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征程

凌晨，雨後的空氣有些潮濕，渲染着沉重的氣氛。

倖存者們聚集在瓦房院子裏，熊熊燃燒着的大火照映着每個人的臉，火里燃燒着的，是數十具屍體。

關蕊忍不住了，低低的啜泣起來，李天闊眼含着淚，摟緊妻子。

拾伍始終呆愣着，眼神空洞，茫然的望着火堆。傅其琛靜靜的站立在她身旁，面容沉重。

等到大火熄滅，眾人盡散，拾伍依然站在那裏，維持着同樣的表情，唯一不同的，是臉頰上劃過的淚痕。

傅其琛輕輕地替她擦掉眼淚，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言語來安慰，只能默默地站在她身旁陪伴着。

自拾伍被老陳收留那刻起，拾伍就再一次擁有了親人，她不用孤零零的逃跑，也不用獨自畏懼世界的冷漠。

親人是什麼？是留着相同血液的人嗎？不，不完全是這樣的，親人是互相關愛共同生存的關係牽連者。對拾伍來說，老陳就是這樣的存在，沒有血緣關係卻仍然傾盡一切的愛她。

拾伍仰起頭，閉上雙眼，深深地聞着周遭的氣味，她要把這裏記在腦海里。半晌，她睜開眼，偏過頭與傅其琛對視，嘴角彎起：“走吧！”

天光已經大亮，一群人背着行囊，踏上新的征程。

傅其琛和李天闊熟知搬遷隊伍的路線，他們預備不再等待接應，自己前行。

拾伍恢復了往日的嬉皮笑臉，努力活躍着隊伍的氣氛，一路上不是講笑話就是手拍手唱兒歌。人們本來緊繃的情緒也逐漸放鬆下來。

傅其琛淡淡的注視着拾伍活蹦亂跳的身影，以前的拾伍好像回來了，又好像沒回來。

一路上出乎意料的暢通無阻，這反倒有些奇怪。天色將暗，人們找到一處山洞，在裏面暫住下來。

人們圍坐在篝火前，小口吃着僅剩不多的食物。拾伍坐在不遠處的岩石上，靜靜地望着遠方的高樓大廈。

曾經多麼輝煌的建築，如今都黯然無光。拾伍回憶起小時候去過的遊樂園，許許多多五彩斑斕的設施，幾乎晃花了小拾伍的眼睛。

想着想着，拾伍的眼睛便氤氳起水汽來，她眨一下眼，淚水便衝出了眼眶。

傅其琛靜靜的走近，問道：“不餓嗎？”拾伍條件反射的回過身看他，又立馬扭回身體，抬起手臂抹眼睛，帶着濃厚的鼻音說：“哎呀，風好大呀。”

傅其琛有些無奈，登上岩石，坐在她身邊：“嗯，風大。”

拾伍擤了擤鼻涕，笑容重新爬上臉頰，高傲的盯着傅其琛道：“你可別想着我會把食物分你一點。”

死性不改，傅其琛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腦門：“自己留着過年吧。”

拾伍故作痛苦的捂着頭，浮誇道：“哎呀，有人欺負小孩兒啦，天理何在呀！”傅其琛忍俊不禁，不再與她嬉鬧。

靜坐了一會，綿軟的聲音自身旁響起，拾伍望着城市的方向，問道：“你坐過摩天輪嗎？”

“只坐過一次，和我妹妹。”傅其琛淡淡的回答她。

“你還有妹妹？”拾伍有些驚訝。

傅其琛微微點頭，開口：“嗯，我離開家的時候她才16歲。”

“你為什麼要離開家？”拾伍追問道：“你妹妹現在在哪兒呢？”

傅其琛好笑的看着眼前好奇心膨脹的小姑娘，開玩笑道：“你是問題庫嗎，這麼多問題。”

拾伍自覺無趣的撇撇嘴，收回不自覺前傾的身子，坐正後拍拍手，說道：“哼，不說拉倒，我還不稀罕聽呢。”

傅其琛從來不主動講自己的事情，淡淡的說話淡淡的笑，總讓人親近不起來。所以拾伍也沒抱多大希望。

不過，傅其琛卻開始講述起自己的往事，醇厚的嗓音，把所有的自己都娓娓道來，展現給除自己之外的另一個人。他透過夜色，眺望遠方，似在眺望遠去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