也是很佩服他了。”
“喲，是嗎？那感覺這卷子沒有很難哈，小穎你真棒，來這雞腿你吃。”
文海臉上的黑線又多了一條，原來整棟樓的小朋友都比閨女優秀，當爹的真的心裏不是滋味。看來文李這孩子平時也不太好過，估計把自卑化作吃飯的力量了吧，女兒真是太難了，以後要多做點好吃的了。
吃完最後一口紅燒肉，再扒拉完一口米飯，文李迅速起身。
“媽，你們慢吃，我學習去了。”
只見文李放下碗筷，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衝進了房間，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呼了口氣，留下一桌子的人獃滯。
唉，希望爸媽早日清醒過來他們的女兒是個數學小垃圾。
文李聳了聳肩，怏怏地走到書桌旁坐下，拿出小心翼翼藏在書包里的卷子和答題卡，大面積的空白和紅叉醒目地呆在卷子上，文李無奈地搖了搖頭，打開窗戶，涼風陣陣吹來，月亮也很大很圓，是個很好的學習環境呢，不錯！
“該來的總會來的，況且我考了七十多分呢！”
按照數學老師的要求，把錯題先重新做一遍，然後對照答案看過程。
“嗯，很好，第二題就錯了呢，那麼我們先重新讀一下題，已知集合里有a、b、c三個元素，求出這個集合的所有子集。”
文李熟練地在演草紙的中間把所有子集，又重新數了數，還是七個啊，哪不對呢？
老師說過，如果算的結果不對，就再讀一遍題，看有沒有漏下哪個條件。於是文李又把題讀了一遍，又列了一邊所有子集，還是七個，還是少了一個。
文李揉着臉，抬頭看着天，只有零星的幾顆星星在那閃，不經發出感嘆。
“老天爺，你告訴我到底少了哪個子集啊啊啊啊？我真的列不出來了。”
“空集！”
“啊？什麼，哦~空集是任何非空集合的真子集。哈哈哈，找到了。那我還想問一下，第五題的那個X的平方······”
不等文李說完，天上就傳來X等於7的答案。於是乘興文李把錯題都問了一便，聽着天上說的步驟，再看看老師發的答案，一模一樣。文李憨憨地笑了，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