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梅杜砂
她,是個女孩,1月19日出生,摩羯座,叫梅杜砂。
初升的太陽刺眼而炙烈,梅家燒壺的作坊門口站着一個女人,她的臉看上去十分的憤怒,似乎剛受了極大的羞辱似的。
她身前不遠處站着一個男人,眉眼清冷,兩人的中間還站着一個小小樣子的女孩,她正來回地看着身邊的兩個人。
“梅杜砂,我走了!我實在受不了這個家了。還有你爺爺給你起的這個名字,這一家都是些什麼人啊!”
梅杜砂的老媽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一角無所事事的老爹,她更加生氣了,扭頭就往外走。
那個時候梅杜砂四歲,不懂離別,她追出幾步朝着那個背影哭喊,“媽媽去哪?我也要去!”
四歲的梅杜砂卻被她老爹一把抱過,“要走就快走,甭在這裏一直矯情!”
老爹的話太冷,冷得四歲的梅杜砂只能哭着看着她老媽一個人消失在街口的拐角。
“真走了?”梅杜砂的爺爺見老爹抱着梅杜砂進了燒壺的棚,瞅了一眼他們后淡淡地問了一句,老爹什麼話都沒說,他放下梅杜砂就走到火膛邊幫忙填了把柴,“走了好!”
梅家在這偌大的梅川市不過是個燒壺的小作坊,不出名全靠小本生意勉強維持着。
可梅杜砂卻聽說在她太爺爺那輩,他們梅家的祖上還是這梅川市的燒壺大家,誰想到這才到爸爸這輩,梅家就已經沒落到只剩下眼下這個簡陋不堪的燒壺的小棚了。
然而似乎更慘的是梅杜砂還是個女孩,一個傳不了家沒半點用處的女孩。
“要不,你再找個?生個兒子?”爺爺看了一眼哭成淚人的梅杜砂,突然揚眉跟梅杜砂老爹說道。
“不了,我們家這砂壺也燒不出什麼傳世之作了,就這樣吧。”話剛出口爺爺就一個掃帚摔給了老爹,“你給我滾!”
老爹二話沒說放下梅杜砂頭也不回地就走了,梅杜砂只聽見爺爺摔了手裏的壺胚,朝着老爹的背影狠狠的吼了一句,“永遠別回來!”
四歲的梅杜砂看見老爹要走,還沒追過去就被爺爺一把抱住,“你得留下!我就不信了,我們梅家以後就培養不出來一個燒壺的大家!”
時間匆忙,梅杜砂現年十五歲了。
一大早上,梅杜砂就一直盯着爺爺和奶奶,此刻爺爺正躺在床榻上,奶奶拉着爺爺的手等着門口出現他們期待的身影。
“爺爺,我爸他肯定不會回來的,算了吧!”
梅杜砂摸索着手裏的手機,那個號碼她已經打過去很多次了,但是始終沒人接,她已經不想再打了。
“有人嗎?來份砂鍋拌飯!”
爺爺正要開口再催梅杜砂打電話的時候,前面的砂鍋店裏來了客人。
“店裏來客人了,我去看一下。”梅杜砂心中一喜,她忙把手機塞進口袋,快步衝出了爺爺和奶奶的房間。
“不好意思,今天家裏有事不做生意了,您去別處吧。”梅杜砂走近店裏,看見是個學生模樣的男生后淡淡地說了一句。
“不賣了?那我買個砂鍋?”那男生瞅了一眼梅杜砂后,他又朝着擺在櫥子裏無人問津的砂鍋看去了一眼。
“40一個。”梅杜砂倒也爽快,伸手就拿了一個出來,順手遞給了那個男生。
“這麼便宜?”說話的男生遞給了梅杜砂一張100塊的鈔票,他接過砂鍋說了句不用找了就直接出了店門。
“這麼大方!看來今天是撞大運了?”梅杜砂拿着那張嶄新的100塊,用手指輕輕地彈了一下,“是真的啊!”她忍不住朝着消失的男生又看去了一眼
“梅杜砂,爺爺叫你,快來!”
奶奶急促慌亂的聲音傳進了店裏,梅杜砂回頭便朝着店面后的房子回了句,“就來。”
“爺爺什麼事?我剛才賣了個砂鍋,100塊錢!”梅杜砂臉上嬉笑着把那張嶄新的票子遞給了奶奶。
爺爺看看梅杜砂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停頓了一會兒終於還是使了個眼神給奶奶。
只見奶奶走到一個壁櫥邊上,然後小心地從裏面拿出來了一個箱子,她有些謹慎地提着到了爺爺跟前,扭頭看了一眼梅杜砂后才將手裏的東西遞給了爺爺。
“這是什麼?”梅杜砂自認為對這個家裏的邊邊角角沒有不知道的,可是她咋從來都沒有見過那個箱子?這可真是稀奇了?
“梅杜砂,這個留給你吧。看你那爹怕是沒希望見了,我也不指望了。這個你好好收着,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拿給任何人看,也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就算是你爸也不行,知道嗎?”
爺爺說著將箱子遞給了梅杜砂,接着他似乎又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梅杜砂,“以後,你和奶奶要相依為命了。不管多難你都不能忘了燒壺,讓你奶奶也教你釀酒。要是你奶奶不在了,你也不能賣掉這裏,聽見了沒!”
梅杜砂看着神色凝重的爺爺奶奶眉頭一皺,卻還是朝着兩位長輩點了點頭。
當天夜裏,爺爺還是沒有等到老爹回來就走了。
梅杜砂沒有淚流,奶奶卻哭得死去活來,嘴裏還不停地數落着梅杜砂沒良心。
凌晨的時候,梅杜砂和奶奶從殯儀館回來,在家裏又折騰了幾個小時后,梅杜砂終於伺候着她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奶奶休息了。
她這才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床上,拿出了爺爺給她的箱子。
那是個黃木箱子,包邊的鐵器已經銹跡斑斑,鎖卻十分光潔。
梅杜砂用奶奶後來遞給她的鑰匙打開了箱子,裏面有個用層層綢緞包裹的東西,梅杜砂一邊扯去外面的綢緞,一邊心裏犯起了嘀咕,“這不會是個砂壺吧!”
梅杜砂又一次地猜對了,那裏面就是個砂壺,她一層層剝去綢緞,最後看到了一個通體紫色,壺嘴有些歪扭的砂壺。
“這紫砂壺也沒什麼特別的啊,爺爺為啥拿它當寶貝呢?”
梅杜砂有些好奇,她忍不住舉起那個歪扭着壺嘴的砂壺看向了壺底,“美杜莎!這壺的拓印叫美杜莎?有沒有搞錯?”
梅杜砂拿着手裏的砂壺突然間好奇不已。
“奶奶,你睡了嗎?”
梅杜砂一個人靜悄悄地出現在奶奶房間外,她朝着裏面喊了一句。
等了好一會兒卻一直都沒有回應,她只能回去睡覺,明日再去問她心中的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