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院子裏亂糟糟的。
幾個見風使舵的婆子生怕因為林婆子的事遭了罪,哪裏敢置喙蕭知的意思?她剛一發話,幾人就上前押住了林婆子。
她們都是府里的下等婆子,平日裏干慣了粗活,力氣大得很,何況她們心裏也厭煩了林婆子平時那副頤指氣使的模樣,所以用起力道來更是沒輕沒重的。
“你們這群……”
林婆子還想說話,卻被一個婆子捂住了嘴。
捂着她嘴的婆子穿着一身褐色短襖,長得十分豐腴,手跟蒲扇一樣大,此時死死捂着林婆子的嘴,竟是讓她的聲音一絲都透不出來……林婆子氣得要死,但她這會說不出話也掙扎不開,只能拚命搖着頭,嘴裏不住發出“唔唔唔”的聲響。
“五夫人,我們這就把林嬤嬤押過去。”那婆子同蕭知說了一聲之後,就同其他幾個人把人押了出去。
走得遠了。
這天地間的嘈雜聲也就漸漸消了。
蕭知朝一行人離開的方向看去一眼,在看到一株梧桐樹的時候,她似是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有點熟悉。
但是想細看,那片衣角就消失不見了。
抿了抿唇。
她也沒做多想,收回了視線。
喜鵲大半身子都靠在蕭知的身上,眼看林婆子落得這幅模樣,她心裏自是快慰的,這幾日她被人看押在柴房裏,沒得吃也沒得喝,晚上還有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老鼠在她腳邊“吱吱吱”的叫。
她連睡都不敢睡,生怕一閉上眼睛就被老鼠啃了。
可快慰過後,便是擔心。
喜鵲仰着頭看着身邊的蕭知,蒼白又高高腫起的臉上有着掩不住的擔心,伸手拉着蕭知的袖子,聲音細細得,帶着几絲害怕,“主子,我們這樣對付林嬤嬤,回頭會不會有人找我們麻煩?”
她們是寄居在這邊的客人。
以前那些底下的人拜高踩低、冷嘲熱諷的,主子都讓她忍着。
現在她們對付的可是陸老夫人身邊的二等婆子……
蕭知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低頭,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手背,聲音也十分柔和,“你別擔心,這原本就是那林婆子壞了規矩,我不過是按着府里的規矩行事,何況……”她頓了頓,跟着一句,“我現下是府里的五夫人,他們還不至於為了一個奴僕來給我臉色看。”
今日之前。
她其實還沒有這個把握。
可如今——
蕭知想起之前主院裏的那些事,陸老夫人的表現很明顯,只要她能好好照顧陸重淵讓陸重淵高興,別說是這五夫人的名義了,縱使她想要別的也不難。
“五夫人?”
喜鵲一愣,剛才幾個婆子說話的時候,她疼得沒有聽清,此時看了眼蕭知的打扮,大紅婚服、婦人髮髻,主子這是真得嫁給陸五爺了?想到陸重淵的那些壞名聲以及上回主子得到消息后蒼白失措的臉,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伸手揪着蕭知的袖子,紅着眼眶,嗚咽道:“主子,是奴對不起您。”
當初陸老夫人要留下主子的時候,主子原是不同意的,是她生了病,主子擔心去外頭治不好,這才留下了。
後來……
要是她們當初沒有留在陸家,也不至於現在連主子的婚嫁都沒法做主,想到陸重淵的那些事,喜鵲哭得更加傷心了,“主子,要不我們還是跑吧。”那可是個動不動就殺人的主,她不想主子最後被人活活折磨死。
“住口!”
蕭知沒想到喜鵲會說這樣的話,低斥了她一聲,等人愣愣閉了嘴,她又朝四周看去,好在因為之前她那一番話,現下幾個遺留下來的丫鬟、婆子都不敢靠得太近,倒也沒有聽到喜鵲那一番話。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有些心驚肉跳。
她現在能好好站在這,都是因為陸重淵的緣故,倘若讓人知曉她是這樣想陸重淵的,別說陸重淵那,就連陸老夫人那邊也沒有她的好果子吃。
深深吸了一口氣。
蕭知重新看向喜鵲,見她神色有些蒼白,雙唇也有些微顫,輕輕嘆了口氣。
壓低嗓音語重心長得同人說道:“喜鵲,以後這樣的話不許再說,我現在已經是陸五夫人,至死都是這個身份,跑不出去的,何況……”她稍稍停頓了下,繼續道:“陸五爺也沒傳說中那麼可怕。”
眼見喜鵲還是一臉不信的模樣,她也沒有做多解釋。
只是同人說起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你也知道長興侯府家大業大,別說我們根本出不去,就算出去了又能如何?倘若沒被人抓回來還好,要是被抓回來,你覺得我們還能活得下去嗎?”
喜鵲一聽這話果然白了臉。
她拿手捂着嘴唇,只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然後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奴,奴以後不說了,再也不說了。”
蕭知見此也就沒再多言。
她看了眼喜鵲的身子,皺了皺眉,喜鵲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得趕緊找個大夫才行,隨手指了兩個丫鬟過來讓她們攙扶住喜鵲,然後又指了一個丫鬟同她說道:“你去把我屋子裏的東西收拾下,回頭送到五房。”
說完。
她便讓人扶着喜鵲,一道朝五房走去。
***
五房內院是不準外人進的。
所以那兩個扶着喜鵲的丫鬟一到月門那處就停下了腳步,臉色煞白得看着蕭知,嗓音也有些微顫:“五夫人,我,我們……”
“行了。”蕭知也沒有怎麼為難她們,從她們的手裏接過已經昏過去的喜鵲,然後就扶着人往裏走。
這要是她以前那個身子,扶着喜鵲自是不成問題的。
可她現下這個身子骨實在是太弱了,當喜鵲的份量壓在她身上的時候差點就讓她摔倒了,咬着牙,勉強撐着一口氣把人往裏頭帶。
只是原本短短的一截路,此時卻跟走不完似得,蕭知的氣息越來越重,步子也變得越來越緩慢。
“夫人?”
不遠處傳來趙嬤嬤的聲音,她似是詫異了一下,然後立刻就走了過來,語氣關切得問道:“您這是怎麼了?”
邊說邊從蕭知的手裏接過了喜鵲。
身上壓着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倒是讓蕭知終於鬆了一口氣,她輕輕揉着自己的手腕,同人說道:“這是我的貼身丫鬟,之前被林婆子罰了,勞煩趙嬤嬤遣人去傳個大夫,替我這丫鬟看診下。”
趙嬤嬤聞言倒也沒說什麼,朝人點了點頭,然後就扶着喜鵲往後院走。
***
等到大夫替喜鵲施了針又開了葯,趙嬤嬤便讓人去煮葯了。
蕭知擔心喜鵲的身體,也沒立刻走,坐在一旁看着喜鵲,等到底下人送來了葯,她又盯着人給喜鵲餵了葯,擦拭了身體,這才離開。
剛走到外面。
她就看到了侯在廊下的趙嬤嬤。
趙嬤嬤穿着一身深色棉襖,即便站在寒風中,那頭髮也是整整齊齊得,似是聽到聲響,她轉身看來,先是朝蕭知行了一禮,然後同人說道:“夫人不必擔心,老奴已經吩咐人看顧這個丫鬟了,她不會有事的。”
“多謝嬤嬤。”蕭知這聲謝說得十分誠懇。
喜鵲傷勢嚴重,得有人看顧着,可她現在這個身份是不可能日夜顧着的,何況她雖然佔了五夫人這個名義也得了陸老夫人的青眼。
可在這個五房,她這個夫人恐怕還沒趙嬤嬤勢大。
如今有了趙嬤嬤這番話,喜鵲的身子骨,她總歸是不必擔心了。
又見人的神色。
蕭知想了想,便輕聲問道:“嬤嬤可是還有其他話要同我說?”
趙嬤嬤有些意外她的細心,嘴裏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少見得露出一抹笑,然後才同人說起話來,“咱們五房不比別處,五爺喜歡清靜,平日底下的人都鮮少會在五爺面前露面,日後夫人可能得辛苦些。”
這“辛苦”是何意,蕭知明白。
左右不過自己費些神,勞些力,倒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所以蕭知也只是回道:“我不要緊的。”
雖然出身不好,可脾氣倒是不錯,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個女孩得五爺喜歡。
趙嬤嬤心裏略過這個想法。
而後望向蕭知的眼神也就變得更為柔和了,就連語氣也變得溫和了許多,她邊走邊同蕭知繼續說道:“五房的事暫且是由老奴管着,您身子弱,且休養一段日子,等回頭您身體康復了,老奴再細細同您說這些事。”
這個。
蕭知也沒什麼意見,便也沒說什麼。
“還有一樁事——”趙嬤嬤突然停下腳步看向蕭知說道:“五爺喜歡乾淨,不拘春冬,夜裏都得洗漱,以往五爺未曾娶妻,他的起居都是由底下的小廝看顧着,如今他成了親,那些外男平日裏也不好隨意出入。”
“這事恐怕還是得麻煩您了。”
蕭知聞言一愣,她神色怔怔得看向趙嬤嬤,她……還得負責給陸重淵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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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成《穿成殘疾大佬的沖喜新娘》,依舊是桃發牌老口味,你值得擁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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