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家廢婿
海陽市人民醫院，急診科病房。
蘇飛幽幽轉醒，沒等睜開眼一陣劇烈的疼痛就讓他差點又暈了過去。
洶湧的劇痛讓蘇飛腦海中一片混沌，他只記得今天好像是陪丈母娘陳熙芸去買菜，結果剛出市場門口頭就不知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中，之後眼前就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蘇飛嘗試着睜開眼，但眼帘就是不聽使喚。
想要開口叫人，卻發現自己的嘴巴也動彈不得。
“莫非這次是真的被陳熙芸打狠了，要變成植物人了？”蘇飛心頭忍不住泛起一股悲涼。
蘇飛的父親蘇辰和沈冰燕的父親沈雲是發小，大學畢業后又一起來海陽市打拚。蘇辰從政，沈雲經商，多年之後成為了海陽市政商兩界的風雲人物。
就在蘇辰即將高升的前夕，一場意外讓蘇飛父母雙雙殞命。對付蘇辰的人心狠手辣，甚至連蘇飛也不打算放過！
為了保護蘇飛，沈雲力排眾議招蘇飛為婿，將被人稱為海陽市三大明珠之一的女兒沈冰燕下嫁一無所有的蘇飛。終於讓追殺蘇飛的仇家偃旗息鼓。
可好景不長，剛結婚半年沈雲忽遇車禍殞命，雖然沈冰燕力挽狂瀾，但也只是在賣出大部分資產之後將將保住沈家而已，再不是過去的海陽市五大豪門。
在丈母娘陳熙芸眼裏，一切都怪蘇飛這個喪門星！
蘇飛還在胡思亂想，忽然感覺自己的左眼皮被人扒拉了一下，黑暗中裂開了一道縫隙，刺目的強光驟然闖入他的視野。
蘇飛條件反射般的繃緊身體，像極了受到驚嚇蜷縮起身子的刺蝟。
“別怕，這裏是在醫院。”
一個頗為好聽的女聲傳入蘇飛耳中，讓他整個人放鬆下來。
這不是陳熙芸的聲音。
蘇飛勉強睜開有些酸澀的雙眼，映入眼帘的是個帶着淡藍色口罩的小護士，手裏正拿着一支手電筒大眼睛忽閃忽閃煞是好看。
“別動哦，給你做下檢查。”
小護士說話異常溫柔，手指微微的頂起蘇飛的眼帘，藉著手電筒的光亮仔細的觀察起蘇飛的瞳孔反射。
兩人臉頰的距離也就不到十公分，雖然小護士戴着口罩，但那一絲一縷的鼻息還是不時會吹在蘇飛的臉上，讓他心臟砰砰直跳。
蘇飛入贅沈家之後壓根就沒和沈冰燕發生過什麼，這更是他第一次和女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恭喜你，沒什麼問題。”小護士對蘇飛笑笑，一雙大眼睛完成了兩道月牙：“我扶你坐起來。”
一雙纖柔的素手勾在蘇飛的腋下，蘇飛感受着隔着衣服傳來的那股溫熱，腦子更迷糊了。
這就是一間不大的病房，蘇飛右手不到一米的地方就是雪白的牆壁，陽光透過牆上的窗戶照射進來，倒也有了點點靜謐的味道。
“我這是怎麼了……”
小護士正準備推着醫用手推車離開，聽着蘇飛的話，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對蘇菲漫出了幾分笑意：“不知從哪裏飛來一塊石頭把你砸暈了，喏，就是你床頭柜上的那個。”
這是一塊嬰兒巴掌大笑的黑黢黢鵝卵石，蘇飛只看了一眼就失去了興趣。
反而是小護士那貼心的微笑讓蘇飛有些受寵若驚，被小護士那雙大眼睛盯着，蘇飛鬼使神差的開口道：
“你是……仙女嗎……”
“啊？我可不是仙女。”小護士輕笑，那雙忽閃的大眼睛更加靈動了幾分。
蘇飛還在享受這難得的溫聲軟語，一聲憤怒的咆哮立刻又將他狠狠拽進現實。蘇飛身體不由自主的抽了兩下，有些驚恐的目光望向病房門口。
“怎麼還沒弄完！你們這些護士是幹什麼吃的，不會是拿個實習生糊弄老娘吧，小心老娘投訴你們！”
病房門咣當一聲就被人從外面蠻橫的踹開，重重的砸到了後面的牆上，小護士登時嚇了一跳。
一個滿身珠光寶氣的女人趾高氣昂的走進病房，踏着小高跟，手上還拎着一個黑色漆皮硬革手提包，外面一圈金屬鑲邊，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雖然年紀已經四十多歲，但陳熙芸保養的極好，看起來也就是個三十多歲的少婦，風韻猶存。只可惜，那道狹長纖薄的嘴唇把一切破壞殆盡，讓還有幾分姿容的臉上寫滿了刻薄與乖戾。
“廢物醒了也不知道知會一聲，成心讓老娘在外面乾等！”陳熙芸冷冷地目光從蘇飛臉上掃過，眼中的嫌棄不加掩飾。她毫不客氣的將手中的提包往蘇飛的床尾一摔，對着小護士說話時半點也不客氣：“這廢物既然醒了就趕緊讓他出院，別在這杵着和根電線杆子似的，和你說話沒聽見啊！”
小護士沒想道陳熙芸居然是這個脾氣，那一雙大眼睛頓時浮起了一分慍惱，更是打從心底對蘇飛有了幾分同情。她偷偷掃了蘇飛一眼，強壓着耐心解釋了一句：“病人被高空墜落物砸傷，雖然醒了，但有可能留下後遺症，最好是——”
“好什麼好！我說了，出院！”陳熙芸蠻橫的打斷小護士的話，插着腰指着小護士的鼻子，目光猶如刀刃般鋒利：“你那點小九九就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好吧！你當然巴不得他在這住院，要不然你們這些小護士一個個怎麼拿提成！”
“現在的人良心都是被狗吃了嗎！真是看不出來，年紀輕輕的，心腸怎麼就這麼壞！老娘是有錢不假，但老娘可不會把錢花在這個廢物身上！”
“不是，我只是……”小護士是個剛剛從學校畢業沒幾年的學生，被陳熙芸這胡攪蠻纏的指責弄得一時間手足無所，有心想要反駁，看面對一臉蠻橫的陳熙芸，她卻半天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眼中已綴上了些許淚光。
“我呸！還和老娘裝可憐！後遺症？有了後遺症你們才更好騙錢是不是！”
“我倒希望這廢物直接被那石頭砸死，還省得這沒爹沒娘的死剩種繼續禍害我們娘兒仨！”
陳熙芸嘴裏連珠炮似的噴個沒完，不過雖然話是對着小護士說的，但目光卻結結實實的鎖定在蘇飛身上，就是在故意說給他聽！
蘇飛面色難看，被子下的雙手緊緊的拽成拳頭，指甲更是幾近嵌入肉里，但終究還是死死呡着嘴沒還上一句。
小護士被罵得兩行眼淚嘩嘩的往下淌，抽泣着奪門而出。
“別忘了給這廢物辦出院！一天到晚心思不用在正道上，難怪一輩子就是個沒出息的小護士。”人走之後陳熙芸還是不遺餘力的跟在後面咒罵，整層醫院就聽見她一個人在那咋咋呼呼。
罵完護士陳熙芸又將炮口對準了蘇飛，直接把蘇飛蓋在身上的被子給掀了：“你這廢物怎麼還不下來，等着我找人直接把你推進太平間啊！”
蘇飛一個字不敢說，雙手撐在床上就要起來。可畢竟是剛醒，動作慢了點，結果陳熙芸甩起手提包就砸上蘇飛側臉，直接把他打得從床沿滾落在地。
鋒利的金屬鑲邊劃過的瞬間立刻在蘇飛臉上揦出了一道血痕，鑽心的疼痛讓蘇飛倒抽了一口涼氣。
可蘇飛來不及細想，下意識就抱頭蜷縮着身子哀求道：“媽，我錯了，別打我我馬上起來。”
“那還不給我快點！”陳熙芸狠狠瞪了蘇飛一眼，插着腰氣不打一處來：“有娘生沒爹養的狗東西，不打你還不知道起來！天生的賤骨頭！
用高跟鞋狠狠在蘇飛的大腿上跺了幾腳，陳熙芸冷哼一聲轉身就出了病房，連看都不看蘇飛一眼。
聽着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遠去，蘇飛哪還敢耽擱，勉強支撐着站起來，抓起床頭盛菜的膠袋就要去追陳熙芸。
就在這時床頭櫃那顆黑黝黝的鵝卵石又一次落入了蘇飛的眼裏。
要不，帶着吧。
蘇飛鬼使神差一把抓向鵝卵石。
就在蘇飛握住的瞬間，忽然間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瞬間就暈了過去！
…………
醒來時，蘇飛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片黑暗的空間中。
一個枯槁的老者盤坐在蘇飛面前，正以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這蘇飛，眉頭緊皺。
蘇飛頓時嚇得就要向後跑，結果發現在這片空間中自己居然動彈不得。
“你是誰？”蘇飛感覺自己都快哭出來了，說話都帶着顫音。
“真倒霉，老子好不容易逃出來一分元神，居然碰到的是這麼個沒出息的玩意兒？”老者撇撇嘴，眼中對蘇飛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
蘇飛這時終於鎮定了些，他發現就這麼一會老者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虛化的趨勢，身上更是不斷彌散出點點光暈，彷彿正隨着時間逐漸消散。
“算了，反正老子真靈已歿，殘魂也即將消散，想那麼多幹嘛。”
老者自言自語一句，抬手就點向蘇飛眉心：“臭小子，老夫今日就將畢生所學傳授給你，至於以後如何，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蘇飛還沒反應過來，一陣潮水般的記憶就湧入他腦海，讓他頭疼欲裂之下又一次暈了過去。
渾渾噩噩之間，那股洶湧的記憶終於平息，隨後一段名叫《太衍決》的經文開始出現，在蘇飛腦海中來回頌唱，不眠不休。
“天地萬物，循環往複，無有其始，無有其終，夫大道行止，皆在人心……”
蘇飛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自己依舊坐在病房的地板上，腦子裏渾渾噩噩，彷彿剛才經歷的就是一場夢。
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不過是剛剛過去兩秒而已。
“你這個挨千刀的死哪去了，怎麼還不出來！”
走廊上傳來陳熙芸的怒吼，蘇飛嚇得瞬間從上彈起，抄起身邊盛菜的膠袋就向著聲音的方向狂奔。
但剛邁出第一步蘇飛就發現有些不對，第一次醒來的時候自己渾身乏力，連站立都有些不穩，但現在不僅健步如飛，更是全身好似有用不完的勁兒！
這是怎麼回事！
不過現在不是細想這些的時候，再不跟上陳熙芸恐怕是又要被打了！
一路上蘇飛都沉默的跟在陳熙芸身後，雖然表面上還是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但其實他是被腦海中的變化震驚了！
無數記憶的洪流化作銘文在蘇飛腦海中翻湧，最後匯聚成了一片洶湧的汪洋大海。海上大片的銘文閃爍不停，就像黑夜中的繁星般不可計數。就算蘇飛想梳理也無從下手，因為只要稍加深入就會感覺到頭暈目眩。
名叫《太衍決》的經文依舊不停地在蘇飛腦海中頌唱，雖然聽不懂，但隨着經文的循環往複，蘇飛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氣息真一點點的朝自己身上匯聚而來，雖然看不見摸不着，但蘇飛確信自己的感覺絕不會錯。
自己經歷的那些居然是真的！那個老人家真的把他的記憶傳給自己了！
蘇飛忍不住伸手掏向褲兜，裏面正放着那塊黑黢黢的鵝卵石，但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異樣。
開門聲將蘇飛從思緒中驚醒，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家了，就在此時一陣輕柔的腳步從樓上響起，蘇飛抬頭，正看見一道清麗的人影順着階梯從樓上翩然逐級而下。
自己的妻子，被人稱為海陽市三大明珠之一的冰山美人沈冰燕。
如果說美人可以入畫，那沈冰燕簡直就是不可多得的傳世佳品。
蘇飛連鞋都忘記換，站在那就忽然間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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