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天外來人
我將張總推開猛地坐直身子,萬幸我的裙子基本完整,我朝身後看了眼,說話的人站在幾步開外,深灰色西裝在水晶燈下熠熠生輝,我迅速轉頭,起身躲在綠植后整理衣服。
張總沒留神被我推倒在沙發,神色仍流離在外,好一會才起身將領結系好,而臉上的紅意還沒褪去,他被打擾了好事心中不滿,以為說話的人是服務生,不耐煩地說,“有沒有邀請函與你有關係嗎?”
休息區的燈光有些發黃,而說話的人站在光影處,看不清臉部。張總漫不經心的轉身,眯眼定睛一看神色大變,驚慌之色躍然於臉上,頓時氣勢全無,彎腰諂媚地說,“原來是陳總,真是失禮失禮,我剛才多喝了幾杯,還請陳總見諒。”
他繞過沙發走到陳總旁,伸手想要與陳總握手,陳總右手端着酒杯,左手放在褲兜中,輕抿了口紅酒,完全沒有與張總握手的想法,“張總的手有些臟,而我正好有潔癖。”
張總一愣面色微慍,沒想到陳總會這樣說,他好歹是上市公司的老總,人前都是前呼後擁受盡吹捧,何時被人這樣貶低過,他將手默默收回,收斂怒色轉為笑意,“不知陳總還喜歡說笑。”
陳總未抬眼,搖晃着杯中的紅酒,似乎並不想要與張總說話,朝着我所在的方向冷聲問,“這位小姐有邀請函嗎?”
張總不知我是如何進來的,但他清楚宏大這樣的公司絕對不會受邀請,他猶豫再三才說,“陳總,這是我今晚的女伴。”
“哦?”陳總尾音上揚,抬眼向張總看去,聲音冷然,“如果我沒記錯,張總今晚帶來的女伴並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張總說,“陳總怕是看錯了,她的確是我今晚的女伴。”
陳總面色仍彬彬有禮,“張總需要我將你的女伴帶來與你對質嗎,看看到底誰才是你的女伴。”
張總心慌但仍強裝鎮定,“陳總真是說笑,我怎會連自己的女伴都不認識呢。”
陳總嗤笑,轉身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氣勢凌人,滿臉具是鄙夷之色,“張總剛才也是急不可耐,拿天城的酒會當做酒店了,全然不顧基本的禮義廉恥。這大庭廣眾之下,張總不要自己的臉面,而我天城最看重的就是臉面,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看天城與至美以後不需要合作了。”
突然他話鋒一轉,朝我厲聲說,“你是哪裏來的交際花,竟然明目張胆的在天城的酒會上獵艷。”
我偷看到他陰沉凌冽的眼睛,小腿肚不由發顫,勉強扶住身旁的綠植才站穩,強迫自己鎮定鎮定,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我之前答應馮竣不會惹事,看來是要食言了,我咬緊下唇真真是恨死自己的魯莽和天真。
我小步走出來,捏緊手局促地站在旁,垂着頭根本不敢抬頭,又是羞恥又是恐慌,連呼吸都變成一種奢侈。
我打定主意不說話,張總也不敢輕易開口,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而陳總輕重交替敲着沙發扶手,這聲音落在我耳中直接是凌遲,我連靈魂都有些發顫。
大約過了十分鐘陳總的耐心被耗盡,他看我的眼神是不屑厭惡,“我給你面子你不要,那就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他朝不遠處的助理招了手,助理立馬走過來,他在助理耳邊小聲說著什麼。
“子彥原來是在這躲清閑,我說到處找不到你,這前廳的人可都眼巴巴的等你呢。”沉穩的腳步聲和聲音交相輝映,從陰影處走來依一男子,身着白色西裝似是明月朗朗。
他繞過陳子彥直直向我走來,一把攬住我的腰,責怪道,“我不過是和林總的女伴多說了幾句話,一轉眼你就不見了,都是我把你寵壞了,這吃醋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今晚回去我一定要好好罰你,看你以後還敢亂跑。”他用食指寵溺地點了點我的鼻尖。
我呆愣完全不知怎麼回事,瞠目結舌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身形頎長又偏瘦,我只到他肩膀處,他需彎點腰才能將我擁入懷中,他看我沒反應,無奈捏了捏我的臉蛋,“還跟我耍脾氣呢,好了,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和陌生的女人說話,你原諒我好不好。”
陳子彥哂笑一聲,坐直身子手在下巴處摩挲,“嘉生,這是你的女伴?”
林嘉生的手搭在我肩膀上,笑着回道,“對呀,這是我今晚的女伴。”
陳子彥這才將視線投過來,搖着頭嘖嘖兩聲,有些遺憾又有些幸災樂禍,“嘉生吶,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來你還不了解你這女伴的品性,作為朋友我覺得我有必要和你說說剛才發生的事,你的女伴和……”
“你又找人談生意?”林嘉生突然打斷陳子彥的話,斜眼看了眼張總,又看向我正色道,“我說了多少次讓你把公司賣掉,你就是不聽我的話,到處找人談生意,你是害怕我養活不了你,還是另有其他想法。看來我平時對你太好,讓你無法無天,非要吃點苦頭才肯聽我的話嗎?”
我啊了聲,大腦完全跟不上節奏,林嘉生不滿的表現,在我手心掐了把,我立馬反應過來,淚眼欲滴肩膀一顫一顫的盯着他。
他嘆了口氣,愛憐的撫摸着我的長發,溫柔地說,“我不是有意要凶你,你不聽話我很生氣才會這樣。我之前說過很多次,只要你乖乖的聽話,什麼要求我都能滿足你,你能做到嗎?”
我窩在林嘉生懷裏嗯了聲,孫嘉生很滿意我低眉順服的樣子,將我抱緊了幾分,笑着說這樣才乖哦。
他的一系列動作親密自然,絲毫看不出做戲的成分,好像我們真的是相戀已久的情侶,而我可以肯定我真的不認識他。
林嘉生對對面而坐的陳子彥說,“子彥,剛才可能是一場誤會,既然是誤會那就賣我個面子不追究了,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訓這個頑劣的小姑娘。”
陳子彥戲謔一笑,“既然嘉生都不介意,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他起身拍了拍西裝,噙着笑意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又朝林嘉生點頭示意離開,林嘉生笑着說了聲謝謝。
張總完全不知所云,想起剛才的事冷汗涔涔,顧不上與林嘉生攀交情,追着張總匆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