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
靜靜的看着榻上臉色蒼白陷入沉睡的少年,和尚的眼神中沒了一直以來的溫和。若不是他一直派人跟着她,只怕她現在已經暈倒在了巷中。
榻上,少年的雙眼輕輕闔上,纖長的睫毛時不時的微微的顫動。眉間沒了一直以來的看淡世事的漫不經心,而是輕輕皺起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它撫平。
於是他真的做了,只見和尚伸出右手,手腕間的念珠因此發出清鳴。當和尚修長的手指碰到那溫熱的肌膚時,指尖不由一顫,便閃電般的收了回來。
低頭,神色冷靜的看着自己剛剛觸碰過肌膚的手指。隨後臉上帶上了一絲疑惑,彷彿想不通剛剛為什麼那樣做。
再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少年,和尚嘴唇微抿,眼神微閃隨後起身欲向外走去。
“樂正......”少年的無意識的輕喃,沉睡中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
聽到這聲輕語,和尚的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榻上的人,神色陡然變得複雜。
“樂正......”
和尚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看着榻上的眉頭緊鎖的少年神色莫測。
“......我在”
說完這句話,便再次轉身向外走去,沒在看向榻上的人。
彷彿聽到了應聲,沉睡中花二的眉頭慢慢的疏解開來。
屋頂上,一蒙面黑衣人抱胸坐在房樑上,彷彿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了一體。而此時他的暴露在外的眼中寫滿了震驚。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此人正是將花二從巷子中帶回來的人,剛剛在樑上無意間聽到自家公子和那少年的說的話,此時內心充滿了震驚。
看着遠去的公子的身影他立即跟了上去,他得好好問問這是怎麼回事,那少年是如何知曉的公子的真名,他又到底是誰?
......
“嗚嗚......娘親,娘親。”
聽到這哭泣聲,花二眉頭一皺,緩緩睜開了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雙哭的通紅的杏眼,而那張熟悉的小臉上已經滿是淚痕。再一轉頭,已經入夜了?我睡了這麼久?
見自家娘親醒了,小蘿蔔頭一喜,瞬間撲向花二的懷裏抽噎道“娘親你怎麼了?你嚇死我了。”說著又忍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
聽到小蘿蔔頭的哭聲,花二突然覺得頭又痛了起來,不由捏了捏眉心,心中暗忖這小子這動不動就哭的德性到底隨了誰?
將小蘿蔔頭的小臉捧起,看着他已經哭的微腫的杏眼,花二不由心頭一軟,這臭小子哭了多久?
隨即輕柔的拍了拍他小小的肩膀,輕輕嘆了口氣,柔聲哄道“我沒事,你娘親這麼厲害的人怎麼可能有事?你娘親我只不過最近有點累,就多睡了一會兒,沒事了啊”
唔......聽到娘親的話小蘿蔔頭漸漸止住了哭泣。好吧,就當我信了吧......
門外,和尚手中端着一個瓷碗靜靜的立於門前,神色平靜的聽着屋內那對母子的對話,臉上並未起一絲波瀾。見屋內沒了動靜,便將屋門輕輕一推。
花二抬頭看着進入屋內的和尚,眉頭一挑,其實她早就察覺外面有人,畢竟那人也沒有刻意掩蓋他的氣息,但她並沒有讓小蘿蔔頭繼續喚她哥哥。
其實剛開始女扮男裝,只是為了行走方便,但是並不在意會不會有人識破她的偽裝。至於對這個和尚,花二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裝。甚至惡趣味的想看看這和尚知道她為人母的表情。
可是讓她失望了,和尚看着她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眉目間依舊溫和,看着花二打量着自己,和尚對她清朗一笑,輕輕開口道“你醒了?這是給你熬的葯”
花二見狀,挑眉不語。而身邊的小蘿蔔頭卻抓着花二衣衫的小手一緊,不知道為什麼,他第一次看到這個叔叔內心就莫名的有些害怕。
小蘿蔔頭抬頭悄悄瞅了和尚一眼,低頭微微思索,明明......長得那麼好看吶,再暗暗瞥了自家娘親一眼,唔......比娘親還好看哩。
見花二不語,和尚溫和一笑“那我就直接放在這裏了。”說罷,轉身欲走。
花二卻咧嘴一笑,衝著和尚的背影道“我昏迷的時候是誰給我喂的葯?”聽聞此言,和尚的腳步微頓。
而此時靜靜站在屋頂的蒙面黑衣人,聽到花二說話差點一個趔趄。
嘶——這姑娘膽有點大啊。跟着這姑娘那麼久,一直以來她就像個謎一樣,最近發生的事也更加確定了這一點。知道她不是個簡單的角色,結果沒想到......姑娘你連個和尚都不放過嗎?
花二暗暗一笑,奈麗吾現在還昏迷着所以不可能是她,而小二還太小照顧不過來。那麼,就只有......花二看着和尚的背影一笑。
和尚轉身,靜靜的看着花二良久開口道“是我,怎麼了?”
花二挑眉道“無事”,然後看着和尚神色略有為難“我現下渾身無力,勞煩閣下......能否再幫我一下?”而心裏卻暗暗笑道,這便宜不佔,不是她花二的風格啊.......
屋頂上的黑衣人不由瞪大雙眼,此時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他此時的心情了。不過......他的心中不由泛起一絲好奇,公子會幫嗎?
此時屋內的小蘿蔔頭內心也複雜之極,望望自家娘親,再望望那個叔叔,欲言又止。不過還是貼心的對自家娘親說了句“我餓了。”便向外跑去。
知母莫如子啊......娘親好沒良心,虧我剛剛還擔心你來着。深知自己娘親德性的小蘿蔔頭,內心已經淚流滿面。
屋內,和尚靜靜的看着一臉無辜之色的花二。良久,不由無奈一笑,終究向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
花二見狀衝著和尚咧嘴一笑“多謝”
和尚坐在榻邊,將瓷碗穩穩的端在了手中,用湯匙把碗中的葯一舀,伸手向花二的嘴送去。
而此時花二卻不動,神色中帶了些莫名“你知道我是個女人了吧?”
和尚眉頭一挑,將手收了回來“嗯,那又如何?”
花二卻沖他一笑“我唬你的,男女授受不親,還是我自己來吧。”說罷,伸手欲將和尚手中的瓷碗拿來。
而此時和尚眉頭一挑,避開了花二伸過來的手。不知道時不時花二的錯覺,竟然覺得他在笑。
.......屋頂的黑衣人神情已經完全麻木了,雖然他看不見屋內的情景,但他也大概聽出來發生了什麼。公子?
“......”
此時花二的手僵在空中,靜靜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和尚。良久,才幽幽的說了句:
“你是和尚......”
聽聞此言和尚好看的眉微微一挑,眉眼間竟沒了一直以來的溫和,眼睛微眯,嘴角一勾:
“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