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江南無所有，聊寄一枝春。”
做了幾天課後習題之後文李算是把老師講過的知識點弄明白了一點，但是發現做題的時候還是沒有用，花樣一變，文李根本就摸不着頭腦。雖然已經不用做課後習題那樣級別的簡單題，但就算是別人都不稀罕做的練習冊，文李也是做的磕磕跘跘。所以趁着快上午休的這段時間，趕緊纏着申懌問起來。
“學霸，你看這個題為什麼結果就是1了呢？”文李不知道今天是第幾次這麼問申懌了。
不過申懌倒也是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解釋說：
“因為底數和指數是一樣的，所以就可以化簡成1啦！”
“哦哦你講過的，不好意思我又忘了。”文李再一次抱歉。
“小聲一點，不然等會兒紀律委員該記你們的名字了。”賀春曉提醒道。
“現在不是還沒上課嗎，而且他們不也是在討論？”文李問。
“可是你看有很多同學已經在休息了。”
“哦哦，那我們小聲一點。”文李放低了聲音回答。
把聲音放低了以後，文李和申懌繼續討論着練習冊上的題，不知不覺就到了午休時間，可是文李壓根沒看見。於是，紀律委員走過來直接對文李說：
“能不能不要再講了，現在是午休時間，你不睡別人還要睡呢！”
剛想要解釋說一下，結果紀律委員就扭頭走了，文李感覺鼻頭酸酸的。這種挫敗感還是第一次有，第一次因為自己不會被人這麼說。
“我午休后再給你講。”申懌安慰道。
“不用了，我自己看吧。”強撐着發澀的眼睛，文李還是微笑着說。
“好吧！”說完申懌就轉回前面了。
文李用書擋着，眼淚終於還是落下來了，怕賀春曉聽見，文李也沒大聲呼吸，自己抽了一張紙把眼淚擦乾就繼續看題了。
“真是一個班一個樣，十三班是數學老師帶班，那數學成績就是好些，咱班語文老師帶那數學跟人家班平均分能差十分。”李老師說完就陷入了沉默，班裏更是死寂。
昨天的數學測試是十三班班主任出的卷子，題的難度要比平常稍大一些，結果班裏的同學都考的不是很理想。
“咱班昨天數學測驗考一百分以上的同學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李老師說完就回辦公室了。
班裏的同學，左右看看，沒一個敢動。沉默了十幾秒，終於有人拉了凳子站起來，緊接着又有人跟着站起來走出去，大概十個左右的人去了辦公室。
李老師的辦公室開着，同學們就一個個的直接進去了。
“沒有了？”李老師往門口的方向望了望。
“行吧就你們幾個，辛苦一下，這是昨天咱班數學測驗沒及格的人的名單，我讓數學課代表統計了一下，大概是有三十個左右，你們看看跟誰比較熟，一人挑兩三個。”
來的同學面面相覷，不知道班主任是要幹嘛，也都不敢動。
“你們挑兩三個比較熟的同學組成數學學習小組，你們就負責帶那幾個，爭取期末的時候，起碼在數學上不要太拖他們的後腿。”李姐見他們都不動，進一步解釋着。
解釋完后，同學們才明白李姐的意思，把名單傳着看。
傳到申懌那裏，看這文李和賀春曉的名字，想都沒想就在她倆的名字後面簽了字。
所有人簽完，李老師看了一眼，就叫他們回去了。
“行吧，你們回去跟他們說一聲就可以了，我就不在班裏再說了，你們辛苦啊！”李老師知道，學習時間都是一樣的，讓人擠出自己的學習時間去教別人對這些學生來說也是不容易。不過讓他們這麼試一試也好，沒耐心的磨一磨脾氣，自己講不好的也會多下功夫，更能進步。希望他們能共同進步，至少分班考的時候別留遺憾，進錯班的代價用青春可是支付不起的。”
回到教室，那熟悉的小聲“討論”就又開始了，剛一到座位，申懌就把這事兒說給她倆。
“文李、春曉，班主任說讓組個數學小組，咱們三個一組，我負責帶你倆。”
“什麼？還有這種好事。”文李一臉不敢相信。
“對啊，所以從現在開始好好‘巴結’我吧！”申懌壞笑。
“你為什麼選我倆啊？”賀春曉問。
“因為‘喜歡你’唄！”申懌向賀春曉拋了個媚眼。
“去你的吧，別來禍禍我們家春曉。”文李說完，忙把賀春曉的頭抱在懷裏。
“你快放手啊，我都要窒息啦！”賀春曉邊掙扎邊說。
“哎呦開玩笑的，你快把人放開，春曉是你的這一點我很清楚。”申懌看着粗短的小胳膊硬是把賀春曉的頭抱着，怎麼看怎麼替她難受。
文李不撒手，直到申懌轉回去。
“呼~，文李你快勒死我了，你這小矮個兒哪來這麼大力氣。”賀春曉拿出偷偷藏在文具袋裏的小鏡子看了看，撥弄了被弄亂的劉海。
雖然知道剛剛申懌只是開個玩笑，但心裏還是莫名心悸，看着申益的後背，仍然是坐的筆直，賀春曉不自覺笑了一下。
晚上放學回到家，迎接文李的依然是她最愛吃的菜，剛端上來，還冒着熱氣。聞着這香味兒，文李忍不住就用手偷偷拿了一塊排骨啃，不巧正被端飯出來的李麗看見。
“哎呦你搞手拿臟死了，快去洗手，還偷吃！”
文李憨憨地笑了笑，就一邊啃着排骨一邊放書包。
洗完手坐到桌子上，剛準備動筷子就聽見門鈴響了。
“誰啊？”文李沖門口問了一聲。
“江雨！”江雨在門口回答。
“哦，這幾天江雨爸媽都不在，他在咱家吃飯。”李麗解釋道。
“哦~”就知道媽媽不會那麼好心單獨給自己做那麼多好吃的，文李極不情願地去開門。
“叔叔阿姨，又來麻煩你們了。”江雨繞過一臉喪的文李，徑直朝餐桌走去。
“害！就是多雙筷子的事兒，哪叫麻煩啊，江雨這孩子真客氣。”文海笑呵呵地說。
“哼，你們就是偏心學習好的小孩。”文李小聲抱怨。
“江雨快嘗嘗阿姨做的紅燒排骨！”李麗夾了一大塊兒排骨放到江雨碗裏。
“叔叔給你盛碗湯，這雞叔叔燉了好久的。”說著話，文海又把一碗湯放到江雨面前。
“好了叔叔阿姨，我自己吃自己就夾了，不用麻煩。”面對文李爸媽的熱情，江雨總是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也是為什麼江雨不像朱穎那樣經常來文李家吃飯而是選擇在家啃麵包，通常只有爸媽特別囑咐的時候才不得不過來。
文李看着爸媽對江雨那麼熱情，一點不顧自己，心裏就像打翻了醋罈子，儘管這醋罈子也經常在朱穎來吃飯的時候打翻。
“你們行了啊，他有手有嘴的，自己吃自己會弄的，看看我好嗎，我的碗裏什麼都沒有。”
說完文李將自己只有白米飯的碗舉了舉。
“哎呀你可拉到吧，最後肯定你吃得最多，我從不擔心，我就擔心人江雨一點都吃不着。”李麗忍不住吐槽。
“行，親媽就該這麼干！”文李不想多說，只想多吃，所以選擇閉嘴吃肉。
“你吃吧，我不愛吃肉！”說完，江雨把碗裏快要溢出的肉夾給文李。
“哦呦不容易啊，還有你讓着我的一天。”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文李還是津津有味的啃着排骨。
“你看人江雨多懂事，你就只知道吃肉！”看着啥都不懂只知道吃肉的文李，李麗簡直無語。
“哦對了，聽你們老師說你們昨天數學又有小測驗啊，怎麼樣啊文李？”李麗問着。
“親愛的媽媽我們就不要在飯桌上討論這件事了好嗎，影響食慾。”文李知道又是一場大戰即將來臨，企圖矇混過關。
“依我對你的了解，影響食慾是不太可能的，你就老實交代吧，及沒及格？”李麗就知道文李會打哈哈，所以直入主題。
正在盛湯的文李放下勺子，低頭小聲的說了一句：
“沒有。”
然後開始迅速扒飯。
“我就知道，你說你要是有江雨一半聰明，我這麼些年的肉也不白做。”雖然心裏早就知道結果，但李麗還是不免有些失望。
“吃肉和聰不聰明沒太大關係的，阿姨。”江雨想替文李解圍。
“就是就是，你看你老在吃飯的時候提這幹嘛！”文海也幫着文李開脫。
“行，你們就護着她吧，我不管，看她到時候能成個什麼氣候。”李麗徹底不想說話了。
“沒關係阿姨，到時候她要是沒錢啃老的話，我就讓她做我助理，專門帶阿姨做的飯。”江雨補刀······
“你就別火上澆油了，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文李拉了拉江雨的袖子小聲說。
“你看我就說讓文李多跟江雨朱穎他們玩吧，到時候他們還能多照顧照顧文李。”文海接話。
“也是，江雨多吃點，到時候阿姨老了記得多來看看阿姨。”說到這兒，李麗感覺瞬間想開。
“就沖你做的這麼好吃的飯，我到時一定多來。”江雨笑笑說。
“那你想吃什麼到時候提前說，阿姨給你做！”李麗喜笑顏開。
“好嘞！”江雨乖巧的回答。
吃完飯，江雨沒像往常一樣直接上樓，而是邀請文李跟他去一趟他家，說是給她什麼東西。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江雨的房間，但每次來總是會被房間裏乾淨整潔的擺設驚到，再想想自己的房間，到處都是亂擺亂放的東西，每次來江雨房間都讓作為女生的文李自愧不如。
“你要給我拿什麼啊，剛吃飯的時候怎麼不順便帶下去？”文李問。
“這不是還差一點嘛！你等一下啊。”江雨拿出了一個本子，快速的在扉頁寫着什麼。
文李閑着無聊，就順手抓了書架上的一本詩集，隨便翻了一頁，是南北朝詩人陸凱的《贈范曄詩》。
“江南無所有，聊寄一枝春。”文李小聲讀出來。
“好了，給你！”江雨把筆蓋上。
文李放下詩集，接過江雨遞過來的本子，一臉疑惑。
“學霸筆記數學系列，不要太感謝我哦！”江雨把手放在腦後，一臉得意。
“你不是說不幫我嗎？”文李心裏高興，但還是嘴硬的說。
“還不是看你剛才吃飯的時候被罵的那麼慘還一臉不高興，怎麼樣，是不是感覺我特偉大？”
“瞎說，你哪看出我不高興！”文李反駁。
“你少吃了半碗飯啊，這還不明顯。”江雨脫口而出。
“你都是一頓吃兩碗飯一碗湯的，今天第二碗只盛了一半。”
“你變態啊，觀察的這麼仔細！”文李驚訝，連爸媽都沒注意到自己少盛了半碗飯。
“嘿你怎麼說話呢，筆記還要不要了，不要拿來。”江雨不耐煩的說。
“哪有給了還要回去的道理！”
文李說完就趕緊走了，怕江雨再要回去。
“記得把門帶上！”江雨提醒。
回到家，打了聲招呼，文李就回自己房間了。在書桌邊坐下，打開筆記，只見扉頁上赫然寫着：“贈小垃圾，江雨。”
文李抬頭看了看房頂，翻了一個白眼。
“算了，看在好歹有心的份上就饒了他這一回吧！”
說完把書包打開，開始寫作業。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