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世界
慕冽宇帶了個隱形的耳麥。
這時，耳麥里傳來禁衛隊長的聲音：“左側藍西服情侶不是我們的人。請殿下小心。盡量保持距離。”
慕冽宇就打算下樓去，可林小嫻已經坐到這對情侶旁邊那桌了。
她取下了墨鏡和口罩，眺望遠方，興緻很高，笑容很燦爛。
慕冽宇知道太子妃的脾氣，她的決定不可更改。慕冽宇也不想為了這點小事和她在外人面前鬧起來。
為了皇室的顏面，慕冽宇跟了過去。深情裝不出來，就木着臉看遠方的海。
田曉雪和慕冽宇的倆保鏢就近另坐了一桌，小心防範着。
服務員來得很快，服務禮貌又周全。
林小嫻不停沖她眨眼，我，我，我太子妃……但那姑娘無動於衷，一板一眼地點餐。
沒認出來？不可能啊！認不出太子妃，還能認不出太子？
“你們……”林小嫻手指在慕冽宇與服務員之間划拉了一下，對慕冽宇打眼色：你安排的？
慕冽宇：……
點餐結束，服務員這才紅着臉小聲說：“可以……可以和二位合張影嗎？”
獲得准許，她才站到林小嫻身邊，指了指不遠處，示意林小嫻和太子朝那邊看。
那裏已經有一位專業的攝影師架起了鏡頭。
這位女服務員的確是這家飯店的人，但不是服務員，而是老闆的女兒。
已經被交涉過了，要懂規矩，不能對着太子和太子妃尖叫，不能胡亂拍照，不能……
這樣的拍照，也是很引人注目的。但那對路人情侶依舊你儂我儂、卿卿我我的，看也沒看一眼鄰桌。
禁衛們的心頓時就懸了起來。他們寧可這桌路人衝著太子、太子妃大喊大叫。
飯店有多拼，看菜色的精心擺盤和上菜速度就知道。這剛點完菜，菜品就端了上來，還熱氣騰騰的，剛出鍋的樣子。
椰奶炸蟹糕，真的很好吃。
一盤子八塊，林小嫻獨吃了七塊。慕冽宇只嘗了一塊。
路人情侶聊天的聲音越來越大。
女人忽然尖聲尖氣地說道：“太子妃絕對是個騙子！明明不知道是從那個土旮旯的冒出來的，仗着會一點小把戲，就敢說自己來自異界，是神婢！是聖女！居然還有那麼多人相信，真是好笑。那些當官的就這麼蠢？竟然就這樣相信她了？還因為她喜歡四皇子，就強行換了太子！”
男人故作高深地安撫。“你不要這樣說太子妃。她只是一個愚蠢的戲子罷了。不知道收了皇室什麼好處，就來冒充神婢。真是好笑！昊天若是真的存在，去年南海火山爆發引發的海嘯害死了多少人！今年北雅地震又死了多少人！昊天為何不出手拯救？這一切都是騙局！是皇家的愚民手段。”
林小嫻：誰愚蠢？你才蠢呢！你全家都蠢！不過，你們這樣想，我也理解。擱我沒穿越前，我也不信。
慕冽宇一手按在太子妃肩膀上，暗示她別生氣。
人家這架勢，就是故意找茬。暗中肯定已經做好了佈置。
太子和太子妃夫婦若是有半點不當之舉，立即就會傳得滿世界都是，緊接着又該是新一輪的反皇反神風暴。
網絡上若出現他這位太子的負面新聞，只怕剛剛壓下去的太子妃危害公共安全事件也會被再次攪起來。
林小嫻好生憋屈，小聲說：“我們走吧？”林小嫻越發希望這裏是皇權當道的古代了。這事兒要擱封建王朝，這倆賤貨立即就得人頭落地。
可惜了，大昊皇室有點窩囊。不是集權的封建皇朝，也不是尊享榮譽的君主立憲。
皇帝操持政務，大權在握，但財閥林立，各種利益集團糾集，高官大凡出自世家財閥，名望很高，腰板很硬。民眾也不給皇室面子，想噴就噴。在言論自由的大環境下，皇帝被噴了一臉口水，還得誇民眾有大無畏地自由精神。
慕冽宇鬱悶搖頭。不能走。
若是就這樣走了，對方最簡單地手段，就是公佈視頻，評說太子與太子妃對民眾的質疑充耳不聞，忍辱偷生，窩囊廢等等。
更粗暴一點，說不定會趁他們起身離開的時候，衝過來碰瓷兒。
女人又說：“皇室還以為現在的老百姓都跟古時候的人一樣，沒文化，隨便他們忽悠？皇室竟然宣佈太皇太后青黛完成了為期一百年的侍奉任務，回異界去了。他們真把人當傻子呢！我看呀，明明就是死了。”
男人說：“青黛本人應該早就死了！後來這些年出現的，應該都是演員化妝化出來的。”
不能避、也不能逃，只能迎戰。慕冽宇拔高了聲音，對那男人說道：“兩位對皇室高度的關愛，本宮已經感受到了。容本宮對二位不輕信不盲信的自由精神表示敬意；不過，本宮還是要善意的提醒二位，抱有懷疑是一種很好的人生態度，但過猶不及，懷疑一切會影響生活的真實。太皇太后，本宮的皇曾祖母一生恪守神職，無私奉獻……”
“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真是好巧。”男人站起身來行禮，好像剛剛才看到太子和太子妃似的，驚喜地卻很沒禮貌地打斷了太子慕冽宇的話。
女人略作驚詫之後，說道：“殿下，娘娘，我們知道太皇太後有多少功績，只是，皇家的化妝技術可不怎麼好，一百多歲的老人，一直保持五六十歲的模樣，這樣不走心的糊弄民眾，真的好嗎？”
慕冽宇禮貌地說：“皇室從未欺騙世人。您二位若是不信，不如自行論證，不必來問我。我朝允許言論自由，就不怕您論證。您無需質問我，自請去求證。即便本宮說皇曾祖母的確回歸異界了，您不信，也是枉然，是不是？”
男人搖頭，說：“不不不，太子殿下，您說反了。應該是您拿出證據來。皇室說，太皇太後來自異界又回歸了異界，她已經走了，就不說了。可是，眼下這位……”
男人和女人都看向了林小嫻。
林小嫻感受到了被毒蛇盯上的危險氣息。
“要證明本宮來自異界，其實並不難。只不過，本宮為何要向你證明？嗯？”你算老幾？
男人說：“太子妃娘娘，我們不需要您證明什麼，但全球五百億民眾，需要您證明！”
林小嫻笑了。“先生的意思是您和這位女士能代表全球五百億民眾？那麼，您用什麼來證明二位能代表呢？”
女人指了指她，露出一個小亮片。
那是一個微型攝像頭。
她一直在偷拍。
“真是很巧。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我是大越洋公報的記者。從二位踏入這裏開始，新聞就已經開始面向全球直播了。”
慕冽宇的手放在桌下，捏成了拳頭。原來是這樣的陰謀！安保工作竟然有了這樣大的紕漏！
林小嫻莫名感到一絲興奮。
她以前還夢想過成為大明星，受全民關注呢。
壓抑不住的表演欲啊，蹭蹭地往頭上沖。
林小嫻站起身來，面向女記者，正對鏡頭：“你們兩個呢，真是很討厭，竟然搞這種突然襲擊，本宮只是過來嘗嘗約瑟港的椰奶炸蟹糕而已，一點準備都沒有。”
男人立即追問：“太子妃需要多長時間準備呢？”你說沒準備，就給你時間準備好了。皇室準備的時間越長，他的新聞越火。
林小嫻把手背在背後，作出高人之態。開始她的神棍表演。
“大家可能不知道，昊天每天有很多很多事要忙。尤其這些年，人口激增，他的工作就平添了很多很多，稍有差錯，就可能會導致世界本源失衡。世界本源若是失衡，可就不是火山地震那麼簡單的事兒了。本源失衡了，大氣層都可能會立時破裂，空氣瞬間沖入太空；也有可能是雙月中的某一個突然爆開。”
幽琥界的夜空有兩個月亮，但沒有星星。
“總之呢，昊天只管日月，管世界本源，努力撐着這顆生命行星的正常運行。昊天可沒有時間來管誰餓着了，誰冷着了。至於地震、洪水、海嘯，你們可以認為是天災，也可以認為是昊天為了維護世界本源進行的協調均衡，為了保護這顆越來越貧瘠的星球能持續供養生命，而不得不採取的某種措施。”
兩位記者都傻眼了。
慕冽宇和皇家禁衛們心驚肉跳。
太子妃怎敢這樣說，這不是等於在說那些天災都是昊天搞的事兒嗎？
林小嫻忽然意興闌珊地嘆了口氣。“算了，不說了。你們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昊天可沒空理會你們。他要的不是你們這五百億人幸福。他要的，是他的世界能夠持續下去，不崩塌，不毀滅，還能繼續繁衍生命。”
“你們要鬧就繼續鬧吧，有一天他不高興了，厭煩了，抽身而去就是。他那樣偉大的存在，還能需要你們幫他什麼忙不成？即便是我這個神婢，大部分時候也是無所事事。我的任務，就是幫他打掃打掃昊天宮而已。”
女人尖利地打斷了林小嫻。“太子妃，空口無憑。您還是先證明您來自異界吧。”
林小嫻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着什麼急，這不是準備着呢？我雖在這裏說著這些廢話，靈魂其實已經跟昊天溝通了。希望他憐惜我這個掃地女僕，賜我一點點神力，好讓我為諸位展示一二。”
“好了，來了。”
隨着林小嫻一聲“來了”，一道七彩光柱從天而降，將林小嫻包裹其中。
一瞬間林小嫻就成了一個光人。
幾秒鐘后，光柱突兀地消失。
林小嫻神秘地微笑着，雙手掌心合十，緩慢朝兩側拉開。
大大小小的光團滿滿地顯現出來。
“這是我的世界。這是星空。這裏有很多很多的太陽，也有很多很多生命行星。我家在其中一個行星上，夜幕降臨的時候，就能看到滿天繁星。”
“你們這兒有雙月，沒有這滿天繁星，因為幽琥界只有一個太陽。我在我的故鄉，一抬頭，就能看到星星滿天，不過，我們只有一個月亮。”
“你們有昊天，我們也有我們的神！這就是我家龍神大人的小寵物！”
隨着林小嫻這些話語，一條金色巨龍衝天而起。巨大的龍頭快要衝破天際，尾巴還在半空盤旋。
林小嫻側轉身，仰頭看着自己用萬界儀變出來的神龍。“看！可愛不可愛？”
萬界儀的任一變化功能實在很好玩呢！
男人忽然叫嚷起來。“這些不是真的！你們早有準備，你們在播放三維影像！電影誰沒看過！”
“這樣你都不信的話，我想，我不論如何證明，你都不會信。太子殿下剛才說得對。您不肯信呢，我們說再多，又有何用？本宮支持言論自由，也支持信仰自由。你愛信什麼就信什麼吧。就算你不相信昊天，不相信我大昊皇室。全球五百億人的日子還是要繼續，是不是？”
林小嫻一邊說著，一邊踩着神龍的鱗片，慢慢走了上去。
萬界儀，可以實體化。
男人瞪大了眼，心中驚恐，卻不肯認輸，說：“這是魔術！是魔術！沒有神！大昊皇室沒資格統治天下！你們這群靠着謊言上位的騙子，已經欺騙了世人一萬多年！不能再讓你們騙下去！今天我一定要揭穿真相。”
林小嫻距離地面一米多高的地方停下來，坐在了神龍的尾巴上。她怕走地太高了，記者的隱形攝像頭拍不到她。“您的真相就是神不存在，皇室不值得信任，對嗎？”
“不錯！偽神不滅，皇室不除，人類必亡！”男記者大喊口號。
女記者也跟着喊了起來。“偽神不滅，皇室不除，人類必亡！”
林小嫻接着問：“你們的意思是應該消滅所有不同意你們信仰的的人？”
這對記者愣住了。
林小嫻繼續問：“所有相信昊天、相信皇室的人，都應該被消滅？”
“對！”這次兩位記者都沒有猶豫。
林小嫻露出悲傷。“你們好狠的心啊，那會死很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