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雪地天使
寒冬十二月(農曆),風,瑟瑟的吹。
樹木,被寒風刮掉了三層油,皺巴巴的。
復讀部這棟孤寂的大樓,尤其顯得寒冷。
出了教室門,遍地都是寒風。
好在教室里人多,不至於特別冷。
除非必要,學生們根本不敢走出教室。
他們就像餅乾,被風一次一次的,塞進抽屜里。
再過幾天,曾丹青就十八歲了。
曾丹青的座位,終於到了倒數第二排。
其實打第一天,物理老師吳老師提他名字,喊他答問題開始,他就一直想躲開老師,往教室的後排坐。
現在,看了幾個月雜書,基本沒有打開過課本書,除了考試,沒有做過任何試題的他,終於一次次考砸,如願以償,坐到了教室後面。
他隨心所欲的看着雜書,隨心所欲的寫着詩歌,隨心所欲的打發著日子。
越到後排,能夠看到的雜書,就越多。
在他看過的雜書里,除了文學書籍外,還有武術類,求仙問道的書。老復讀生們在這裏,經過了歲月的苦苦熬煉。百無聊賴之下,專攻不行,涉獵甚廣。
他不怎麼看得懂,也沒有去練,反正就是沒事時,沒有其它書可看時,隨便的翻看着。
當時的他根本意想不到,他的這些無心舉動,成就了七年後自己的無極天罡功,並因此完成了許多常人根本無法完成的大事。此是后話,此處按下不表。
人一生中的許多成就,往往很多都不是當年的刻意追求。
冬天的第一場雪來到,路上有厚厚積雪。
曾丹青穿着較為單薄的衣服,還是過去那樣的穿着。一件老式鐘山裝,一雙解放鞋。
他連件夾克都沒有。他還是覺得,所有男人,無論穿什麼,都一樣。
他骨子裏自有一股傲氣。
現在,他覺得他有一股傲世詩情。
他不覺得寒冷。
因為他心裏有她。他的身體是火熱的。
晚飯後,教室里一般沒人,也是冷的。
他在馬路上走走,這樣可以讓身體發熱。
他走得很慢。咯吱咯吱的踩着雪,他想着自己的詩篇。
更想着她,他已經為她寫了很多首詩。
他反覆修改,反覆醞釀,自覺每個字都寫得很好。
此刻,他輕輕吟詠着其中一些句子。
他覺得,每一粒雪花,都在為他的優美句子喝彩。
《後背》:
靜靜的
看着你的後背
你是我不去逾越的高山
我願匍匐在你腳下
只為你更加高大
輕輕的
念着你的名字
你是我不可跨越的大海
我願融入你的波光里
只為你更加粼粼
慢慢的
想着你的容顏
你是我永遠的香檳
我願醉眠於此
只為你永遠不老
他一改泰戈爾《生死相伴》裏的“你屬於我”,融入《紅樓夢》裏的憐香惜玉,一軲轆的寫“我屬於她”。在他這裏,愛情應該是,徹底無私的。
說也奇怪,正想着她,她就來了。
這時他看到她,沿着馬路另一側往前面走去。
走得較快,彷彿急着趕路。
曾丹青想跟着她走走,看看她搖曳的風姿。那是一種絕美享受。
她的風姿,可以給他更多激情,可以讓詩篇更精彩。
她橫過馬路,也走到了曾丹青這一側。
曾丹青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跟着。
她在雪地上的腳步,稍顯得有點艱難。起伏中給身體帶來了更多優美扭動。厚厚的冬衣,也掩蓋不了她的完美曲線。
飄逸的黑髮,粉紅色夾克,在白雪上空交相輝映。
真是美得無與倫比。
他獃獃的往前面走着。
她在雪地上走,稍顯艱難,有好幾次,他都差不多走到了她身後。
他可以更加細緻的看到她的身體。
她的腰肢,她的臀部,她的彎腰抬腿,她修長的脖子,風刮過的臉的側面,雙頰現出一抹凍紅……
如此久的看到,如此美。
他的手插在褲兜里,輕輕握着拳頭。
他第一次感覺到,一個女孩身體的美,就在他的手心裏。
他似乎感到,女人身體的美,更勝容顏。
漸漸的,他感覺他對女人身體的渴望,勝過容顏。
他不能僅僅停留在“四目相對,凝神相望”。
這時他停下腳步,看着她走遠一點,然後再跟着走。
很多時候,他覺得他踩到了她的腳印。他小心翼翼的踩着。
她一直往前走,往大橋上走去。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
她走過大橋,繼續往前面走。
曾丹青依然不緊不慢的跟着走,也走到大橋盡頭。之後他停住腳步。
他想她的家可能就在大橋這頭的縣城裏,她是回家去的。
雖然他很想繼續走下去,但是他不能繼續走下去。
在他覺得,這麼樣跟着她走太久,是很無禮的。
他已經很無禮了,要是讓她發覺到,這會很難堪的。
而且很快上晚自習,他必須折回。
跟着走的時間,大約有二十來分鐘。
他從來沒有這樣跟着一個女孩走這麼久。
也從來沒有全身心看着一個女孩這麼久。
雖然那只是她的背影,卻已如玫瑰盛開。
看到片刻,已是陶醉。看到許久,早已醉倒。
曾丹青踩着雪,高一腳低一腳的,走回教室。
風,多麼可愛,吹涼了他的面孔。
晚自習,他又為她寫了好幾首詩。其中一首《踏雪》:
你踏着雪
我踏着印
一路前行
無邊熾熱
從地底升起
從腳印穿過
溫暖我的身心
雪,被你踏過
心,被你開發
焦慮的眼睛
期待你的回眸
焦灼的內心
需要你的撫慰
對你的思念
如雪花般漫天飛舞
你的每一步
都踏在我心坎上
壘成高山
那上面的每一粒土
都在燃燒
燃燒着我的深情
整晚整晚,曾丹青都是激動的。
三節課的晚自習,在不知不覺當中,一下子過去。他還有好些句子,沒有琢磨完畢。教室快熄燈,他匆匆離開。
回到宿舍,曹正午早已躺在床上,被窩卷得緊緊的。
兩個人原本話就不多,這晚,也只是簡單聊了兩句。
曾丹青躺在床上,被窩裏,他輕輕的撫弄着大腿根處。
他暢想了她很久很久。閉着眼睛,慢慢的回憶,慢慢的暢想。
雪地上的她,有如紅衣天使般純潔。
之前,他一再告誡自己,對她只能有高尚念頭。她是絕對淑女,他就應該是絕對紳士。任何褻瀆的,流氓式的念頭,絕不可以有。
可是,現在的他,實在止不住對她身體的渴望與想念。
雪地上,她一挫一頓的腳步,彎腰抬腿的動作,臀部一晃一晃的弧線,腰肢輕輕扭動的韻律,後背倩影,這一切一切,已經深深的,持久的,讓他醉倒。
跟着走跟着看的二十來分鐘裏,就像放映了一部小型電影,所有的聚光,都集中在她身體上。
她的身體,她的每一個動作,她的形象,都是美妙的,豐滿的,完整的。
慢慢的,他腦海里只有她的身體,忘掉了她的容顏。
他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持久的,充沛的體驗。
被窩裏,翻滾着熱浪,巨大快感穿透他的身心。
被窩外,涼簌簌的,空氣里,到處都是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