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 投靠補貼

有了學生們的帶動，很多村民也開始沒日沒夜的趕起來，總產值瞬間暴漲起來。

產量趕起來之後，所有人都只想多做一些，多賺點錢，沒有心思管別人做的什麼工序，一天能做多少錢，一時間閑言碎語少了很多，村裡就這麼平靜了下來。

日趕夜趕，總算滿足了KS的需求量，學生們終於恢復了正常的作息，周末也能夠休息了。

雖然每個人都疲憊不堪，但接到手機里銀行的短訊提示音之後，同學們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因為晚上和周末加班，這一次同學們最低的工資都有五千。為了感謝同學們的辛勤付出和村民的勤懇勞作，戴岳特地在鎮上的酒店定了幾十桌，慰勞一下他們。

鎮上離村裡不算遠，吃過飯後董澤斌提議同學們載歌載舞的從鎮上走回來。如此景況一路上引得很多人駐足相互打聽。

得知是劉集村變壓器增產慶功，大部分人投來艷羨的眼神，第二天便有附近的村民相約着過來打聽村裡還招人不。

有人來做事戴岳自然是歡迎的，不過村裡沒有廠房，也沒有理由對外來的村民提供補助，對於這些人該怎麼上班，讓戴岳有些犯難。

“這個好解決啊，”付立春建議到：“可以仿照學生的情況，願意來本村上班的，可以投靠本村的親友，或者本村村民出場地、管飯，具體給多少錢由當事人具體商定，咱們不干涉。”

戴岳盤算了一下：“目前訂單充足，投靠上百人都不成問題，就按你說的做吧，咱們不干涉他們到底給多少錢。但有一點，外村村民投靠本村的誰，生產質量就由誰負責。”

這個制度一經公佈，兩三天就招來了幾十人，本村村民的心思也活泛起來，外人過來上班，提供場地，外加一頓午飯，收二十塊不為過吧。農村的房子，隨便哪個空閑的角落都可以擺個機台，反正自家也要吃飯，不過是添雙筷子而已，二十塊的價格賺十多塊是沒問題的。

這就是個沒本的生意，有村民竟然自己的活兒不幹，專一在外面打聽有沒有人過來做事。他們的算盤打得叮噹響，一座房子可以容納二十人做事，二十人就是四千塊，自己抽點空出來做頓飯，再加上自己做事的工資，一個月少說也有七八千，就是做事再厲害的人也達不到這個數字。

有人率先打樣，就會有人後續跟進，一時間村裡上空電話聲音不斷，進出村裏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各個小組組長提交的生產報表，連續這幾天戴岳發現人加了不少，但產量居然不增反減。

特別是前面的一二組，產量下滑的速度快要影響後面的進度了，因為前面沒東西下去，後面就是拚命也幹不了。

戴岳信手撥通了劉德榮的電話：“劉組長，怎麼你們組人數增加最多，但產量卻下滑得最厲害？”

劉德榮叫苦到：“戴主任，這工作沒法幹了，村民們都拿着你的話當聖旨，四處招人到自家做事，好讓自己增加收入，活兒都沒人干啦。”

戴岳皺起眉頭：“就算要增加收入，日常的產量任務也得完成吧。”

劉德榮苦笑到：“我都沒法開口了，他們的意思是你允許的，我說了不算。”

掛斷電話，戴岳心中冷笑，對抗主任的時候就是組長提議的，對抗組長的時候就是主任說的，總之只要對自己有利，雞毛就能當令箭。

戴岳走到一二組去看了看，人來人往到處都喧囂得緊，很多村民家裏都有外村人在做事，村民自己電話不停，或者家裏坐着幾個人正在談條件。

戴岳點了點人數，只要有外村人在家裏做事，每家少則一兩人，多則五六人，最誇張的是劉德銀家裏，不知他從哪兒短時間就弄來了十個人，好在他的房子大，這麼多人倒也不顯擁擠。不過因為都是生手，現場到處都是散亂銅線和絕緣膠帶，看上去一片狼藉。

這麼做還有個很大的弊病，做事的人增加，但技術員並沒有增加，所有技術員都疲於奔命，質量很難保證。

至於那句投靠本村村民，質量就由村民負責的話，根本沒有誰在乎。反正每個人做事之前村民都會講好，活兒你得干好，要是質量有問題雖然由我負責，但處罰得你自己背着。

再這麼做下去，要不就出質量事故，要不就浪費很多材料。

戴岳看着這些亂像，急匆匆的回大隊部拉了一二組的電閘。

停電之後一二組咒罵聲，抱怨聲不斷，那些外村人急着找東家談判免收今天的租金，一時間村裡喧鬧的不得了。

戴岳再次趕往一二組，半路上遇到劉德銀，他焦急的問到：“戴主任，為什麼三組沒停電，就我們一二組停電了？”

“我拉閘了。”戴岳淡淡回應。

劉德銀瞪了戴岳一眼：“無緣無故拉閘做什麼？家裏做事的外村人都在找我吵架呢，你說這早上做了倆小時，午飯沒吃，我收多少錢合適？”

“還想着收錢呢，”戴岳沒好氣的到：“這個事要整頓，剛才我去你家轉了一圈，十個人至少浪費了兩三斤銅線，照這樣做下去，咱這個單得虧不少。”

劉德銀辯到：“技術員指導不到位，這能怨我嗎？”

戴岳說到：“也不看看你家裏多少人做事，加上學生有十一個吧，得派個專職的技術員才教得過來。”

劉德銀毫不在乎：“那就派個專職的技術員嘛。”

戴岳白了他一眼：“你給開工資？”

劉德銀說到：“戴主任，村民可以招外村人做事是你說的吧，我只是照你說的做而已，這有什麼錯嗎？”

“是，這話確實是我說的，”戴岳實在忍不住吐槽：“可我只是讓你們仿照學生，一家招上一兩個人，算是個補貼而已，哪有像你這樣，把補貼當生意做的？”

劉德銀昂着頭：“招多少人是我的能力，但我的確是按照你的意思做的。”

“行，”戴岳說到：“既然你覺得是按照我的意思，我記得我還說過質量由被投靠人負責。那些人做錯了浪費的銅線得你負責吧，我現在就到你家裏去稱稱，該是多少就是多少，就按我說的來，必須賠償清楚。”

劉德銀急忙攔住戴岳：“投靠我的那些人做出的產品還只在半路呢，哪有什麼質量問題要我負責？至於材料浪費，明明是技術員沒教好，這不屬於質量的範疇吧。”

“你為了一己之私讓技術員的工作量大大增加，現在倒反咬一口怪技術員沒教好？有你這樣做人的嗎？”戴岳忍不住加大了音量。

“我覺得我做人沒什麼問題，”劉德銀冷冷到：“是你自己發佈的命令讓村民可以被投靠，現在還倒打一耙怪我，我倒要問問有你這樣當幹部的嗎？”

原本停電之後嘰嘰喳喳的村民聽到路上的爭吵聲，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劉德榮和劉登紅看到戴岳，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戴主任，這樣沒法做了，現場一塌糊塗，技術員一天到晚像陀螺停不下腳步，質量也沒法保證。”

戴岳稍作思慮：“讓外村的村民先回去，咱們開個小組村民會議。”

村民們收到消息，議論紛紛，大多數都在痛罵戴岳朝令夕改，讓他們失去“人在家中坐，錢自天上來”的機會。

所有村民都集中在劉德榮門前，戴岳大聲到：“各位村民們，我的確說過每個做變壓器的農戶都可以像學生那樣投靠，可以給你們賺補貼的機會，但這個事情的重點是仿照學生。我問問你們，誰家裏住了五個六個，甚至十個學生？你們拿村裏的資源去填充自家口袋，哪能這樣做呢？”

現場那些家裏只有一兩個親戚投靠的村民開始指責把招人當生意，活兒不幹四處找人的村民，戴岳壓了壓手：“我的本意是讓你們增加點收入，一天十塊，一個月三百，起碼交電費沒問題吧。”

頓了一下，戴岳繼續說到：“可總有人喜歡鑽空子，曲解我的意思，既然這樣，我就將投靠的要求一款款落成文字，不遵守條款的人將被取消投靠資格，嚴重者將不允許參與村裏的變壓器事業。”

劉德榮接話到：“戴主任，能先把這些條款透個風嗎？”

戴岳抬頭加重語氣：“首先就是嚴控投靠人的數量，普通村民不得超過兩人，加上學生不超過三人；第二，就是質量問題，投靠人的技術、質量都得被投靠人負責，不得佔用公共的技術員資源；第三，不管是一人還是兩人投靠，被投靠人每日的產量任務必須完成。”

“你這是懶政，”戴岳話音才落，劉德銀跳起來大喝到：“這樣一刀切的規定死，是對我們這些能找到投靠人的村民的不尊重。”

好幾個能找到大量投靠人的村民都跟着附和：“就是，這就是懶政。”

戴岳冷笑一聲：“懶政？我就問你們一句，技術員在你家疲於奔命，你們有將投靠補貼分給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