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 要挾

六一 要挾

雖然何元文聲音壓得很低,但牆根邊的劉登峰卻聽得一清二楚。好你個何元文,我就說你一個錙銖必較的人怎麼突然變得那麼高尚,感情是跟自家做事,做什麼有分別嗎?

還有何澤鵬,宣傳得那麼高尚,為了支援家鄉的建設,辭去鵬城特區的高薪工作毅然決然回鄉,原來是因為在合作社入股。

劉登峰在心中冷笑,心念急轉之下突然跨出一步站在小賣部門口。

對於他的突然出現,何元文和何澤鵬父子倆明顯一怔,不知道他聽到什麼沒有,何元文急到:“登峰,你不是回去了嗎?”

劉登峰邪邪的笑了一下:“哦,我有點事情要和澤鵬商量,看到他回來,我又跟着來了。”

何元文與何澤鵬對視一眼,轉頭到:“行吧,你們商量,我去休息了。”

前行幾步,何元文回頭看了一眼,他想提醒何澤鵬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得罪劉登峰,不然他將持股的事情說出去,劉家肯定會罷工的,別說做變壓器工資高,村裡很多人寧願損己都不會利人,跟別提與何家矛盾重重的劉家。

何澤鵬懂他的意思,抬頭到:“爸,你去休息吧,我和登峰都好長時間沒聊天了。”

等到何元文回屋,何澤鵬遞了根煙給劉登峰,倆人面對面坐下,何澤鵬問到:“什麼事不能白天說呢,非得大晚上來,搞得一副要密謀什麼的樣子。”

劉登峰再次邪邪一笑:“有些事情很重要,但的確不能白天說。”

“說吧。”何澤鵬淡淡的吸了一口煙。

劉登峰換上了一副焦急的臉色:“還不是因為M10工價的事情,繞線段好多人密謀着要罷工呢,但我畢竟是劉家的人,不好明目張胆的彙報情況,只能晚上來跟你說。”

何澤鵬皺眉到:“一二組有劉德榮和劉登紅,這事得跟他們說。”

劉登峰搖搖頭:“他倆要管得住,還用得着我操心嗎?”

“他倆管不住,我就管得住嗎?”何澤鵬說到:“這事你應該找戴主任彙報。”

劉登峰面色有些難堪:“我這不是怕戴主任對我印象不好,我說什麼他不會信嗎。”

何澤鵬定定的看着劉登峰:“戴主任為什麼要對你印象不好?”

劉登峰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將話題繞回去:“反正情況我跟你彙報了,該怎麼處置是你的事。”

“我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何澤鵬的眼神沒剛才那麼凌厲:“你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劉登峰遲疑了一會兒:“我沒有權限管這種事情。”

何澤鵬稍作思慮,淡淡到:“如果戴主任授權給你,你能不能處理好這件事?”

聽到這話劉登峰心中很有數了:“澤鵬,咱們在一起共事這麼多年,我的能力你還不清楚嗎,處理這個還不是小菜一碟。”

“行,”何澤鵬說到:“你先回去吧,明天應該會有好消息的。”

第二天一早,何澤鵬便和戴岳說了劉登峰的事。

戴岳聽得直皺眉頭:“這就是個小人,你理他幹什麼?”

何澤鵬搖頭苦笑:“你以為我想啊,以前長時間在一起,也發現他身上有些小毛病,都是老鄉,我根本沒放在心上,哪知道他這麼功於心計。如果我不同意他的想法,他將股份的事情說出來,村裡肯定會鬧翻天;如果我否認有股份,我爹肯定會和我斷絕父子關係。”

戴岳也跟着笑了起來:“股份這東西可是個雷區,當初給JP交材料押金的時候,讓劉同心老大爺誤認為合作社是我們幾人共同出資組建的公司,差點鬧出事來,這樣的情況可不能重演。”

“那你說該怎麼辦呢?”何澤鵬隱隱有些憂慮起來。

戴岳想了想:“那就給他個職位吧,生產統籌怎麼樣?”

何澤鵬說到:“不行,登峰的性格有些跋扈,屬於給點陽光就能燦爛的人,在一二組還好,要是在別的組很容易鬧矛盾的。”

戴岳又想了想:“那就繞線統籌吧,負責繞線段的現場管理整頓,有劉德榮組長和登紅看着,他翻不起多大浪花來。倒是你,盡量想辦法解決股份的事情吧,要是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這繞線統籌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幹部,好像什麼都可以管,又好像什麼都管不了,不過總算可以背着手在村裡走來走去了。沒有劉登峰推波助瀾傳播負能量,又沒有人願意牽頭,M10的村民雖然心裏覺得憋屈,但也只能碎碎念的繼續做下去,村裡表面上又歸於平靜。

兩款產品陸陸續續開始交貨,KS公司對村裏的產品質量讚不絕口。而且村裡沒有場地租金,沒有水電費,國家又有政策扶持免稅,生產成本相對低廉,所以產品價格也要低一些。

有這麼多優勢在,兩款產品還在做的時候,KS又下了個採購訂單,這可愁壞了戴岳。

訂單下來訂金就到賬,買材料的錢根本不愁,儀器設備也有,但就是沒有做事的人。難怪當初JP公司要外發加工了,現在連戴岳自己都在尋求合作夥伴外發。不過因為村裡訂單的價格比較低,外面根本就沒有公司做得起,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這個時候何澤鵬又傳來消息,新到的訂單EE19產品和M10一樣難做,工價平均下來壓差不多。

這時候戴岳想起了先前牽過線的黃家灣村,他們仍在和JP公司合作,不知道能不能抽出人來幫幫忙。想到這裏,他馬上給黃主任去了個電話:“黃主任,你們的變壓器做得怎麼樣?”

“別提了,”黃主任一肚子火:“馬德,不知道怎麼回事,做出去的變壓器經常有不良品,JP公司不得不重新檢測一遍,檢測產生的工時由我們村承擔,一趟訂單算下來人均也就將將兩三千塊,做了幾趟之後青壯全跑了,就剩下些老弱婦孺不死不活的撐着。”

戴岳詫異到:“怎麼會這樣?”

黃主任嘆了一口氣:“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威望,也高估了黃家人的團結程度。自變壓器引進以來,村裡天天爭吵不斷,不是我覺得你的工序更賺錢,就是你覺得我的工序更簡單,吵來吵去產量做不出來,質量也沒把握住,村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緊張起來。”

“你咋不管管呢?”戴岳皺眉到。

黃主任悶哼了一聲:“這邊是我的叔伯,那邊是我的兄弟,而且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怎麼管?乾脆我就放任自流,願意做就做,不願意做拉倒。”

這是黃家灣村內部的事物,戴岳不好多說,便轉了話鋒問到:“現在還有多少人做事呢?”

黃主任想了想:“五六十人吧。”

“這麼少。”戴岳在心中嘀咕了一下:“我這邊有做不完的訂單,你能不能組織點人做做?工價絕不低於JP公司,而且咱們這麼近,有什麼問題隨時都可以溝通。”

黃主任馬上拒絕:“戴主任,你饒了我吧。當初本來想着引進變壓器給村裡創收,哪知道搞成現在這個鬼樣子,弄得村裡人對我一肚子意見,我現在的想法就是等到村裡人覺得工資太低做不下去,或者JP公司覺得質量太次不願意合作,早點結束這個事情讓村裡回到本來的樣子。”

既然黃家灣村不能合作,那其他村呢?JP公司可以從零開始培養劉集電子合作社,劉集村一樣可以培養其他的合作社啊。

想到這裏,戴岳給附近幾個村的主任挨個打電話,他們倒也沒說不合作,不過這個時節村民大多數都已經有工作,或者進城了,真要合作恐怕得年後才能湊齊人馬。

失望的掛斷電話,戴岳想起之前新聞報道上看到的,這裏用工荒,那裏大企業缺人,沒想到十幾億人口也有缺人的時候。

戴岳重重的後仰在靠背上,搜腸刮肚的思考該怎麼找人幹活兒,眼角的餘光感覺到門口有人探頭探腦。他坐正身子問到:“誰在門口呢。”

幾聲交頭接耳之後,幾個半大的小夥子和小女孩扭扭捏捏的進來。戴岳仔細看了看:“你們不是劉集村人吧,到這裏有什麼事嗎?”

一個白白凈凈滿臉書卷氣的男孩子落落大方的上前:“請問您是戴主任嗎?”

“我是戴岳,”戴岳笑了笑:“用‘你’就好,用‘您’把我說老了。”看到男孩子清澈黑亮的眼神,老孩子戴岳一下子被勾起了童真。

男孩子伸出雙手:“戴主任你好,我叫董澤斌,省城理工大學的,是劉子龍介紹我們來的。”

戴岳和董澤斌握了握手:“你好,你們來這兒有什麼事嗎?”

董澤斌說到:“我們是做暑假工的,聽劉子龍學長說你這兒可能缺人,而且工資比一般地方可能要高一些,所以我們就來了。”

暑假工?劉子龍可真是及時雨,正愁沒人做事呢,不過這幾個人也不夠啊。戴岳前後看了看:“就你們幾個?”

董澤斌說到:“不是,我們幾個是本地的,所以先過來探探情況,如果真像劉學長說的那樣,我們總共有七十多個同學要過來。”

七十多人?太好了,這個人數把新訂單趕出來肯定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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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為我為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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