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羊入虎口虎落平陽
不掌舵笑了,一面笑一面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已在這裏了,姑娘剛剛吃的不也很好,實不相瞞,姑娘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這裏距離廣林堂不遠,我們可都是廣林堂之人,我啊!我將你夫君做成了一盤一盤的菜。”
“這個是用他的下水做的,這個呢是用血做的,至於這顆心,”不掌舵將那一盤心舉起來看了看,“是我用他的心做的,我啊,開了他的膛破了他的肚,一切都結束后你猜我看到了什麼?我在他心裏頭看到了一個你啊,姑娘。”
沈喬安聽到這裏,再看了看盤子,裏頭的菜五光十色,她想不到這些竟是用人來做的,喬安顫慄了一下,只感覺噁心。
“姑娘萬萬不可吐出來啊,”不掌舵皺眉。
“你們果真殺了我仲宣哥哥?”喬安的表情變得冷了不少,三個人都從喬安的眼內看出了殺氣,他們都不敢相信,這麼一個外表馴良溫吞的女孩兒竟擁有那樣一雙詭冷的眼。
“自然是,哈哈哈。”
“那就抱歉了,在你們臨死前也請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沈喬安,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沈喬安!”喬安起身,那老丈和不掌舵怎麼可能讓煮熟的鴨子飛走呢,結果兩人一起身,身體不由自主的滾倒在了地上,他們還在詫異呢,喬安已冷笑。
“在看你們心懷叵測了,開女兒紅做什麼?想要讓他和我成婚嗎?真豈有此理,我今日就用這一壇酒送你們上西天。”說著話,喬安將酒罈子舉起來砸碎在了地上,酒水頓時濡濕了地面,各處都濕漉漉的。
喬安拿着那一盤菜看了看,“仲宣哥哥,倘若果真是你,現如今你也可含笑九泉了,都是我不好,我竟害了你!不過血債血償,仲宣哥哥,我要你親眼所見他們是如何在你面前垂死掙扎的。”
臨走前,濃煙已滾,縹緲的白色煙霧籠罩住了這個屋子,喬安轉身就走,結果濃煙里,那老太太卻劇烈的咳嗽着,“沈姑娘,沈姑娘,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求求姑娘網開一面啊。”
“你是這老東西的老伴兒,明明你該勸阻他們不要讓他們胡作非為,但你呢?你卻在助長歪風邪氣,所謂養不教父之過,你兒子能有這麼個壞心眼也都是你們的過失,如今在我看來你竟比那老東西還可惡。”
“沈姑娘,我可以告訴你李公子在哪裏啊。”
喬安聽到這裏,頓時進入了汪洋大火之中,此刻不掌舵和他老爹已燃燒了起來,兩人在屋子裏大呼小叫。
出來后,喬安將老太太丟在了地上,“說吧。”
“他就在,就在那裏,那裏啊。”這老太太從腰間將一把鑰匙拿出來,喬安將老太太提起來丟在了那位置,那是個紅薯窖,老太太將鑰匙探入鎖孔,打開后一看李仲宣果真在裏頭。
“啊,仲宣哥哥?”喬安大喜過望,縱身一躍就進入了紅薯窖,李仲宣看喬安到了,也開心的很。喬安用月牙劍將捆綁李仲宣的繩索斬斷,那些悍匪也真是有眼無珠,放着這麼厲害的月牙劍在旁邊竟是如此視而不見。
解開繩索離開后,沈喬安攙了李仲宣上去,等兩人上去,夜色已籠罩了過來,這房屋着火了,但並沒有人過來救火。
等喬安他們出來卻不見了那老太太,喬安也不管這個,“你將他們都一網打盡了?”
“沒,誰讓他們欺騙我來?他們說他們將你做成了菜給我吃,我一怒之下,哦不!”話一出口已駟不及舌,喬安急忙糾正,“是他們自己吃飯,然後舉火不慎就點了房子,這和我沈喬安有什麼關係?”
殺這一類人,喬安向來不會心慈手軟,留下他們,不知未來還有多少女孩要遭迫害呢,李仲宣自然明白喬安的意思,“那他們也太不小心了點兒?”
“可不是怎麼說呢。”沈喬安吃吃的笑,但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畢竟是宅心仁厚之人,我殺了這一對父子,但卻饒了那個老虔婆。”
“安兒,這鬼主意就是那臭老婆子計劃出來的啊。”原來,李仲宣被設計捆在這裏后,他們一家人都來“看望”了她,從這幾個人的交談之中李仲宣才明白,這幾個壞蛋內的無冕之王是那看起來最無辜的老婆子。
此刻,喬安自己也不知說什麼好,“我還是看錯了她,哎,不過此刻不管這些了,我們先走。”
雖然已夜深人靜,但他們兩人可不能在這裏繼續逗留了,出了村莊后,喬安和李仲宣一路往前,既沒馬匹也沒馬車等,他們走了五里路月亮就出來了,而兩人也累壞了。
喬安看旁邊有玉米地,“偷東西去,我餓了。”兩人進入玉米地,發覺玉米已飽滿,喬安讓李仲宣去準備火和木柴,自己摘玉米棒,一會兒后李仲宣滿載而歸,喬安呢,玉米棒已用木棍一一都穿了起來,等炭一上來,喬安將玉米輪番滾動,一會兒后就可以吃了。
先送了一根給李仲宣,李仲宣吃了后,喬安自己也吃,兩人都吃過了,喬安犯困了,倦鳥歸朝一般蜷縮在了李仲宣的懷抱之內,李仲宣抱住了喬安,在她頭頂親吻了一下,連日來他們都風餐露宿,生活的一點不好。
不過幸運的是,今晚有月沒雨,更幸運的是,兩人輔車相依不離不棄,喬安才剛剛閉上眼睛就被什麼聲音吵醒了,似乎是人說話的聲音,而當喬安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旁邊的李仲宣,李仲宣將食指豎在了嘴上,示意喬安不要說話。
兩人都沉默了,接着微風吹過來兩個老人的交談,一個蒼老的男聲道:“阿朱,如今也是你罪有應得,你被他們抓走了也就罷了,怎麼能回來呢?你既回來了,你說你自己冰清玉潔誰會相信呢?”
“那可都是一群殺人不吐骨頭的人啊,阿朱,今日你也不要怪爹爹和娘親,你死了后自己也解脫了,你也成全了你爹和娘親,去吧,阿朱。”喬安聽到這裏,只感覺毛骨悚然,從這話分析,似是一個老人害死了自己的閨女。
李仲宣握着喬安的手,兩人躡足潛蹤,從玉米地朝着那聲源而去,老遠就看到了兩個老夫妻,兩人頭顱都已飛白,那老人蹲在一具女屍面前在絮絮叨叨,凄冷的月光落在那女屍的面上,全然沒一丁點血色。
沈喬安看到女屍的咽喉上有一道烏青的痕迹,知這女屍一定是被活生生掐死或勒死的,一時之間只感覺詭異。
之前喬安遇到過一些信奉奇怪宗教的人,這些人總會做出人意表的事,殺自己家裏人真是家常便飯,喬安也不想多生事端,況那女孩已死了許久,所以她準備離開。
但卻聽那老太太道:“阿朱,是為娘對你不起了,你當初就該死在尚書府,如今你人是出來了,我和你爹爹的名聲卻毀於一旦,你自己能承擔的起,爹娘不成啊!你去吧,你走了后,縣太爺還會給你立一個貞節牌坊呢,但願下輩子你還能做我的女兒。”
沈喬安聽到這裏,頓時生氣了。雖事情的來龍去脈喬安還不十分清楚,但約略已猜想到了,這叫“阿朱”的女孩一定是不小心被弄到了尚書府,大概是強媒硬保之類的,誰知道呢。
但沈喬安一想,忽而後背一涼,大概和自己的在遭遇一般,這可憐的女孩被莫名其妙綁到了尚書府,那戶部尚書不是沒玷污她,而是壓根就能沒有來得及,這桀驁不馴的女孩憑自己非凡的能耐竟逃出生天了。
此等事發生后,這女孩本應該聯絡了家裏人告尚書府一狀紙,但哪裏知道這丫頭選擇了忍氣吞聲,更想不到,在她半夜三更惶恐入睡后,竟被爹娘用枕巾活生生弄死了。
喬安聽到這裏,一把推開了面前的李仲宣。
“喂,你!”李仲宣唯恐沈喬安會節外生枝,但想不到喬安依舊還是去了,李仲宣準備去拉喬安的手,哪裏知道沈喬安大步流星走到了那倆人面前,大約這兩人也沒注意到玉米地里還有人偷聽,乍然看到喬安和李仲宣,兩人都明顯驚慌失措。
“你們可真卑鄙下流,膽小如鼠!”喬安低咒了一聲,半蹲在了屍體旁邊,那屍體已僵硬了,自回天乏術,“為一個貞節牌坊竟不惜連自己女兒的命都不要了,她原本以為自己從賊巢里逃出來就萬事大吉了,哪裏知道你們竟對她下這狠手!”
喬安氣咻咻的怒罵,兩人都怔住了,到底還是那老人反應快,“你這小丫頭片子胡說什麼呢?我可憐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啊。”
那老人嚎啕大哭,喬安沒見過這陣仗,一時之間竟不知做什麼好,而旁邊的老太太也開始表態,指了指沈喬安,這村子本就不大,裏頭的人十有八九這老兩口是認識的,此刻看喬安和李仲宣是生面孔,他們連聲音都大了不少。
“來人啊,殺人了,殺人了啊!”這後半夜,老太太這麼一叫,聲音竟是比平日裏還要大一些,頓時從四面八方涌過來了不少人,大家握着農具惡狠狠的靠近了他們,喬安和李仲宣是外地人,自然是要吃虧。
那老太太一看自己的機密暴露了,也不管什麼貞節牌坊了,抓了一個裏正模樣的人就哭起來,“大人,大人,你幫幫忙吧,這兩人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們捏死了我那可憐的阿朱啊。”
“阿朱,阿朱,如今你要娘親白髮人送黑髮人,將來如何是好啊,阿朱,沒有了你誰給家裏的豬玀做吃的,誰來劈柴燒水澆菜園子啊。”一開始,這老太太是假哭,但哭着哭着驀地想到了女兒的好處。
這阿朱死了也的確是解脫,她被徐家人抓住后本不準備逃離,但一心一意在想娘親和爹爹,又怕他們二老各處尋找自己,索性咬一咬牙鋌而走險跑了出來,哪裏知道她死在自家人手中呢?
此刻,眾人看向李仲宣和喬安,農人都咬牙切齒,他們自然相信那二老不相信喬安和李仲宣了,他們面對的哪裏是一群人,而是一群磨刀霍霍的土匪,一群磨牙吮血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