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0

策馬狂奔了幾個日夜，微風細雨掠過耳畔，一路上走走停停，霧氣氤氳，日光被其濾掉了鋒芒，溫和的灑在大地，夏至將近，空氣中不免飄着幾分熱氣。

馬蹄踏至一個小鎮便累得減慢速度，沁雅心疼的撫摸了下它的腦袋，一個翻身下了馬背，走向前邊的李氏麵館。撂襟坐下，幾縷額發被風吹得飄起，顯得幾分飄逸姿態。

將馬交給喂草人，沁雅轉身回座，不經意間聽到幾句議論之語。

“聽說天燼國的寧夫人不見了呀。”

“什麼不見了，是病死了！”眼見老闆說錯話，精明的老闆娘一邊用圍裙擦了擦手，一邊往老闆的頭上一敲。“哎喲……你幹嘛敲我啊，我說的不對啊，不過如果是真的病死了，那也真可惜了哇！”

“你個死鬼……”正待老闆娘發作之際，沁雅已經踏步上前，笑問道：“不知兩位說的可是落塵王的夫人寧洛歌？”

老闆娘轉頭，見眼前之人一身勁裝，料子不凡，探看身形，卻又是個男兒身一般，不禁笑道：“公子，這皇家的東西，咱們可不好多說……”言罷，用圍裙搓捏着指腹，彷彿多說一個字就要了她的命似的。

公、公子？沁雅嘴角一勒，再細細觀摩自己的裝束。一襲墨色勁裝，頭髮又全部模仿男子髮型束起，臉上的鍋底灰都還沒有抹乾凈，自然人家都看成公子了。好吧，公子就公子。

沁雅頓了一頓，從腰包里掏出幾兩碎銀子扔了過去。“在下蘇憶陌，江南人士，在藍冰時結識了寧洛歌，並認其為妹子，如今妹子出了事，做兄長的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吧。”

老闆娘眼見那幾兩銀子，眼睛都發直了，哪還管了得了什麼。她急忙奪過銀子，滿臉奉承，堆笑道：“喲，蘇公子，你還不知道呢吧。近日藍冰城傳出那寧夫人暴斃身亡，王爺痛心不已呢，幾日都茶飯不思。”

“嗯……”沁雅點點頭，眉頭緩緩蹙了起來。該死的，雲阡陌幾日茶飯不思，那……“那落塵王如何？無事吧？”終歸沒忍住，她問出了口。

“至於王爺，也許過幾日就能恢復了，他身邊的美人又何止寧洛歌一人呢？”老闆娘言罷，便急急想回灶台之處。“蘇公子，這皇家的事兒，咱也不好說得太多，您就請坐吧，麵條一會兒便好！”

聞言，沁雅心裏一處，沉默異常。對啊，他是如此風流，身邊的美人千千萬，至於自己，可能真的只是三千分之一吧。緩步踱回座位，一碗新鮮的番茄煎蛋面馬上就上了桌，跑了一個上午，腹中空空，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狂吃起來。見笑眯眯的老闆一直沒什麼事兒坐在原處，沁雅問道：“老闆，你可知道再往下走便是何地？”

老闆立即走上前來，躬身獻着殷勤道：“回蘇公子，再往下走個十幾里便到了江南水鄉一帶，正巧碰在墨殤國的域波城之處，景色可是美得不得了呢！”

沁雅聞言，點點頭，又從懷中拿出幾顆碎銀子，抱拳道：“謝了老闆。”

又往南邊走了幾個月，一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夏至剛來，在縫衣鋪量了件薄料子的勁裝，買了幾根束髮的綢帶，吃吃玩玩，玩玩走走，很是愜意。

經常午夜夢回，夢中滿是那亦凡與風信子的笑臉，更多的，還是對雲阡陌的擔憂。不知何事縈懷抱，他雖然經常捉弄自己，但幾分溫柔之處還是經常索繞。不知何時已經將他放進了心中的，腦際中的某個位置。以寄相思。

租了一處小四合院一樣的屋子，每日都是看看書，做做活計。房東是個慈祥的老奶奶，沁雅經常幫助她幹些挑水之類的粗活，雖是不比以前，但每日都過得充裕無比，至少不必再像以前那般左思右想，絞盡腦汁。

這日，翻翻包裹，想出去買些小飾品，卻發現錢袋空無一物，簪子首飾也所剩無幾。沁雅異常無奈的握住那些簪子首飾，回想這一個月來的奢侈生活。細細想來，每日入不敷出，自然是要山窮水盡的，怎麼辦呢？

“肖婆婆，我今日出門逛一會兒，就不回來吃晚飯了！”

“行，憶陌小子，你可給我好生小心點！”

沁雅沒再答話，微笑着點點頭，走出四合院所在的百花巷子，踱步在寬敞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逛了幾圈。看着街道，已經沒有代替天燼國特色的青石路板，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玄石路板。再看兩側，店鋪林立，每一間都顧客滿盈，瞬間靈機一動。

“呵呵……”沁雅壞笑兩聲。“這大街上店鋪多是多，可就是沒有賣衣着首飾。”也就說在這裏賣衣服，市場性價比就比較低，沒什麼競爭力？

想到這裏，沁雅左右看了一眼，握了握手中的簪子，複眼看了一看。這幾根簪子根根名貴，至少也是幾百銀子。狠了狠心，沁雅抽出一根最名貴的紅梅金絲鏤空珠花，到了當鋪典了一千銀子，滿意地看了看再次鼓囊囊的錢袋，沁雅又用了九百銀子盤下一個相當於現代鬧市區的店鋪，找了幾個手工精巧的江南女子，再用剩下一百兩從通商的商人手中買了布料，購了針線，然後又雇了個賬房先生。

剩下的半個月裏，沁雅像在現代時一般忙出忙進，畫了不少設計圖，有時間還做了幾份小點心給員工，剩下的簪子典回來的錢一部分用來加工裝潢，另一部分用來購置工具和傢具。

兩個月後，沁雅的雅意衣坊終於開業，房間裝潢華麗，衣服簡單典雅，贏得不少女孩子的喜愛，但那價格卻讓人心生畏懼，不少人看了衣服的款式，卻又嫌價格太甚，掃興走出。

某日，沁雅從肖婆婆那處拿了幾根簪子正準備放在店裏出售，卻看得一女子正皺着眉看着一款她設計的銀河碧波羅裙。

根據打工兩年的經驗，這人肯定是嫌價格太貴。思慮一陣，沁雅緩緩走上前去，道：“不知這位姑娘在此停留多時到底為何？”

女子轉過頭來，眼見眼前之人竟是一位年輕俊美的公子，不免紅了臉頰，羞澀道：“公子，這……這衣服固然精緻，此價格卻……”

沁雅一眯眼，未等她講完下半句，訕訕笑道：“這位姑娘，這件銀河碧波羅裙是以西域絲綢為襯底，平日一尺便要賣了個十兩銀子上下，而這衣物卻用了一尺過甚，其餘布料都是採用江南盛產的冰綢所制，此天氣正值盛夏，這衣服穿起來貼身實用，且才售二十兩銀子，何樂而不為呢？”

眼見那女子又伸手打量了幾番羅裙款式，沁雅知道她還是猶豫不決。一個靈感在腦中閃過，從袖口中抽出一支蜜色水晶簪，道：“姑娘，這羅裙配了這蜜色簪子鐵定好看。如果您還不信的話，裏邊有試衣間。玉兒，還不快帶了這位姑娘試衣？”

如此一來，不少人都進來試衣買衣，再加上沁雅隨即搞出的促銷活動，雅意衣坊經營了一個月不到，收入便過了九千銀子。每日爆店已是常事。

“嘿，憶陌小子，沒看出來你還有些生意能耐！”肖婆婆看着新交上來的房租一百銀子，眉笑顏開的對沁雅說道。

“哎，這還不是多虧了您那幾根精緻的簪子？”沁雅親昵的扶助肖婆婆的肩膀，笑道。

“對了，看你也挺不容易的，這給你！”不知肖婆婆是從哪裏探出一根梅花琉璃釵，沁雅訥訥接過，仔細端詳了一陣，這梅花琉璃釵做工精緻，倒像是宮中之物。不免心生疑團。

“以後出了什麼事，把這鬼東西交給皇宮中的人便可。”肖婆婆笑了幾句，忽然轉臉看向微熹的日光。“這墨殤國與天燼國向來水火不相容，關外契丹也隨時虎視眈眈，這江南水鄉怕也是呆不長了，你儘快收拾收拾包袱，去墨殤國呆一段時間吧。”

“啊？”沁雅苦澀地一笑，來到這江南水鄉已是棲身之所，不知還有哪裏可以去？“肖婆婆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你就別管了，快走吧。”言罷，肖婆婆將收好的包袱扔給沁雅，道：“去吧，至於你的雅意衣坊，我這老太婆自然會替你照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