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明修棧道
轉眼間就已經到了八月底,這天是冷雪返校的日子,安冉在晨輝中送別了依依不捨的女孩,然後在另一個世界的夕陽下面他又等到了煙落的到來。
金烏西墜,天似穹廬,長天籠罩着整個呼嘯草原。在那如毛紙邊的地平線上,有一隊喬裝打扮的江湖客在緩慢的前行。之所以說緩慢前行,是因為他們出北境城牆以後就放棄了馬匹,一直步行來到了這個地方。
樊雲天將手交叉放在後腦勺做枕頭,NPC小子口含狗尾草、敲着二郎腿躺在長草依依處盯着從遠方漸漸走來的人群。
“總算來了,”他說,“這些天咱們在這混蛋草原上來來回回逛盪,也不知殺了多少野怪,再這樣下去老子都要瘋掉了。”
“你他媽不是很喜歡草原么?”安冉一邊和林宵處理着一頭野狼的屍體一邊說,“這才來草原沒幾天就煩了?”
“天藍是的、草是綠的、羊是白的——呸!”樊雲天吐掉了口中的狗尾草一下子坐了起來,“只有他媽的那些牧民們的臉是五花八門的還要天天面對,煩、煩、煩!”
“別煩了,”安冉笑着說,“咱們還要看他們很多天,不和這些異邦牧民們打好關係你他媽能混進烏蘭巴日城?做夢去吧!”
“哎!”NPC小子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站起身來將手臂舉過頭頂用力的揮動着,“煙落姐我們在這裏!我們在這裏!”他大聲喊。
身穿一件粗布衣,領口上綉有紅色方格花的煙落走到了他們的面前。
“好久不見樊雲天!”女孩甜甜的打了聲招呼,然後立馬將眼神望向了自己的心上人。
“路上還順利吧?”英俊青年笑着問道,“有沒有堵車?”
“還行,”女孩笑着說,“高速路上車其實不多,去學校的路上車多人多,但堵不到騎車的本小姐。”
“喂!”同樣是牧民女子打扮的大家的閨秀不滿意了,“你倆可不可以不要一見面就秀恩愛?咱們這裏可以站滿了一大堆人啦!要不要將這整個呼嘯草原留給你兩打滾兒?”
“哦!你們來還順利吧?”安冉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這身打扮......嘖嘖!倒像是一群販賣羊子的。”
“還行,”大家的閨秀白了安冉一眼,“有你朋友打過招呼一路下來暢通無阻,哦!對了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咱們的新成員,雖然你安然老大在泰安幫大名鼎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我身邊的這群傢伙個個都是能獨擋一面的好手。”
“那是、那是,”安冉嘿嘿一笑,“咱們泰安幫的兄弟們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馬遠見過先生!”身穿白色鎧甲滿臉橫肉的年輕人抱拳道。
“不用這麼拘束,”安冉走到了馬遠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京城那邊還順利吧?”
“一切都還順利,期間雖然與當地的幫會出現過些小紛爭也都一一解決了,剩下的就是上官樓主談合作的事,這個先生是知道的。”
“嗯!你處理得很好,”安冉肯定道:“能在京城這個大染缸里將分舵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已經殊為不易了,有關於太子那方的事務咱們只能從長計議,接下來還得先把手上的任務完成。”
“一切聽從先生吩咐!”長得並不好看的NPC青年抱拳道。
之後他們便在笑聲中相互認識,好些人其實已在微信和幫會聊天頻道上早已打過照面彼此談不上很陌生,只有少個別人需要自我簡紹和寒暄幾句。至於先前認識的‘酒客’‘自命不凡’‘敬廷愛遊戲’等人那早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
秋風輕輕拂過大地,野草微微搖曳。緩坡下有好些牧民正在照看着成群結隊的羊群,只有等到太陽完全落入地平線是才會將它們驅趕會羊圈裏。在這些牧民中有兩戶人家算是安冉他們的僱主,安冉在等待着幫他們驅趕羊群,也席地而坐和自己的泰安幫兄弟們談論起了接下來想要做的事情。
此次我們做的將是一個用時很長、而且很艱巨的任務,報酬豐不豐富我安某人不敢說,但我敢打包票諸位接下來將要做的事將是咱們現實世界中想也不敢的事,它為讓你銘記終生覺得這個遊戲沒白打。同樣它非常危險,一旦失敗就算我們玩家也是難以承受的,尤其是馬遠、樊雲天、林宵、你們三不是冒險者,所以萬不得已時要做好犧牲的準備。“安冉看了看那三位NPC
“林宵願為我袍澤兄弟拋頭顱灑熱血!”這個換上牧民服裝的漢子朗聲道。
“馬遠願追隨先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臉上長滿膘肉的NPC青年拱手抱拳道。
“切!”樊雲天聳聳肩滿臉不削。
安冉瞪了NPC小子一眼後繼續道:“此次任務咱們是充當斥候,一來是打探呼嘯草原上的敵情;二來是是要混進烏蘭巴日城為以後我軍攻城打好一定的基礎,爭取大軍攻城的時候能夠盡量較少我軍不必要的傷亡。”
“具體怎麼你安排,我們都聽你的安然老大。”遊戲名為‘酒客’的汪旺財說。
一堆坐在草地上的人都在等待着英俊青年的下文。
“看見那些坡下的牧民沒有,”安冉搖手一指大夥隨着他的手指方向望,“這片草原上有很多這樣的牧民,他們是北方的遊民遷徙了來到這裏的,既不屬於大錦也不屬於洛汗國子民。但這些人會與靠近呼嘯草原的洛汗國軍民有貿易上的往來,我們當前的任務就是融入這群異邦牧民之中,取得他們的信任然後同他們一起前往烏蘭巴日成。”
“如何才能取得他們的信任呢?”神經一向大條的陳敬挺撓了撓腦門問。
“你他媽傻啊?”樊雲天對着青年的腦門就是一記栗暴,“當然是做任務咯!見了面師父也不知道叫一聲,這點你可比你的二師弟差遠了。”
“我有二師弟了?”不知道疼痛的陳敬挺並不捂腦袋只是驚訝的問道。然後他就看見安冉正用溫怒的目光盯着自己和樊雲天。
“要不我們四十多個人等你倆說完先?”安冉道。
“嘿嘿嘿嘿!”NPC小子瞬間沒了底氣諂媚一笑,“你來、還是你來說安然哥。”
遊戲名叫‘敬廷愛遊戲’的陳敬廷將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
“就你他媽事多!”英俊青年罵了一句又開始說,“樊雲天剛才說的沒錯,這些牧民們有大量的羊群、牛群、馬兒需要照看,又要防止草原上的豺狼侵襲,因此他們會發佈很多相關的任務,不管是我們玩家還是他們NPC皆可參與。咱們總共有五十三人,可以以分為六人一組分別去接這些牧民們發佈的任務為他們做事,他們給的報酬本身不算多,我們當然不能一點都不要,收取少部分報酬給他們留下好印象打好關係,然後等到牛羊馬兒長大,就和他們一起前往烏蘭巴日城。”
“是按照咱們以往刷怪練級的分組嗎?”一個嘴唇較薄有點招風耳的青年問。
這人遊戲名名叫‘奈頭三’是幫會新加入的成員,曾是同縣鼎鼎大名的刺客,他性格孤僻獨來獨往,因為挑戰同樣是鼎鼎大名的‘敬廷愛遊戲’而惜敗,雙方不打不相識,最終這人加入了泰安幫,他的目標是要和陳敬廷名義上的師父樊雲天一決雌雄。
安冉和他在幫會聊天頻道聊得其實不多,但幫里的兄弟們皆說這人儘管看似冷淡其實是挺好的一個人。
“嗯!按照六種職業來劃分,”安冉點了點頭,“因為接下來我們會分開辦事,八個小組每組應該有戰士、武僧、刺客、劍客、射手、道士和法師,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每支隊伍的功效,否則豈不是對不起孤煙老大的用心安排么。”
所有人點頭稱是。
於是個人按照職業互補的方式分好了小組。除去一些未前來的元老,他們都屬於是泰安幫里技術、等級、意識最頂尖的那一潑玩家,縱然是來自各郡縣的分舵並沒有經常在一起刷怪練級,但以他們的能力,相信用不了幾場戰鬥就可以配合得天衣無縫了。由於是六人一組會多出三人,所以安冉、樊雲天、林宵就算是三人一組充當萬金油的角色,平時大夥各自做自己隊伍領取的任務,一旦某支隊伍中需要他們前去幫忙這三人便要前去。
就算是喬裝打扮,但倘若一隻五十三人的隊伍集體走向牧民們的部落是要惹人懷疑的,所以他們乾脆就在山坡上小組小組之間分開走,每支隊伍都有一個小隊長,由小隊長帶頭去承接牧民們頒發的活計,這也是降生在這裏的很多玩家們承接任務的一種方式。
夕陽已經墜入了地平線,一如水洗的蒼穹自上已經出現了趕早的星星,由於草原上有很多的牧民,而很多玩家又不願意做一些看羊、趕羊這種費力不討好的活計,故而承接任務比想像中還要順利得多,當牧民們準備將牛羊村落的時候,他們的身邊機會跟着一個熱情無比發的冒險者。
日落月又起,雨過又天晴。
也許對於泰安幫的這五十人來說,在草原上的這些時光可能有點太過平淡甚至可以說是無聊,他們每天做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瑣碎事,打掃羊圈、尋找草場和水源、趕羊看羊,可能最驚心動魄的事情就是要去清理一些企圖進入草場叼走羊群的野獸,或者村落之間發生的各種爭執。但也就是這種平淡的日子,能讓一個匆匆忙忙的玩家停下腳步好好的看一看這個世界,看一看華夏的風土人情;看一看NPC們的喜怒哀樂;看一看這些被稱為數據們的傢伙是不是會對玩家產生感情呢?
他們會的,比如有那種如同周扒皮般刻薄的牧場主,希望你能無休止的為他們幹活兒,當然也有那種老實且善良的牧民會邀請玩家們去家裏做客吃飯。某些人挨過牧民們的數落,某些人也得到過牧民們的羊肉。
時光匆匆等閑過,天氣已變寒牧民換棉衣。
轉眼就到了立冬的時節了,這個時候也是牧民們必須將要把養肥的牛羊送往烏蘭巴日城的時候了。去城裏將牛羊賣給洛汗國的百姓和軍卒們,能換取一一筆不公平的錢財,然後就地採購一些生活物資過完這個冬天。對於這些異邦的牧民們來說每一年來皆是如此,這是他們和洛汗國的人保持的微妙關係。
於是在一個天氣晴朗但冷風呼嘯的日子裏,安冉與他的泰安幫兄弟和牧民們一起走向了烏蘭巴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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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城的城牆上再一次留下了創傷,黑色磚頭上到處都是石塊和箭矢留下的白色痕迹,就如同一個孤獨的漢子被異獸的利爪抓破了肌膚。而這頭鍥而不捨的野獸,就是那攻打了兩次未果的錦國南疆軍,此刻他們已經是第二次集結于吉達峽谷,準備再一次對這座老邁的城池發起進攻。
天微微亮,雲層覆蓋了整個天空,大地之上鐵甲聲聲長矛聳立,寬越十里的吉達峽被站了個水泄不通。數百駕已經填裝好滾石的投石車依次排開,頂在最前方的是手執盾牌的步卒,步卒的身後就是已經將弓弦拉滿對着天空準備拋射的弓弩手,有數千名肩抗雲梯的兵卒蓄勢待發,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自己將軍的一聲令下。
程大義騎在一匹黑色的駿馬上,高大漢子眯眼看着那黑色的城頭上頭戴笠形鐵盔的敵國將領心中湧起了無盡的怒火,就是那個矮墩肥胖、名叫兀良哈的敵國過蠻子,在第一次戰役中殺掉了自己兩萬多萬袍澤兄弟。而且今天他還要殺,非但要殺有可能還要殺得更多。
他記得大軍第一次來到吉達峽的時候,可謂是旌旗招展,軍卒們個個步履整齊氣宇軒昂。絕大部分將士都認為,小小一座巨鹿城只能在他們如洪水般的衝擊下變得四分五裂。為了避免生靈塗炭,程大義還親自策馬上前,臉上帶着和藹的神色去敵軍城頭下勸降,然後兀良哈只是輕蔑的一笑,用一支帶有仇恨的利箭打斷了他。
“滾吧!侵略者,”當時站在城頭的矮胖將軍怒喝,“將你的鬼話吞進肚子裏,帶上你的人儘管放馬過來!”
然後大軍一擁而上,得到的結果就是那黑色的城牆在大軍如潮水般衝擊之下安然無恙。吉達峽谷在那次的攻城戰役中嚎叫了一天後漸漸力竭,當南疆軍不得不退回吉昌城暫時休整的時候,程大義麾下有兩萬多兵卒永遠的躺在了這片土地上,程字旗的第一次攻城以失敗告終。
“這裏叫巨鹿城不假,但這頭鹿它是要吃人的。”當時那人的話還圍繞在程大義的耳邊打轉。
“那麼今天呢?”身穿黃銅色甲胄的高大將軍想,“今天它吃我們的時候會嘣掉自己嘴裏的牙齒嗎?”
他目光冷峻的盯着百米之外的城牆,發現城頭上的兀良哈和他的士兵們同樣也在目光冷峻的看着他。程大義咬了咬嘴唇高舉手臂猛第往下一按,“進攻!”他朗聲命令。
咻咻聲響起,天空中頓時一暗,彷彿有群鳥飛過,那是投石車發出的滾石炮彈,數百顆大如鼓凳的滾石帶着呼嘯的風聲向巨鹿城的城頭砸去。又有已經早已拉滿弓弩弦子的射手們同時放手,上千支箭矢如同蝗蟲過境般帶着嗡鳴聲射向城頭上的敵人。
身穿鐵甲的先鋒隊戰士五人一堆,紛紛將重達百斤的大鐵盾聚過頭頂,然後整個人躲在鐵盾下躬着身子開始往前沖,身背帶鉤繩索、肩抗雲梯的皮甲士兵緊隨其後,腳步踐踏着大地發出的沉悶聲音;甲胄碰撞着兵器的鏗鏘之聲;兵卒們喉嚨里喊出來的嘶吼之聲,這些所有的聲音可能在下一秒中便會變成絕唱,這些視死如歸的兒郎也許在下一秒中便會倒在異國他鄉,讓烈陽晒乾血液、讓冷風吹得屍骨發寒。
不要給我說沒人怕死,事實上你看到那些在戰爭倒下的兵卒們放在和平年代,他們很可能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他們有可能是某個小村莊裏種田的漢子;有可能是某個城鎮中做着小本買賣的商販;甚至很多人有可能還是那種為害一方的強盜、殺人犯、強姦犯等等,這些人他也有自己的親人和牽挂,若有得選誰又願意死亡呢?
然而這就是戰爭,它懶得管你的出處如何,也不管你是不是一個好人,從來就不會傾聽你的心聲。被它擁抱的人開始會發抖和害怕,然後當你看見一個個朝夕相處的兄弟挨個兒倒下,你便會變得麻木,要麼為戰友報仇;要麼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而要達成這種結果就必須要使勁全身的力氣與敵人廝殺。
痛哭?求饒?尿褲子?逃跑?拜託!前面是敵人的強弓硬弩,身後是上司的懸頭利劍,沖可能會英雄般的活,退必定會狗熊般的死,你如何選?你沒得選只能硬着頭皮衝鋒,心裏祈禱着那密密麻麻的箭矢不要射到了自己。
戰爭造就悲歌和英雄,而然並非每個成為英雄的人都擁有如鐵的信仰,有得選他們寧肯不要這個美名好好過活。
已經進入了敵軍射程的士兵們迎來了第一支箭矢,它從高高的城牆上疾馳而下,‘鐺’的一聲便打在士兵們高舉的鐵盾之上,然後這支箭矢打着璇兒飛過了大漠孤煙直的鬢角。接下來就是無數支箭矢如同暴雨般傾盆而下,鐵盾之上便響起了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如同鐵珠打落在鋼盤上,幸運的人還在衝鋒,不幸的人已經被利箭穿透了身軀哀嚎着倒在地上,他們跑過的地方總會留下一些屍體和傷員,血液將土地染得緋紅。
身穿金色龍紋甲的大漠孤煙直緊閉嘴唇,他並沒有像第一次攻城那樣帶領自己的泰安幫兄弟和NPC軍卒么們率先衝鋒,他們明白了這是戰爭,戰爭的結果就只有兩種——勝利或失敗,那麼你作為一個將領又不是萬人敵,有什麼資格就這樣魯莽的衝上去?
中年漢子再一次看見了城頭之上的那群身穿各色職業服裝的玩家,他們身後的暗紅色大旗在疾風中咧咧飄蕩,‘永恆’多麼熟悉的一個名字啊!安冉曾經說起過,他在進入青雲山之前遇到的一個幫派就叫‘永恆’,曾幾何時,當初還在青雲山山腳包場練級的一幫玩家已經來到洛汗和敵國精誠合作了?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有一隊身穿長袍的玩家站在城頭之上比劃着手勢,他們口中念念有詞,綠色的粉塵飄蕩在城樓的空中猶如晨霧,道士們集體使用的‘回春術’籠罩住了一大片手持弓弩的敵軍和玩家。由於距離較遠,先前投石車發出的石彈和箭矢很難擊中人群,更多的是射在了黑色的城牆上。就算是擊中只要不被秒殺,那城樓上的道士們就有能力將受傷的兵卒們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而本方的步卒們還在飛快的往前沖,投石車的石彈、弓弩手們箭矢最多就只能給他們打一瞬間的掩護,這些步卒們每跑上數十步就要承受一輪箭雨的攻擊,儘管本方隊伍中當然也摻和了泰安幫和一些其它幫派的隨軍修士,但是作為NPC口中的冒險者,他們畢竟人數太少了,而且這些在軍中如同國寶級的法師、戰士、射手、劍客、武僧、刺客們,未必每一次戰役都適合他們,比如這種需要衝鋒的攻城戰,在城池為攻陷之前,戰士、武僧能一馬當先衝鋒;法師和射手也能躲在後面放放箭矢和技能,劍客和刺客能幹什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么?這他媽是攻城戰不是成人童話,他們就算想也沒有那個本事。
親眼看着人群中道士們在不停的施法和加狀態,但也親眼看着本方的兵卒們不停的有人倒下,大漠孤煙直緊緊握住***刀柄指關節漸漸泛白。
“有點棘手啊!我們好像是在重蹈第一次攻城戰的覆轍,面對這種系統照抄第一次戰役的劇本,倘若是你又該怎麼處理呢?”
這個下巴上留有青青胡茬子的國字臉漢子,此刻想起了他遠在北方的兄弟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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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吉達峽谷往東北一百里,剛好是了阿日斯蘭草原的哈達縣,‘哈達’在洛汗語中有山峰的意思,這個縣城也算是名副其實,它的西北面是一望無際的青青草原,背靠的東南面又是高聳入雲的馬鞍山。
縣城不大、但如今卻是住下了洛汗國二十萬精銳,而那條座叫‘馬鞍山’的大山剛好又是青雲山脈的分支,如同一把巨斧硬生生砍斷了哈達縣和西涼城的往來路線。
人力究竟能不能改變天隔?換句話說流氓聚集地的那些NPC能不能如同滴水穿石般在馬鞍山的肚皮上打個窟窿,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見分曉。此刻駐紮哈達縣、察哈爾部的二十萬精銳還在耐心的等待。
在馬鞍山的一處山腳,一襲白袍的老人正百無聊賴的看着石壁上那個巨大的涵洞。裏面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有很多人在進進出出,他們推着木架子車將泥土和碎石洞外運。
“巨鹿城的戰況如何?”葉鴻轉過頭對跟隨在身邊的一群人問道。
“據前方消息稟報,敵軍組織了兩次攻城戰——今天是第二次——巨鹿城依然安然無恙,敵軍來勢洶洶不過看起來確實雷聲大雨點小,兀良哈將軍甚至可以擺張桌子在城頭上一邊觀戰一邊喝羊奶,這還多虧了葉仙師為我們安排的冒險者。”一個身穿頭戴笠型盔、腰掛柳葉彎刀的漢子笑顏道。
他最後一句話讓其餘的幾個人嘿嘿的笑了幾聲。
一襲白袍的老人只是輕輕的盯了他們一眼笑聲就戛然而止。
“萬事都要小心謹慎,”葉鴻摩挲着手指頭,“現在還沒有到你們該笑的時候,敵我雙方的傷亡情況如何?”他繼續問。
“回稟仙師,”這個漢子拱手抱拳立即變得嚴肅起來,“據統計,第一次戰役我軍傷亡一千多人,而敵軍倒在城頭之下的兵卒大概有兩三萬,今天的戰役還在進行,前方的情報還無法對人員傷亡情況作出一個具體的統計。不過照目前這樣下去,這次的攻城戰死亡的人數只會比第一次只多不少。”
“很好!”葉鴻肯定道:“讓兀良哈繼續消耗他們,依據地利優勢只守不攻,適當的時候要假意抵達困難給敵軍一定的信心。”
“是!”身掛柳葉彎刀的漢子抱拳道。
“敵人如果在吉達峽谷吃了虧無法推進,他們就必然要想辦法從西海岸線繞行抵達阿日斯蘭草原,這是一段上千里的路程,連日的行軍會讓敵人變得疲憊不堪.......”葉鴻一邊說一邊思考,“去通知駐守在雙呼日州的赤巴拉,讓他安排人馬在西海岸線對敵軍進行騷擾,絕不能正面迎敵打不過就跑。”
“是!”又有一年輕將士抱拳領命后離開。
“已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老人撫須望着那個黑黝黝的涵洞,“察哈爾大人,讓你的人打洞打快點吧!跟沒吃飯似的,別忘了你們巨鹿城的同胞還在流血。洞穴打通后帶上你的人馬去杏子林與冒險者匯合,接下來自會有人告訴你該怎麼做。”
“末將謹遵仙師法旨!”頭戴白色鈸笠冠、身穿灰色質孫服高大漢子躬着身子如同狗兒般聽話。
鬢長青絲、身背入鞘長劍的高大老人沒有再管躬身抱拳的察哈爾,只微微向前走出兩步然後一跺腳凌空飛起,那長劍彷彿感受到了他的心念唰的一聲出了劍鞘,它乖乖的托住了他的雙腳,一人一劍化虹而去。
“怎麼才能讓你們狗咬狗而兩敗俱傷呢?”飛在空中的老人揉了揉太陽穴自言自語,“大事小事都纏身,哎!老夫真的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