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這張臉上,分明只有美貌
孟延開皺眉,倒不是因為沒認出她,而是她這身造型,實在有夠奇特。
孟延開啟動車子,掃她一眼:“你準備穿這樣去吃飯?”
寬大的風衣,腳上一雙沒後跟的平底樂福鞋。
如果只是平常朋友之間的聚會,這身衣着並無不妥,但今晚算得上訂婚宴,孟家人會悉數到齊。
杜施面朝他拉開風衣衣襟,露出裏面的貼身小黑裙,黑色硬挺的緞光布料與白皙的肌膚形成一種極有衝擊力的視覺差。
孟延開往領口裏盯了一眼,眼神就變了味。
半是色慾,半是清冷。
孟延開沒掩飾自己看那一眼,看歪了心思的事實,“杜小姐的舉止,總是讓人誤會。”
他手搭在車門上,聲線還是那般極具個人特色,低沉磁性,語調聽似溫和,其實仔細分辨,每個調子都有種漫不經心的冷漠。
杜施理好衣服,“沒有誤會,我就是那個意思。”
車已經開出酒店一截,杜施取下口罩,隔着墨鏡看他線條分明的側臉,她話說完,見他臉上短瞬之間出現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
隨後又如石子落入湖面后,再無任何波瀾。
孟延開的寡言且冷淡,似乎只是針對她。在他人面前,就算不是和顏悅色,他至少也會維繫着表面和平,不輕易與人撕破臉。
就如同兩天前,他們剛說上話的那個晚上。
杜施有些悵然,跟着又有些懊悔,當時不該一時衝動的,循序漸進或許才是最好的方式。
畢竟當時她也未曾想過,會快速發展成這樣騎虎難下的境地。
馮瑾那一環,確實是意料之外。
杜施理虧,但不想他誤會自己,便解釋說:“我舅舅舅媽給你爺爺打電話這件事,我事先不知道,所以……”
“就不要再說些廢話了。早幾天或遲幾天並沒有什麼區別,按你的計劃,早晚都會走到這一步。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乖乖認了,不要狡辯。”孟延開和和氣氣地沖她笑了下,“反正這些賬都是要算到你頭上的。”
這笑根本毫無善意,杜施看得後背發毛。
杜施自然是不願意背這個鍋的,“我原意是想等你準備好了,到時候再……”
孟延開捏了下眉心,“你現在最好別跟我講話,我怕下車的時候,沒辦法心平氣和地牽着你的手進門。”
算了,是她先挑起這事的,杜施認了。
暮色漸深,夜幕降臨。
二人在七點半前到了孟澤山莊,在山腳某個位置時,杜施就看見那大大小小几棟樓組成的別墅群,燈火通明,孤傲睥睨立於半山。
晚餐在主樓進行。
杜施補了下妝,脫去外套,裏面是件黑色弧形抹胸和鎏金刺繡裙身拼接的禮裙,優雅端莊,也不顯得過分隆重死板,她穿好高跟鞋,這才下車。
孟延開曲抬起右手,杜施挽着他臂彎。
那晚婚宴舉行的宴會廳經重新擺設后,三張西式長餐桌錯落有序擺在中間。
人已陸續到齊落座,孟延開和杜施攜手入場,自是吸引了所有目光。
作為今晚的主角,孟延開和杜施與杜家二位,還有孟家的重要家庭成員同一桌。
孟家重要家庭成員中,包括孟家新媳婦葉言卿,不巧,恰恰坐在了杜施的對面。
這座位排布,這各懷心思的眾人,還真像是鴻門宴。
葉言卿生了張瓜子臉,杏眼,鼻尖挺翹微圓,略帶嬌俏感,但整體上是一個氣質優雅且溫潤如水的女人。
她教養極好,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就像是一本行走的禮儀教科書。
杜施看着她,她也不迴避,落落大方地回了笑。
杜施勾了下唇,隨後便轉開了視線,不如對方那般和氣有禮。
杜綏和馮瑾身份不低,慣會應付這些場合,姿態拿捏得恰到好處,除了孟澤石,誰都得恭謙有禮,給足面子。
說起二人婚事時,孟澤石問杜家夫婦:“不知道你們怎麼想?儘快看個日子辦婚禮如何?”.
杜綏說:“因為施施現在的工作有一定的曝光度,我聽他們倆說,想暫時不公開。”
馮瑾接話:“婚禮可以往後推推,等時機成熟,施施慢慢淡出那圈子后,再辦不遲,至於領證,主要看他們的意願。”
她說話不徐不疾,甚至聰明地把重點放在了推遲婚禮上,讓人聽起來,他們是以杜施的身份和事業為重,證是要領的,不過我們杜家不急。
意思就是,話都放這兒了,接下來,你們孟家就必須表態了,不然吃這頓飯的意義何在?
這夫妻倆一唱一和,就把二人的事安排得明明白白。
孟澤石看了看孟延開和杜施:“你們怎麼看?”
“我們是想,看看最近哪個日子好,先把證領了。”孟延開回答極自然,就像是早就和杜施商量好似的。
杜施配合他擺笑臉。
孟澤石說:“行,讓管家找人替你們看個好日子,去領證。”
婚事敲定,只等吉日。
對面的葉言卿說了句“恭喜”,話是對杜施說的,說完卻看向了孟延開。
“大嫂。”杜施拉回她的視線,笑容真誠,“謝謝你。”
葉言卿滿腦子都是剛才孟延開的目光不咸不淡從她臉上掠過的樣子,再看向杜施,笑容失了真。
看向手邊的紅酒,她心裏發堵,執起酒杯喝了一口。
剛放下,又看見對面二人在親密耳語,杜施含笑跟他說了什麼,孟延開滿眼都是寵溺,傾身貼耳回了句,杜施抿着唇笑得有點不好意思。
她打量着那個年輕明艷的女人,她看孟延開時的眼神,都是灼而明亮,充滿愛意的。
葉言卿被刺痛了眼。
但其實,葉言卿以為發生在杜施和孟延開之間的卿卿我我的對話,還原后其實是這樣的——
“你前女友好像有點傷心哦,強顏歡笑的樣子。”
“你好像很幸災樂禍?”
“很明顯嗎?”
“特別明顯。此刻你的臉上,寫滿了得意和惡毒。”
杜施一愣,笑着垂眸,看上去就是一副嬌羞狀。
晚餐結束前,杜施起身去了趟洗手間,認真地補了個妝,對着鏡子照了又照。
孟延開真慘,年紀輕輕就瞎了。
這張臉上,分明只有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