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父子夜談
星火宗各大首領網羅來的療傷丹藥果然神效無比，不過幾天的光景，徐朗已能夠勉強下地行走，但畢竟離行走自如還差得遠。
閑暇之餘徐朗便索性修鍊神識，參悟碧龍游中的槍法奧義。
“公子爺！老爺回府了，讓您去見他！”徐小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掩飾內心的不安。要是老侯爺知道公子爺又受傷的事，徐小六非得脫層皮不可。
“慌什麼？你去回稟老爺，就說我染了風寒，正卧床休養。”末了，徐朗眼珠一轉，又補充道:“告訴老爺這風寒之症極易傳染旁人，請他老人家不要前來探望，等我痊癒自然會給他老人家請安。”
徐小六唯唯諾諾去了，不到一盞茶功夫，院子外就傳來一陣喝罵。
老侯爺徐展雲神色不太好看，一邊斥罵徐小六未能盡心盡職照看好徐朗，一邊大步往徐朗卧房而來。
徐小六害怕徐朗受傷的事情穿幫，一把擋在卧房門口:“老爺，大夫說公子這風寒極易傳染，您這會兒就別進去了，您若是也染上這病，那可怎麼得了！”
徐展雲抬手揪住徐小六的耳朵根:“放你的狗屁！老子探望兒子的病情，還怕什麼傳染不傳染？”說著一腳把徐小六踹出去老遠。
“朗兒，好端端怎麼染上風寒了？”徐展雲俯身摸了摸徐朗額頭，神色關切:“請大夫看過了吧？實在不行爹去宮裏太醫院給你找御醫來！”
徐朗沒想到老爹還是大駕光臨，從床上坐起身子，笑道:“孩兒沒事，大夫說只要靜心調養一段時日就好。只是沒能去給爹您請安，反倒讓您來看我，兒子實在不孝！”
“沒事就好！”徐展雲吁了口氣，眼睛無意間瞟到侍候在一旁的薛璃兒，眉頭微微一皺，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低頭湊到徐朗耳邊。
“朗兒，你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身邊有幾個女人沒問題，可是要有節制啊！”徐展雲一臉“什麼事都瞞不過我”的表情，“別把身子掏空了，身子虛弱，什麼病症就都找上門來了。”
徐朗沒想到老爹思維這麼跳脫，紅着臉道:“爹！你說什麼呢？”
徐展雲拍拍兒子的肩膀:“咱爺倆聊幾句體己話，別不好意思，爹是過來人，什麼都明白！過兩天我去太醫院討幾丸‘地黃養元丸’，給你補補精氣。”
徐朗生無可戀地苦笑幾聲，不想和老爹再探討男性生理健康方面的問題，故意岔開話題道:“這段時間爹在宮中待了頗久，政事處理得還順利吧？”
徐展雲聞言臉上浮現一絲憂慮之色，抬手撫摸唇邊的須髯:“下月初便是天子聖壽，永王此番回朝，看起來是為天子賀壽，但只怕沒那麼簡單。”
永王李浩，乃是當今元熙皇帝的胞弟，勇武果決，精通兵法韜略，曾經也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但先帝認為永王性情火爆，胸襟不夠開闊，雖有將才卻無帝王氣態，最後將大位傳給仁厚勤勉的元熙皇帝。
徐朗聽出父親話中有話，試探問道:“爹的意思，永王有不臣之心？”
徐展雲輕輕咳嗽一聲，沉吟不語。屋子裏的薛璃兒和徐小六會意，躬身退出屋外。
徐展雲這才說道:“朗兒，爹老了，總有一天你要承襲侯爵，躋身廟堂，有些事你知道也無妨。朝堂之上看似祥和，實者暗流涌動，稍有不慎就可能船毀人亡。爹不圖你能將成為國家棟樑，但最起碼要能看清局勢，進退有據，安安穩穩過一生。”
徐展雲疼惜獨子，由着他任性逍遙，從不和兒子談論政事，但如今徐朗已長大成人，朝局又波瀾暗生，是時候開始調教徐朗安身立命的本事了。
“永王當年沒能坐上皇位，心中自然不憤。只是朝中大臣和天下百姓都擁護當今聖上，他也只好認命。”徐展雲緩緩道來，“聖上寬仁，顧念手足之情，反倒是讓永王統兵鎮守南疆，永王當時深受感激，最後一點雜念也消逝了。”
“可是如今聖上龍體孱弱，恐怕壽將不永。而太子年輕識淺，根基淺薄。反觀永王坐鎮南疆多年，黨羽豐盈，在軍中聲望極高，怕是奪位之心又死灰復燃了。”
徐朗見父親神思憂慮，寬慰道:“這些年從未聽聞永王有什麼非分舉動，或許是您老人家多慮了。今年正逢聖上五十聖壽，舉國同慶，永王做弟弟的來給哥哥慶賀壽辰也是人之常情。”
“呵呵，你真以為永王那麼守規矩？”徐展雲冷笑道:“本朝祖制，藩王在外，若無天子詔令不得擅自入京。聖上架不住永王連續不停的奏請，只好同意讓他回朝賀壽，但依照規矩，永王回朝之前，應該將統調南疆兵馬的符節先行遞送回京城，可他卻推脫不允，說什麼要在回京朝拜之時親自將兵符交給聖上。”
徐朗道:“既然永王不守規矩，那陛下下詔奪去永王兵權即可。如今百姓擁護太子，四海臣服，料想永王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叛變篡位。”
徐展雲搖搖頭:“起初軍機處也是這麼勸諫聖上，可是詔令還未下發，南疆軍中各級統領就聯名上奏，說什麼永王此番回朝代表的是二十萬南疆將士對聖上的崇愛之情，請天子體察。說白了言下之意就是要告訴朝廷，就算收回兵符，南疆將士也站在永王這邊。”
徐朗齜了口冷氣:“這麼說來永王回京之日就是謀朝篡位之時？”
“那他倒還是不敢！天子有德，永王若是貿然兵變，逃不過天下悠悠之口，終究落下個得國不正、亂臣賊子的罵名。”徐展雲起身踱步，“料他回朝是要對付太子，太子一旦失勢被廢，待得聖上龍御殯天之後永王便可以名正言順代替太子繼承大統。歷朝歷代皇位的傳承都是子承父業、兄終弟及，到了那時候普天之下也說不出什麼閑話。”
徐展雲沉吟片刻，又說道:“眼下情勢如此，也只有未雨綢繆，做好完全準備，到時候與永王見招拆招了。屆時你也要收斂玩心，多多關注朝局，對你的見識和心智都會有所裨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