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武林判官

第二章、武林判官

接下來的三天裏,曾丹青無時無刻,都在想着陶紅梅。

想着她身體的符號,那是獨屬女人的符號。

反反覆復的,寫着關於她的詩篇。

寫了,再修改。修改了,再寫。

這三天裏,再見到她時,他內心裏,似乎有一股熾熱的岩漿,隨時要噴涌而出。

她的深紅色棉衣,更像是鬥牛士手中挑逗公牛的紅布,強烈的刺激着他焦灼的眼睛。

吃飯時,他有意無意的走到她對面,看看她。她的眼睛也偶爾看到了他,卻平淡冷靜。冷靜得,就像屋檐下的冰柱子。

他無比火熱,她無比冷靜。

她的冷靜,就像一杯水澆在熊熊燃燒的火焰里,反而激起那火苗往上猛竄。

她越冷靜,他越不平靜。

如果他也看到她眼睛裏有火花,他可能反而會心情平靜許多。

因為在那類似的火花里,他會得到肯定,他內心的火焰,就會漸漸平息。

現在,她冷靜得就像屋檐下的冰柱子,他反而失去了平靜。

也許,到了需要她知道他存在的時刻了。

同在一個小食堂吃飯兩個來月,有時還圍坐在同一個桌子邊,難道,她竟然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想:我要讓她知道,我的詩歌里有她。

他想:寫寫紙條就可以獲得愛情,彭馬新敢做的事情,我為什麼不敢做?

他終於鼓起勇氣,平生第一次,準備給一個女孩寫情書。

他寫了兩天。寫了對她的第一印象,有驚為天人之感,寫了第二天見到她,她與鄒師母說話,那聲音極是甜美,第三天見到她……他的記憶力是如此好,把每天見到她的有特點的地方,都一一複述了個遍。

他寫她在他眼中如同天使。她的嬌柔,她的可愛,她的微笑,甜蜜的樣子,簡直就是春日裏的微風,舒坦着他的每一根毫毛。

他發現,自己居然有這麼多話可以寫。寫在作業本上,居然寫了五張大作業本的雙面紙,十版。

寫完后,他工工整整的抄了一遍,抄了一整天。

他把他給她寫的詩篇,抄了三首放在後面,並交代了自己寫詩的背景。他有意突出是自己寫的,而不是抄的別人的。

在信里,他當然做了自我介紹,只不過,並沒有特別的優點可以寫。他覺得無所謂,他的痴情,他的詩篇,就是他的優點。

《後背》與《踏雪》,他覺得語言很是優美,背景特殊,當然要抄給她。

還有一首《美麗姑娘》,他也抄在後面。

美麗姑娘

你就是那春日陌上花開

微風是你挽發的手

萬縷風也抵不過你一個撫媚

暖陽是你彈唱的鼓

千裡外也聽到你雅音

美麗姑娘

你就是那冬天飄飄雪花

你從雲朵里來

柳絮比不過你的輕靈

水晶是你的衣裳

牡丹花也只能俯首稱臣

美麗姑娘

從春到冬

我願變成一隻蜜蜂

圍繞你採擷

再釀你的芬芳

我願變成一株翠柏

掛你在枝頭

再塑你的冰晶

又寫滿一張雙面大紙,他把它們都抄寫在帶橫線的,大作業本紙上。他根本沒有想過,要去買點精美紙張抄寫。

滿滿六大頁。他覺得滿滿的,都是自己的絕世才華與絕世痴情,任你鐵石心腸,也要被打動。

那天第二節晚自習,他把情書整理好,摺疊起來,放在自己上衣內口袋裏,隨時等待着,有機會交給她。

整天都在一個字一個字工工整整的抄寫,真累。

這是要給她的,每個字都是躍動的音符,不累。

下課後,忙了一整天的他,去教室外面走走,懷裏揣着寫給她的情書。

從理37班教室後門走出去一兩步,就到了樓梯間位置。

這裏是上下樓的必經之路。

事情就這麼巧。

曾丹青剛走出來,往複讀部大樓對面的小平房走走。再側轉身時,他剛好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往那條斜向上的,進出復讀部的大路走去,再往下,就到了馬路上。

那背影,那深紅色棉衣,再熟悉不過。

那當然是她。

機會來了,他必須抓住這機會,把情書給她。

他跟着跑過去。

她到了馬路上,一路小跑着。

他以為她去前面商店買東西。

卻不是。兩三分鐘后,她跑到一個二層民房前。

民房就在復讀部大樓對面,上下各有四個小單間,都是租給復讀部學生住的。

民房裏,學生還沒有下課回來,所有房間都是黑暗的,沒有燈。

她停在一樓一個房間門前,喊一個人的名字,又敲門,沒人回應。

剛好他也到了那裏,他在她身後站定。

他內心非常緊張,緊張到不敢說話。

光線不是很好,僅僅依稀可以見到人的模樣。

見她停下來沒有喊了,他鼓起勇氣,說道:

“陶紅梅,你好。”

他有點不敢喊出她的名字,但終於還是喊出來了。生平,第一次喊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的名字。這段時間以來,他對這個名字,魂牽夢縈。

陶紅梅有點驚訝,轉過身,問道:“你是誰?”

這些天,他與她,天天在一個狹小食堂吃飯,有時還面對面坐着呢,他對她衣服的每一個稜角,都很清楚,可是,她卻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似的,問他“你是誰”。

他忽然間喪失了底氣。詩歌里的萬丈豪情,瞬間消失。他就像掉進冰窟里。

其實那晚的光線,並不太好,僅僅有遠處房子裏的一些燈光,稀疏照射到這裏。她有些近視,又沒有戴眼鏡,在黑影里,更看不清眼前之人是誰,在哪見過。

她平時可能也根本沒有留意過曾丹青,又怎麼可能根據一個模糊樣子判斷出對方是誰呢。

空氣,似乎是僵硬了。曾丹青有些囁嚅着,不知道該怎麼往下面說話。

陶紅梅問道:“你是不是……的朋友,他到哪裏去了,你知道嗎?是他委託你在這裏等我嗎?他有什麼話要你轉告我?”

也許是太緊張,也許是因為激情一下子消失,曾丹青感覺有點冷,打了個哆嗦。

他並沒有聽清楚她說到的人名。他本跟這個人名毫無關係。她的一切,原本都不熟悉。

他有點說不出口,但最終還是鼓起最大勇氣,說道:“不是的。我……我給你寫了一封信,想給你。”

說著,他從口袋裏拿出一疊厚厚的紙,遞給她。

她接過去,拿在手上。可能是還想等房間裏的人回來,她還停在那裏。又可能想說些什麼,卻也沒有開口。

他判斷出,她在找別人,她在等別人,她不認識他,她好像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在他以為很熟悉的她,卻對他一無所知。

他忽然有些失望,這失望讓他對自己,再無信心。

他更加心慌意亂,他忽然覺得他寫的一切都很可笑,那所謂美妙的詩句,可能根本經不起檢驗,他恨不得立即從她眼前消失。

他結結巴巴的說道:“快上課了,我回教室去了。”

說完,也不管她的反應,他像兔子一樣,飛也似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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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經成就至尊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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