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即將到來的世界

第五章 即將到來的世界

深秋的早晨,當太陽還躲在地平線下睡懶覺的時候,歌勇山上的鳥兒就已離巢,它們在林間穿梭、飛舞、覓食、嬉戲、好不熱鬧。霧氣瀰漫了整個半山腰,為蔥蔥鬱郁的歌勇山披上一層乳白色的面巾,遠遠望去它就像一個靜卧於天地之間羞澀的少女。

一條公路蜿蜒于山間,彎彎曲曲左搖右擺,就像少女裙擺上的飄帶。公路並不寬闊口由瀝青和混泥土鋪成,道路兩旁立有高大的銀杏,秋風吹過大片樹葉紛紛飄落將路面染成了一片金黃。這裏雖然風景如畫,但大部分時間是安靜的,路上鮮少有行人和車輛經過,即便是有也多半是那種疾馳而過的私家豪車。這條公路是由私人籌建,它止於山腰的別墅群,它也只服務于山腰間那些獨棟別墅的主人。

所以想要像安冉這種騎着個電瓶車,車上拖着一些生活用品、此刻能在公路上慢悠悠大搖大擺的晃蕩的話,要麼是某棟別墅里的傭人;要麼就得和別墅里的主人有點不錯的交情。而安冉呢?兩則皆有,說他是山腰第一棟別墅主人馮老的傭人吧!這小子未免不服,英俊青年更願意聽到自己是馮老的忘年之交。

當太陽穿過雲層的時候,安冉也終於抵達了目的地。他將電瓶車隨意的停靠在別墅院落的白珊欄旁邊,然後卸下車上的油、大米、衛生紙、幾包茶葉、連提帶扛的弄在身上彷彿一個大粽子一樣矗立在鐵門面前,鐵門上的攝像頭識別了他的身份,‘吧唧’一聲門自動打開了。

一個六十多歲,頭髮鬍鬚皆已花白的老人在別墅二樓的陽台笑嘻嘻的盯着他。

“加油!”他說。

“老傢伙你說得倒輕鬆,”安冉邊走邊沒好氣的喊道:“要不你來試試?”

“你鬼吼什麼?想吵醒我鄰居破壞鄰里關係嗎?”老頭用更大的聲音回敬。

安冉沒有理他,在老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中,他一步一挪的從庭院草坪旁,從那條由花白色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走過,然後進入了別墅。青年穿過由大理石鋪成的過道和客廳,最後來到廚房將東西一一放下然後長出了口氣。

“就你這身板、嘖!嘖!真是虛得可以。”馮老背着雙手站在門邊直搖頭。

“所以你看得很開心咯?”安冉笑道。

老頭擺出一副你明白就好的樣子很是得意。

這是一個瘦弱的老人,他頂着一頭亂糟糟的花白捲髮,面色蠟黃而消瘦,額頭上的皺紋很深,倘若有那隻不長眼的蚊子要在他的額頭上閑逛的話,老人只需要輕輕一皺,瞬間就能讓蚊子斃命於他額頭上的溝壑之中。他的眉毛成八字型有個酒糟鼻,眼睛小但有光。他的灌骨很高、嘴唇很薄,此刻老人正穿着一件灰色呢絨長衫拖着毛拖鞋晾,衣架一樣的矗在廚房門口和安冉對望。

“好吧!“安冉率先敗下陣來,”吃點什麼?“他問

“老規矩!醪糟荷包蛋“老頭舔了舔嘴唇,”蛋不要煮太老,醪糟少放糖。

於是安冉便在廚房裏忙了碌起來,馮老先去衛生間洗漱,然後上樓換了身青色的西服,還特意的打了條紅色的領帶。他穿過寬闊客廳的來到書房,一屁股坐上那張古色古香的背靠椅,從抽屜里拿出一副老光鏡戴上對着書桌上一疊厚厚的手稿開始看了起來。

不一會兒安冉便端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醪糟荷包蛋進入了書房,看到他的打扮不由得大吃一驚。

“你這是要幹什麼?“安冉將碗放到馮老的書桌上后又問:“該不會是看上了哪家的老太太準備去約會吧?老傢伙你這身打扮——稀奇!嘿嘿!可稀奇得很啦!”英俊青年意味深長的打趣道。

“要你管!“老頭回敬了一句,拿起勺子開始吃了起來,過了半響他又問:”最近的測試結果怎麼樣?“

“已經不再頭暈目眩了。”安冉吃了自己碗裏的荷包蛋,吹着氣將湯也喝得一乾二淨。“我實在搞不懂,你要我戴那個黑漆漆的鬼東西幹什麼?戴上它什麼都看不見,又累、做動作有時候還會碰到牆壁。”

“那你還戴?“

“不是你叫我戴着做動作的么?”

“那我叫你跳樓你去不?”

“嘿!老傢伙你講不講道理?”安冉氣急道。

“好啦!別抱怨啦!我今天就要告訴你,為什麼要叫你小子戴那個頭盔,還有你把你口中的‘鬼東西‘帶來了嗎?”

“在電瓶車後備箱。”

“去、把它拿到這裏來,咱們來玩點新花樣。“

安冉突然感覺自己是只放在實驗室里的小白鼠,不過這隻小白鼠還是聽話轉身出去拿那個黑頭盔了。

馮老放下手中的碗打開電腦登錄了那個黑色的網站,那裏除了一篇篇白色的亂碼和字符什麼都沒,他往下拉動頁面在一排字符上面停了下來。”哦!在這裏,這就是這小子最近測試的數據么?根據系統計算的數值——還不錯很完美。“

這時候安冉已經回來了,青年抱着頭盔也不說話,站在馮老的身邊和他一起看。

“安冉你知道什麼是全息技術嗎?”老頭令補丁來了一句。

安冉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不知道。

“全息技術分為了全息攝影、全息投影和全息影像,“馮老解釋道:”全息攝影是上個世紀四十年代,由匈牙利科學家丹尼斯.加博爾發明的攝影方法,這種攝影方式打印出來的照片可以從多個角度觀看,但是有角度局限性。直到今天,很多防偽標識都是使用全息攝影打印出來的圖像製作的。“

“哦!就是有些商品上貼的那種商標,寫有‘極光防偽’閃閃發亮那種?“

“嗯,不錯!而全息投影寬泛的來說也可以算作是全息影像的一種,但是所謂的全息畫面只是投射在一塊透明的“全息板”上面,因此所謂的全息圖像也不過是一個平面而非立體圖像。當然這是目前最廣泛使用的全息技術。“

“我逛街的時候看見過,“安冉說。”有些辦公樓的玻璃上會出現立體感很強的廣告畫面。“

“很對,但它只不過是其中一種投影載體而已,事實上我們看到春節聯歡晚會上面也多次運用了這種技術。不過今天我要說的是全息影像,就像你在科幻電影中看到的那樣,一種物理上的純三維影像,觀看者可以從不同的角度不受限制的、甚至進入影像內部觀察,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什麼?“安冉心中似乎有種東西在萌芽,但他又說不出來是什麼。

“意味着這個世界的很多人將會因為它們而改變,以後的軍事、醫學、建築、娛樂、教育等等都將會運用到它。“老頭興奮的地說,然後他看見安冉抓了抓腦袋視乎不太明白。

“哎!蠢材、蠢材。“馮老痛心疾首飛快的在敲動着鍵盤,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球型的畫面迷迷糊糊看不太清。”戴上你手裏的頭盔!“他命令道。

雖然疑惑但安冉照做了,耳邊傳來系統提示音設備連結成功。

突然間、安冉發現自己置身於中國古代才應該出現的練武場,他孤身一人站在碩大的廣場中央。廣場地面是由青色的石塊鋪成,左邊約五十米的地方立有武器架,上面擺滿了刀槍劍戟,右邊是一排排像稻草人一樣的箭靶。他的前面有一棟二層樓的房屋,木門、木窗、屋頂鋪着紅色的琉璃瓦。

安冉抬起腦袋,畫面隨着他的移動而移動,頭頂碧空如洗,偶有飛鳥劃過長天。青年緩慢轉動身子發現身後是巍峨的群山,“那邊有什麼呢?“他想着走了兩步,突然砰的一聲一個什麼東西被他撞飛出去,安冉膝蓋一陣疼痛,大吃一驚這才取下頭盔,發現自己還在老頭子的書房,地上躺着一張被他撞飛的凳子。

“明白了嗎?”馮老笑嘻嘻的看着他,“你小子是不是覺得自己像做了一場無比真實的夢。”

安冉嘴巴張得可以塞下兩個雞蛋,“這是什麼?“他手腳亂舞大聲嚷嚷,”我感覺自己去了另一個世界,這太不可思義啦!“

馮老很滿意他的表現,“不錯!這就是一個世界,我們叫它‘虛擬世界’而你剛才就是通過你口中所謂的鬼東西進入的。其實它不叫‘鬼東西’它的真實名字叫‘龍騰’是當今世上最先進的全息頭盔——沒有之一。“

老頭一邊說一邊整理着書桌上那疊厚厚的手稿又道:“我說這個世界的很多人會因為它們而改變沒有半分誇大,是想一下某天我在某處戴上全息頭盔就可以目睹祖國的打好河山吧!比如你想去峨眉山旅遊,某個商務公司的人對你說‘嗨!你費那種勁兒幹什麼?路上堵完車、又景區看人頭有意思么?來、來、來、戴上我們的頭盔,你就可以隨心所欲的享受峨眉山的風光。‘他們可以將你帶進一個場景室,為你放上峨眉山的全息影像,於是你就彷彿置身於整個峨眉山當中,畫面隨着你的移動而移動,你雖然在室內運動但依然感覺到自己在爬山、你也會累,場景室調節的溫度讓你感受到自己是在山間還是在山頂,場景室里準備的各種氣味刺激你的嗅覺,讓你有種置身溪邊、花叢中的感覺。視覺在欺騙你的神經、嗅覺也在欺騙你的神經、甚至某些觸覺也在欺騙你的神經告訴我,你除了沒親自去一趟峨眉山以外,這趟虛擬旅遊和實地旅遊還有多大區別?至於很多行業、比如商業可以讓人在家就能逛街,比如教育可以讓人在家就能學習,等等都可以一一實現。當然以目前我們的科技水平還達不到所謂的以假亂真,但單單一個視覺效果就能把你欺騙得踢飛那個可憐的凳子咯!“

“是呀!雖然我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假的、虛擬的,但當我看見眼前的畫面的時候,居然忘記了自己是站在你的書房裏。我想要看看那個廣場的身後有什麼於是我開始走動,這不就踢翻了凳子么。”

“這樣的例子並不是少數,”馮老將整理好的手稿放進書房裏的一個皮箱裏“我不知道你玩過VR遊戲沒有?就是那種擺放在商場電影院裏的一種機器,有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頭盔,然後有幾根線連接電腦。玩遊戲的人戴上頭盔,他們拿起通過數據線連接的手柄進入遊戲,這個時候玩家的眼裏看到的就是一個遊戲場景,比如進入《切水果》的遊戲,那麼他們身邊的空中就會飄動着各種各樣的水果,然後他們通過手中的手柄在空中舞動將水果砌開;或者他玩滑雪,同樣會置身於某處雪道上、系統讓場景移動讓其產生自己在動的錯覺又或者他座在某台機器上體驗座過山車的感覺。在旁人看來這些人會做出奇怪的動作,時而開心時而緊張,身邊卻是什麼都沒有,但遊戲親身經歷的體驗者卻看到的是整個遊戲世界。有的遊戲在機器的配合下會讓體驗者的神經受到欺騙,如他們在坐着過山車從,高處往下疾馳的時候會出現失重感。這是相當奇怪的一件事,因為實際他們並沒有從高處往下墜,但為何有失重感呢?這就是大腦受到欺騙后做出的感覺。於是很多體驗忘記了自己身在哪裏,對遊戲中受到的刺激做出本能的反應,磕着碰着的不在少數。”

“真是難以想像呀!”安冉感嘆道:“當初流行於手機上的切水果的遊戲居然可以這樣玩,這才短短几年時間,我們大家還在為了網絡遊戲中的裝備焦頭爛額的時候;為了幾場排位賽升幾顆星的時候;這些神秘的東西居然就悄悄的來到了身邊啦!如果未來有一天,當一個全新的、像一個世界那樣的網絡遊戲運用了這種技術那還得了?”

“也許不用未來,”馮老神秘的一笑,“但要讓這種遊戲降世也並不輕鬆,首先受限制的就是就是網絡的傳播速度,如果網絡傳播數度達不到遊戲運行的水平,那整個遊戲裏的一切將會受到影響,畫面會暫停、會抖動、會模糊失真這對於坐在電腦面前玩遊戲的人來說影響也許並不大,但對於進入遊戲裏面的角色來說你知道他會看到什麼嗎?”

“我的世界突然定格啦!或者我走在路上前面的山坡不見啦!或者地面突然劇烈抖動地震啦!”

“對!對於戴上頭盔的人來說,現實中小小的一個技術問題,就將會讓他身處的虛擬世界坍塌。如果這個虛擬世界中擁有萬千玩家怎麼辦?有的人能瞬間清醒取下頭盔叫罵‘這垃圾遊戲’但有的人卻信以為真為它發了瘋,身心受到不小的刺激。”

“還遠遠不止這些呢!”也許是話說得較多馮老咳嗽了兩聲,“就算是我們模擬的這個虛擬世界能百分之一百正常運行——事實上以今天的科技水平它完全可以——那麼人物在遊戲中做各種動作,他走、他跑、他跳;也許他覺得自己只是從那個世界的屋子裏走到院子邊打水。但別忘了如果在現實中這個人也像那樣移動,這個時候他將面臨的是什麼?一堵牆壁?一處樓層的邊緣?還是一條滿是汽車的公路?這就是生命安全問題咯!所以我們需要這個人在那個世界裏做出的所有行為,在咱們的現實世界中是固定的,他可以開心的笑、傷心的哭、他可以憤怒和安靜、他可以跑、跳、用力比劃來比劃去,但是他做這些的時候,只能呆在安全的地方原地表演。不然不就不只是像商場那種VR遊戲那樣只是磕着碰着那麼簡單了。”

“啊!我明白了。”安冉將頭盔放在書桌上搬了張凳子坐了下來又說,“原來您老人家叫我戴上頭盔天天在屋子裏比劃,讓電腦記錄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敢情就是為了測試我們在面對這種世界做出該有的反應吧!哼!老傢伙你知道我為此碰了多少壁嗎?“他伸出雙手假裝要勒他脖子,但卻放在了老人的雙肩上輕輕為他按摩着。

“哈……哈……哈…….哈!”馮老能想像身邊這個年輕人當時的糗相忍不住哈哈哈大笑。

“告訴我,你有什麼陰謀?”安冉突然靠近他嬉皮笑臉的說。

“這裏……嗯!這裏幫我按按,嗯!很好!重點、啊!舒服。你按摩技術不錯喲!”老頭子倒是很享受。

“快說!”安冉催出。

“能有什麼陰謀呢?”馮老說,“其實不是測試你們身處虛擬場景所應該出現的反應,你那種只是戴上了頭盔隨意的做動作,戴上頭盔后除了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還能有什麼呢?你的視覺並沒有受到虛擬場景的欺騙,而你撞牆、碰壁,要我說是活該,誰叫你自個兒什麼也看不見還到處走來走去的呢?你的那種測試只是最簡單的一種,就是為了看普通的人在戴上‘龍騰’後會不會出現不良反應,你的一切自主行為會不會受到影響,你的伸手臂、抬腿、或者跳躍、或心跳、呼吸等等,你做這些最平常運動速度的快慢、弧度的大小、所需要多少力量、會一一轉化成數據傳輸給計算機,由它判定將要在虛擬場景中所要構建的角色本來該是什麼樣子。還有就是它會對佩戴者進行一個全方位的身心檢測,你健不健康適不適合進入這個世界等等。我很榮幸的告訴你小子,你身體很健康,而且在眾多的測試人員中你的測試數據勘測完美,除了剛才在我面前踢翻凳子表現得有點蠢以外。“

“那又如何?“安冉不以為然的說,“數據能當飯吃?”

“又如何?”老頭轉過頭看着他,“這意味着你本身的條件能讓你在那個虛擬的世界自少能有一席之地,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就是‘能當一個遊戲大神‘或者武林高手,你說數據能不能當飯吃?”

老頭開始往書房外面走去,剩下安冉在原地發獃。

從最初在老爺子這裏得到頭盔的時候安冉就在思考這是幹什麼用的,他總覺得這個黑乎乎、有點像摩托車頭盔的東西有點怪,然後青年上網查詢,發現這種戴在腦袋上的頭盔有點像網上所講的全息頭盔,但卻又沒有那些頭盔所出現的各種特點。於是他迷糊了,開始他戴這頭盔的時候會出現短暫的頭暈目眩後來就沒有這種感覺了,除了戴上它會遮住視線,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以外也沒見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直到今天聽了馮老爺子所講的,和戴上頭盔后所看到的那幅令人震撼的畫面——不、不應該說是一幅畫面,因為沒有什麼畫面能將觀察者也拉入其中——他終於知道了這個頭盔叫全息頭盔,英俊青年剛才看到的地方是一處虛擬場景,而老頭子所說的那個‘虛擬世界’應該就是能讓人置身其中的一款神秘遊戲吧!

“矗在那裏幹什麼?”馮老的聲音從客廳響起,“來陪我老人家殺兩局,對了、記得弄兩杯茶端到院子裏來。”

老頭說的殺兩局其實是下象棋,這老傢伙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每當安冉來到這裏的時候,這一老一小總勉不了要來那麼一兩盤。

旭日已經翻過了東邊的山樑,柔和的陽光驅散林間的晨霧,一些樹葉上的露珠被照得閃閃發光。秋天的朝陽雖然燦爛卻並不毒辣,它將整個別墅庭院染得一片金黃。晨光蔓延過院子裏的草坪,爬過了草坪一側的那張大理石方桌也撫摸過了他們的臉龐。

“賭點什麼?“馮老一邊在棋盤上擺放棋子一邊問。

“啊?“

“啊什麼啊?“老傢伙頭也沒抬,”就像你小時候一樣,為輸贏加點兒彩頭你小子不是說,你小時候打那個什麼破遊戲天天都在賭博么?“

“我那是電競遊戲,我是為了求生活而已。“安冉將自己的棋子已經擺好,”下棋也賭博么?這可有點玷污這種高尚的娛樂活動——炮二平五“青年提示了一聲。

馮老卻沒動棋子,老頭兒隨手端起旁邊的茶碗揭開蓋搖頭晃腦的吹了吹氣喝了一口,“不敢么?“他說。

“老傢伙你是覺得我很蠢還是什麼?這下象棋我能贏你么?“

“哎!看來真不敢!“馮老故作可惜嘆了口氣開始準備動棋子。

“嘿!你還真當我怕了你呀?”安冉一股不服之勁兒被急了出來。“來呀!賭什麼你說——除了錢。”

“一局定輸贏,贏家可以向輸家送一件小禮物或者提一樣要求,而輸家必須答應,“頓了頓他怕安冉顧忌什麼又補充道:”放心小子,不會讓你傷筋動骨的。“

安冉有點迷糊了,“贏家向輸家送禮物或提要求?這是什麼鬼賭法?“不過當下也沒多想,開始和老頭博弈起來。

“小冉還記得我們如何認識的么?”老頭一邊下棋一邊問。

安冉的思緒立馬被拉到與馮老相遇的那一天。

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上午,解放路上車水馬龍、遊人如織,那是整個XX市最繁華的地帶。落魄青年如同往常一樣的在某處大樓下的街邊發著放宣傳單突然間看到,行人路上一個橫穿馬路的老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而老人身邊走過的各色衣着光鮮的人居然沒有一個人去管他,有的看了一眼后冷漠走開;有的還不忘指指點點;車子該走還是走,呼嘯着從老人的身邊繞過。

看着那個在公路中央身處危險的老人,安冉沒有多想,他丟掉了懷中抱着的宣傳單便衝到了公路中央,青年發現老人已經無法動彈后便背起他去往醫院到了醫院后、醫生告訴他倘若再晚點,老人家恐怕就會失去生命。同時他們也告訴他,老人的病需要花費一大筆費用,於是安冉也就為他花了一大筆醫藥費因為他無法找到老人的家屬,所以他同樣理所當然的,一直陪同在老人的身邊為他削蘋果講故事。老人對他說自己的兒子馬上就要來醫院,得將醫藥費還給他這個好心的路人,但這個狡猾的老傢伙對醫生說的是安冉是他孫子,直到三天後出院的時安冉也沒見到他兒子,那個主治醫生還口口聲聲囑咐‘要照顧好你的爺爺。’

“知道嗎?當時我看到你衝過來的時候白晃晃的,我以為自己看到了雷鋒同志,難道你就不怕我訛你——吃象!我看你怎麼防我的卧槽馬哈哈!“

“你不是已經訛我了嗎?”安冉拿着手裏的棋子舉棋不定。“我給你墊的醫藥費你還我了?你的兒子呢?怎麼沒出現?老傢伙你真是狠啦!你把我騙到這裏還要我幫你干這樣那樣的活,照顧你、陪着你、安慰你,而我——咦今天怎麼沒見陳阿姨(照顧馮老的女傭)“

“因為我讓她不要來了呀?“老頭兒等着他的下一步落子笑嘻嘻的回答。

“那你以後怎麼辦?哎!哎!難不成你打算讓我給你做牛做馬?“安冉慌了所以青年落下的這步棋也錯得離譜。

“將軍!你輸了。哈、哈、哈、哈……咳咳!“馮老非常得意笑得咳嗽起來。

“得!您老慢點得意,喝口茶潤潤嗓子。“安冉垂頭喪氣的說道,”你贏了說吧!要我幹什麼?“

“小冉,首先我要送你一件禮物,“老頭很難得再次這樣喊身邊的年輕人,平時他總是以喂或小子代替他的名字,消瘦的老人從西服包里摸出一個白色的信封,將它放在桌面上溫和的看着英俊青年,”至於要求也寫在了信封里——別急請等我走了以後再看。“馮老緩緩的站起了身子。

這時候庭院外面的公路上,不知何時已經停靠着幾輛嶄新的轎車,幾個身着黑色西服,身材健壯的漢子站在轎車的旁邊,他們面無表情的望向花園這裏

“我得走了!”老頭提起了早已放在身邊的皮箱子,望了望別墅然後嘆了口氣,“真是想念這種平靜而安逸的生活呀!”

話剛說完,老人頭也不回的走出花園,消瘦的身影走到了公路邊上坐進了其中一輛轎車。

“等等、你去哪裏?“冉安大聲問。

轎車已經啟動,回答他的只有引擎的轟鳴聲。

變故出現得太快了,幾乎沒有給這個青年任何的適應時間,他只是跟了幾步獃獃的站在院子的珊欄旁,看着那幾輛飛馳的小車與道路兩旁的銀杏擦肩而過然後消失。白色信封靜靜的躺在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就好比一個沐浴在陽光之下、躺在沙灘上的少女,在焦急的等待着心上人的撫摸。

安冉滿腦疑惑的走到了大理石桌傍邊,坐在石凳上開啟了信封。

信封里有一把銀光閃閃的電子鑰匙,鑰匙有個很大的不鏽鋼屁股,上面寫了識別、授權、開啟和鎖定。除了鑰匙以外,信封里還有一張摺疊好的信件,安冉將它打開上面寫道:

“我親愛的安冉小友: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離開,很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和耐心陪伴;我也很感謝命運之神的奇妙安排,讓我認識了一個一身都是缺點、但心地善良的到孩子(請允許我這樣稱呼)是你讓我看到了過去的自己,你的天真和調皮總會把我拉向那個年輕的、無憂無慮的年代。老人總愛多愁善感和耍點小脾氣他向你撒謊、撒嬌、鬧騰、無非就是要你多陪陪他而已。因為老人也不想孤獨,他們也不想過早的和這個熱鬧的世界說再見。

知道嗎?我親愛的安冉小友,你是我近些年認識的最活波的一個朋友。你知道我身邊的人是什麼樣的嗎?他們不會和我吵架,也不會和我講故事,很多時候他們只會像個木頭一樣的站在我身邊,只會說‘是、知道了、好的、’他們會挑選認為我喜歡的衣服穿給我看;他們會專門撿好聽的話兒對我說;他們表現得十分完美毫無缺點,但卻不會對我敞開心扉,因為他們怕我看到了他們的內心。這怪不得他們,誰又不怕一個能掌控自己命運的人看穿自己的內心呢?其實我也害怕!我害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表現得和他們一樣那樣老傢伙我就失去了一個可愛的朋友啦!

從你的口中我得之,你少年缺少關愛,也犯過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年輕人都在犯的錯誤,偶爾滑頭、偶爾散漫、偶爾得意、偶爾苦惱,但你一樣擁有這個世界很多年輕人的優點——天真和善良,你能在當今世道人人談之變色的情況下扶起一個老人;你能在自己吃穿都還難保的情況下對我傾力相助,這就是最大的優點咯!我希望你能永遠保持這份善良之心,也永遠不要放棄心中的夢想。善良是生命中的玫瑰;夢想是生命中的翅膀,有了這些東西人生才談得上有意義和幸福,它們也會為你帶來好運。

現在來談談我送給你的小禮物吧!信封里有一把鑰匙,你可能已經知道咯!不錯、它就是咱們家的總管,你擁有了它也相當於擁有了咱們這所漂亮的屋子。嗯!不要吃驚,我幾乎可以看到你那足以塞下雞蛋的嘴巴,哈哈!‘一棟別墅’這就是我送你的小禮物之一。而我為什麼要你送你這個呢?因為你需要它,你需要一個安靜、安全、的港灣來停靠住自己的心房,然後做足準備揚帆起航。還有件禮物就是老傢伙我將要送你一個世界,供你去闖蕩的一個公平的、只要付出努力就一定會有收穫的世界。不要弄丟你那個頭盔,那將是你通往那個世界的鑰匙,就像這把鑰匙一樣管用。而我的小要求就是:把這裏當家,去那個世界闖蕩。

不要疑惑我為何知道你住在九坡區的那個小屋子裏,是怎麼知道你生活窘迫的,實際上能住在這裏的人他多少都會有點兒法子的。請原諒我不能過多的對你講起那個世界,我甚至連它的名字也不能向你提起請原諒我對你隱瞞了自己的身份;請原諒我的匆匆告別;收拾還咱們這個家和照顧好自己,如果有一天我還能回來,不幸看到一個亂七八糟的狗窩和無所事事的你的話,那你就給我滾出去!

另外、我早說過心好的男孩運氣總是不錯的,你看這不就來了嗎?

附一、那個世界即將到來且行且珍惜。

附二:書房書櫃下面的第二格抽屜里是傳感衣和軀體固定支架,記得佩戴完善否則無法進入那個世界。

祝:開心

老馮

2019年10月19日

不知道怎麼回事,雖然得到這麼大的一份禮物安冉沒有半點開心,心裏反而空蕩蕩的。就像身後這棟別墅,偌大一座房屋雖然豪華但裏面裝的都是寂寞是因為老傢伙的離開嗎?安冉覺得一定是,那個和自己年齡相差極大的老傢伙安冉覺得他應該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而對於好朋友的離開,青年的心裏當然是有點難受和空蕩蕩的。

那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呢?是一個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跳的虛擬世界嗎安冉覺得多年以來,那個埋藏在自己身體裏的夢正在被什麼東西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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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杖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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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即將到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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