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而劉書來則早早被張勳盛跟陳嶸等一眾狐朋狗友叫走了。
他原本是想着陪自家黑心蓮的,只是林寶茹嫌他跟着,許多女兒間的話不好說,所以說什麼也沒樂意帶上他。
再有就是打進了臘月,他一心撲在林寶茹身上,也的的確確沒好生同陳嶸他們去尋過樂子了。所以想了想,他就沒強求,同林寶茹交代了一句,就跟劉達去酒樓尋陳嶸他們了。
大過年的,柳林鎮那些往日裏被家裏管着的紈絝混子,並着一些去了外縣的,可都聚到了一塊。
他們往日就沒什麼旁的喜好,也就是喜歡賭兩把,喝喝小酒逗逗女子。若是興緻高了,就喝上一場花酒,風花雪月的玩樂一回。
所以眼下湊到一起,幾人可不還是免不了鬥雞走.狗喝酒高歌?
酒場是換了一局又一局,鬥雞都玩了好幾場,最後不知在誰的攛掇下,大伙兒又鬧着去吃花酒。
說起吃花酒來,大家就不免調侃幾句劉書來。
“劉大少也是個狠心腸的,之前畫舫的頭牌說發賣就發賣了,倒叫咱們好生可惜。”
“可不,我一聽說那事兒,心裏可痒痒的厲害,要不是我爹娘管的緊,怕是都能跑到劉府去買人。”
他們嬉笑着揶揄,不過劉書來也不惱,嗤笑道:“這話說的,這不是不知道你有那心思么,要早知道,我還能不打包給你送上門去?”
這話一說,大伙兒就跟着笑起來。
他們倒不是什麼別有用心,畢竟慣是在風月場上混跡的,什麼樣的女人能招惹,什麼樣的是麻煩,都不用旁人說。
就胡媚兒那樣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便是他們因着她的美色發了心軟領回家,也只會讓家宅不寧。
幾人說了幾句話,可就又吆五喝六的鬧着去春香樓喝酒瞧樂子去了。
之前劉書來是惱了春香樓的心思,不過一來事情過了許久了,二來大伙兒正樂呵呢,總不能掃興。再者,若說吃花酒瞧歌舞的地兒,鎮上也就春香樓還拿得出手。
想到這些,他就沒再繃著,自然是跟着一道去了。
像這種時候,春香樓除了這群紈絝子弟還真沒什麼人來。不過也是因着這樣,春香樓里的姑娘才會使出渾身解數,好趁着這富家少爺高興的時候,哄了人給自個贖身。
莫說是那些聲音嬌媚動作惹人遐想的女子,就連台上的歌舞,都比往常時候好看一些。
水靈靈的姑娘聲音甜到發膩,尋找個對眼的少爺,就端着酒杯依偎過去,喝酒調笑風光要多旖旎就有多旖旎。
要說這裏頭誰不同,大抵就是劉書來身邊了,雖說也有美人兒給倒酒,可哪個也不敢往近了湊。
都是一個地方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誰還沒聽說過劉家大少爺把一擲千金得來的畫舫花魁,轉手倒賣出去的事兒啊!
多少富商趨之若鶩的花魁娘子尚且如此,要是她們,怕是下場得更慘。
雖說有憂心忡忡,唯恐惹了劉書來惱怒的人。
要說以前還有不開眼的,想要巴上劉書來繼而過上好日子的話。那經有胡媚兒一事兒,柳林鎮多少風月場上的女人都認清了現實。
這人招惹不得......
什麼憐香惜玉,他是半點不在意的!
於是,熱熱鬧鬧的春香樓,就出現了這般古怪的情況。
旁人哪裏沒人環繞,你儂我儂,歌姬姑娘嬌滴滴的說著嬌俏話。可劉書來這廂,卻只有苦大仇深的女子,一臉警惕的幫他倒酒。
莫說調笑,就是勸酒都沒有......
劉書來也不在意這些,這管嗑着瓜子吃着果子,瞧台上那細腰長腿的舞姬跳舞。看到高興的地兒,他還不吝嗇的拍拍手,甚至讓劉達給些打賞。
這般清心寡欲......卻不見餘下的那些狐朋狗友覺得不對勁。
大伙兒都是一道玩熟了的,哪個不清楚劉家大少要真跟花樓里的女子玩做一處,多半也是讓人在台上擺賭桌兒的時候。
餘下的時候,他頂了天也就是嘴上調、戲一下,瞧着人臉紅覺得有趣就停。
要麼就是,這廝去賭場上玩久了,睏乏的厲害,才會尋了春香樓姑娘不知的軟乎的房間補上一覺。
若是什麼時候他真跟大伙兒一樣,摟着姑娘讓人服侍,那才會驚掉大伙兒的大牙呢。
月色下沉,風月場的歌舞也漸漸歇了,呼朋喚友喝酒買醉的人漸漸散去,劉書來一群人也三三兩兩的帶着醉意被各自的小廝隨從帶走。
劉書來今日是喝了個痛快,一高興還忍不住哼上一曲十...八...摸。
劉達瞧着自家少爺醉的厲害,心裏也是慌的一逼。尤其是眼看着自家少爺目光不善的瞧向自個,他下意識的就想起,當初少爺喝醉了,逼着春香樓姑娘跟他賭骰子的事兒。
當時,可是把人家姑娘,贏的連件外衣都沒有了!
“大少爺,你別這麼看着我......咱們趕緊回去吧,大少夫人還在家裏等着你呢!”劉達哆哆嗦嗦說道。
劉書來哼了一聲,有些不滿的從他臉上把目光收回來。
回到府上,劉達是半點不敢停歇的就把人送去了東跨院。
順帶着,他還討好的同自家少夫人解釋了一番,“少爺今日跟陳三少他們喝了許多場酒,那會兒雖然去了春香樓,可卻沒讓女子近身。”
林寶茹挑眉,打量了幾眼委委屈屈看着自個的劉書來,見他衣裳跟脖子上沒有什麼不妥,就相信了劉達的話。
這醉酒的人最是沒道理可講的,尤其是劉書來這樣的,一喝醉就小孩子氣的,更是如此。
他見林寶茹不搭理自個,就踉踉蹌蹌的湊上去,把頭抵在林寶茹的脖頸處,委屈道:“我去春香樓,都沒人搭理我。喝酒都不伺候着......”
林寶茹扶住他,翻了個白眼道:“那你還想怎的,難不成左擁右抱?”
劉書來打了個酒嗝,親了親她的臉頰,歡喜道:“那不行,我只抱我家娘子。”說著,他又打了個嗝,睜着眼亮晶晶的瞧着林寶茹,“我家娘子啊,就是一朵黑心蓮,手起碗落就能把壞人的腦袋開瓢。”
“我就沒見過那樣的女人......”劉書來歪頭,戳了戳林寶茹的腦袋,又湊近了一些,吐着酒氣問道,“你肯定也沒見過。”
林寶茹:......
呵呵呵,黑心蓮,當初自個問他給自個起了什麼外號,他竟還好意思信誓旦旦的說他不是那種人!
林寶茹危險的瞅着喋喋不休的人,卻見他忽然睜眼目光澄澈又得意的說道:“我家娘子......是我見過最不一樣的女人。”
林寶茹心思一動,放緩了神情問道:“那你喜歡她?”
這話一出,劉書來就跟看傻子一樣的瞧着她,“當然喜歡了!傻子才不喜歡她!”
說完,他又嘿嘿一笑,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咧嘴嘟囔道:“我跟你說,我知道她的秘密......”
林寶茹心裏一滯,抿了抿唇猶豫道:“什麼秘密?”
劉書來搖搖頭,“我娘子的秘密,當然只能我自己知道了。”
他知道自家黑心蓮的秘密,就比如黑心蓮肯定不是那個林家二房的黃毛丫頭,比如說她是哪裏的精怪奪舍來的。
林家的黃毛丫頭,不認識字,可是自家黑心蓮卻認識,還知道帳中香。
林家的黃毛丫頭該是唯唯諾諾的,別說把人腦袋打開花了,就是在老林家喝口熱水都戰戰兢兢的,要不然也不會被林有志那般輕賤。
可是自家黑心蓮,牙尖嘴利,誰都不怕。
林家黃毛丫頭,不可能會做生意,不可能面不改色的談生意,更不可能有這般眼界跟心性。
可是自家黑心蓮有,她不一樣,她不像是旁的女子以夫為天。
劉書來說不上是什麼時候發現的,許是很早的時候,可是他不在意。
而且就算黑心蓮不說,他也清楚,她心底里是個剛烈的。若自個真與旁的女子有染,她大抵就真會轉臉不認人。
不過無所謂,反正自個也只想尋個合心意的娘子,好生過一輩子。
他爹一輩子不納妾,所以他娘再難的時候,都是幸福的。
而他就算胡鬧慣了,也不會納妾來給自家娘子添堵。
雖說就算這娘子不是黑心蓮,他也不會納妾。可如今她就是她,那自己守着她一個人一輩子,就更加心甘情願了。
大抵是真的醉的厲害,所以劉書來沒再多說什麼,就摟着自家黑心蓮睡著了。
倒是林寶茹,此時心裏波瀾不定。她困惑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思緒卻不知飄去了哪裏。
這個人......
正當林寶茹心裏驚疑不定的時候,小花帶了兩個下人進屋,“少夫人,要給大少爺擦洗嗎?”
林寶茹回神,瞧見安穩下來的劉書來,心裏默默嘆息一聲。
“把水盆跟布巾放下吧,我給大少爺收拾就行。”
直到下人退下去,她才戳了戳睡的人事不知的劉書來,無奈道:“你知道,你知道什麼啊你就知道!”
頓了頓,她又笑道:“其實你知道也好,若你真知道了,那總歸喜歡的不是這張皮囊。”
外面寒風冷冽,屋裏此時卻是一片安靜。燭火在寂靜的夜裏,發出微微的聲響,也驅散了夜裏的陰暗。
收拾好后的林寶茹,緩緩躺倒劉書來身邊,片刻后她又慢慢貼近他一些,抬手點了點他的鼻尖,輕笑道:“我今天很高興。”
若他真知道了自個是穿越來的,卻半點不介意,那她總歸不用再是一個人承受這件事了。
漸漸睡着的林寶茹,好似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踏實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