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怪異的鏡子
“高、高朗,你、你怎麼把這東西放在地上啊!”
高朗一回頭,就看見倪曼正赤腳站在昨晚他坐的那個鋪墊上。
她神色驚恐地指着高朗他媽的骨灰盒,嘴巴哆嗦着,很顯然是受到了刺激!
高朗見她這模樣,不由嘆了口氣,也不知是從哪裏弄出了一雙塑料拖鞋,就這樣提在手裏走到她跟前,彎腰放到了地上。
“喏,穿這個。別在蒲墊上站着。”他的語氣里聽不出情緒。說罷,就逕自去了廁所洗臉。
“這是誰的拖鞋啊?”倪曼盯着地上那雙有些褪色的灰藍色方頭拖鞋,心裏毛毛的,壓根兒就不想伸腳。
“反正不是我媽的!”高朗在廁所里大聲答了一句。
他是了解倪曼的,這個女人沒什麼心機,看上去二十七八歲了,可骨子裏卻還是個小孩兒脾氣。
果然,倪曼聽了他這話就立馬下了蒲墊,抄起大拖鞋“噠噠噠”地走到了洗手池前。
她看着他低頭洗臉,也不說話,就這樣直勾勾地瞧着。
起初高朗忙着低頭洗臉,也沒在意。
直到他直起身子拿毛巾擦臉,才在鏡子裏看到了她,立刻“嚯”地一聲,嚇得往旁邊閃了一步!
廁所里的鏡子質量不佳,照出來的人,臉色發青,還帶着點變形。再加上高朗進去洗臉的時候沒有開燈,這時候人在鏡子裏就更顯得陰森可怖了!
“倪曼,你幹什麼啊?這麼不聲不響地站在我後頭,想嚇死人啊!”高朗心裏這會兒本來就心神不寧,再看這女人一頭濕發耷拉着站在自己背後,一言不發像中邪了似的,任誰看了都會覺得發怵!
好在,倪曼很快就開了口。她那帶着點嬌俏的聲音一響起,氣氛就恢復了正常。
“高朗,你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不覺得害怕嗎?”倪曼的手神叨叨地指了指四周,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意味。
高朗瞧着她這種模樣,不由鬆了一口氣,再次咧起嘴角嗤笑了一聲,隨即把自己手裏的白毛巾丟給了她。
“擦擦你的頭髮吧,要不然一會兒又該偏頭痛了!”說罷,他轉身走出衛生間。
在出門的那一刻,他的肩輕輕地碰着了她的。倪曼低着頭,她手裏捏着他剛才用過的毛巾,那上頭半干半濕的觸感,讓她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十分鐘后,他們兩個在香堂的中式沙發上坐了下來。
“說說吧,你來我這裏幹什麼?”高朗依舊冷着一張臉。
洗掉了那些詭異的血畫符之後,他那張白皙清爽的臉顯得越發俊朗。
雖然,連日的奔波讓此刻的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可精神氣卻還是在的。眼球上的紅血絲,並不能影響他的帥氣。
“高朗,你跟我回去吧?”倪曼瞧了他一會兒,突然開口說:“我爸說了,只要你跟我回去,咱們倆還是好好的過日子,他就給你開個大的心理診所,再去外頭請幾個好的專家來一起坐診。你放心,專家的工資,我爸會開……”
倪曼滔滔不絕,她自以為高朗會喜歡自己帶來的這個消息,卻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就被高朗站起身打斷了!
“倪曼!”高朗站在她面前,臉上起了慍色,指着門外說道:“如果你就是來說這些的,你現在可以走了!我這裏不歡迎你這個大小姐!”
“高朗,你幹什麼啊?”倪曼顯然沒料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於是也局促不安地站了起來。
她的手裏,還捏着高朗丟給她的那塊毛巾。
“你怎麼總是這樣!你當初和我結婚的時候,也沒跟我說過你還有這麼一個家。你也沒跟我說,你還有媽在。我們倆結婚,我要過你什麼?我們連婚禮都沒有,你為什麼還總要這樣說我?”說起這些事,倪曼就委屈,說著說著,就帶了哭腔。
“那你現在看到了!我這是這樣一個人!我媽就是這樣一個人!我們家就住在這樣神神鬼鬼的地方,配不起你這樣的大佛!你現在就應該知道自己這婚沒離錯!你走——”只要有人提起高朗的出身,那就是戳了他的肺管子。
他咆哮,不管眼前這個人是誰,只要戳中了這個痛點,他都一樣要發作。
倪曼從來沒看見過這樣的高朗。
一直以來,她心裏的他,都是幽默風趣、談笑風生的,從來沒有這樣歇斯底里的時候!
這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愣了有小一會兒,緊接着……就哭了!
“嗚……”她哭得傷心,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口中還不忘口吃不清地說:“鄭西麒說得一點都沒錯!我看你就是瘋了……嗚……高朗,你這個瘋子!”
她對高朗一直都還有感情。
本來想趁着這次他媽媽過世,趕過來安慰他,填補一下他感情上的空白,順便談一談復婚的事。誰知,最後卻弄成了這樣!
“是鄭西麒叫你來的?!很好!那你現在可以走了!我不需要你們這種莫名其妙的關心!”高朗一聽這話,更加不快,直接走到牆角,拾起她的細高跟就丟到了她的面前,要趕她走。
倪曼幾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她見他這種態度,哪裏還綳得住,立刻將自己手裏那塊毛巾重重地朝着高朗的胸口砸了過去!
“走就走!高朗,你可別後悔!”她沖他嚷了一句,隨即甩了拖鞋,胡亂蹬上了自己那雙高跟鞋,猛地推開他跑進了雨中。
雨還在下,還是那麼大。
高朗看見她就這麼跑出去,突然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做得過了。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嘆着氣拿了傘想要追出去,結果到門口一看,才發現人早就跑沒影了!
門外的空地上,已經積起了一層薄薄的雨水。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下來,在上頭形成無數的坑點。水花飛濺着,就像高朗此刻亂糟糟的心。
他在門口獃獃地立了有一會兒,才轉身回屋,再次上了二樓,將手札從牆邊的角櫃裏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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