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跑出畫舫，只見一個小女孩在水中央掙扎着，雙手撲騰着，臉不時沉下水又被她努力掙起來，水被盪出一波又一波的漣漪，她看起來樣子非常痛苦，而岸上除了一個中年婦人在疾呼她的名字，其他的人都像沒看到一樣，側目走過。
在對那些沒有同情心的人唏噓一陣之後，沁雅毫不猶豫抱起鳳弦，雙手碰上琴弦。
——水的精靈啊，請以吾們之契約為首，收起你靈巧的雙手——出！
……
沒有金色光芒的閃過，一切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怎麼會這樣。”沁雅看着失效的魔法，心裏努力回憶着以前上課導師講的話。
“人魚一族的魔法是為了在陸地上掩飾身為人魚的身份，而靠近水就無法施展。”鳳弦中響起以前導師的聲音，沁雅無語。
沒有了魔法，怎麼救她？難道跳下去不成？
沁雅吞了口口水，內心深處長着黑色翅膀的人魚小惡魔和白色翅膀的人魚小天使又開始了激烈的辯論戰。
——你想跳下去救她嗎？魚尾會露出來的！你就不怕被人類當魚乾吃了？
小惡魔說。
——下去救她吧，人類有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小天使說。
——人類的用心都是險惡的，你把魚尾露出來會有多少人會把你抓起來展覽？
小惡魔揮舞着紅色的叉子，憤憤地說。
——不行！就因為一己之私就將別人的性命付之東流，那已經沒有了公主的風範！
小天使變出了一個特大號平底鍋幾下就將小惡魔幹掉了。
如蝴蝶羽翼般的睫毛閃了閃，沁雅心裏一處，然後跳下水去，再次接觸到水的雙腿變成了一條金光閃閃的尾巴，沁雅潛下水去，發現水下都是錯綜複雜的水草，別說人類，就是自己一個不注意都會被纏住。她小幅度的擺動着尾巴，金色的鱗片迎着水光撲扇幾下。
沁雅那種悲天憫人的性格真讓人感慨。
終於，她在水中央找到了還在苦苦掙扎的女孩，她游下身去，輕輕的將纏在女孩腳上的水草解開，然後亮出頭來，右手托着女孩的背將她推到岸邊。
“謝謝姑娘。”孩子的娘幫着將小女孩拖上岸去后連聲對沁雅道謝。“姑娘，要不我也拉你上來吧！”說著就伸出手想拉住沁雅的手。
“不用不用。”水中的魚尾還在不停地搖擺着，沁雅努力維持着身體的平衡。“我的船就在那裏，我自己游過去就行了。”言罷，沁雅便以閃電般的速度沉入了水底。
“娘，這個姐姐是一條大魚。”被救上來的小女孩比劃着跟母親說。
“胡說！姐姐怎麼會是大魚呢？”孩子的娘輕砸女孩一記，便帶着女孩走回家去。
“明明就是嘛！她有一條金色的尾巴……”回家了，小女孩還在嘀嘀咕咕。
沁雅沉入水底，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剛剛真的不應該跳下水救她的，現在怎麼辦？
“小丫頭！”正在碎碎念，一個最不想聽到的聲音沖入耳膜。
又來了！
沁雅僵硬的抬頭，在水裏深深深呼吸后，游上岸，露出個腦袋。“幹什麼？”
“喂，你都下水那麼久了，不冷嗎？”雲阡陌蹲下身來，斂去了平日的頑皮嬉鬧，一雙深邃的鳳眸正凝視着她。
“我……不冷，我在……在找一樣東西，馬上就上來。”說著又一頭栽下水底。雖說是冬天，但本公主身為人魚，在水裏怎麼可能感覺冷呢？
在水裏無奈的遊了半天，沁雅還是想不出一個法子上岸。
——不會真要用吧……
沁雅抓起已經變成吊墜的鳳弦。“嗯，只好用一次了。”沁雅輕輕沉吟道。
她閉起雙眸，雙手抓住鳳弦，許願道：“鳳弦，求求你了，把我的尾巴變成雙腿，讓我以人類的姿態重現。”
沁雅的下身金光一閃，金色的尾巴變成了雙腿。沁雅得意的笑意過後，身子不住的往下沉，原來是水草纏住了她的腳，原本以為還是像原來一樣摔個痛快，卻是冷，無窮無盡的冰冷。
冰冷過後，水夾帶着窒息般的痛苦湧上沁雅的頭，鼻腔里一下子充滿了冰冷的寒水，沁雅被嗆得胸口一陣悶痛。拚命地動着雙腿想往上游，無奈長裙太累贅，更讓人無奈的是水草緊緊的纏在沁雅的腿上。
水面冒起一陣氣泡，隨後又消逝得似無波瀾。雲阡陌心中暗呼一聲不好。
那小丫頭幹些什麼啊？不會游泳還逞強！
他一個縱身跳下船，刺骨的冰寒滲入肌膚，他是練武的身子，自然不會有太多感覺，他擔心的是那個小丫頭，在這麼冰天雪地的天氣里玩水，真是不風寒也得發燒。
經過長時間窒息，沁雅的眼睛半睜半閉，意念模糊中彷彿看到有人往這邊游過來。
神啊……要是讓人知道我沁雅公主身為人魚居然還被水嗆到還要不要在海里混？沁雅放下伸起的手，閉着眼睛，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當人魚在水中調整為人類形態時，至少需要四個小時才能恢復人魚之身。”這時，鳳弦那種無厘頭的話語又響了起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沁雅只覺得自己的腰被人拖住，重重地往上拉，纏在腿上的水草斷了，那人擁着她在水中游着，上岸時，呼吸到第一縷空氣，頭痛略略得到緩和。
“小丫頭……醒醒……”一個清新如風鈴般的聲音在不停地喚着她，而她全身上下都被水浸濕了，寒風吹過，冷得沁雅一陣寒顫，胸口因為剛才的積水而被搞得生疼。
“找大夫……”聽完最後三個字，沁雅昏昏沉沉的倒入雲阡陌的懷裏，意念不清。
“喂！”雲阡陌帥氣的臉上泛出一絲絲擔憂和一些無能為力的無奈。
迷迷糊糊睜眼。
第一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副紫檀浮雕百花競艷圖。
“寧侍女你醒啦！”一旁喂葯的婢女看到沁雅睜開眼睛，高興的跳腳。
“嗯？我……我怎麼上來的？”頭像是撕裂般的疼痛，沁雅抿唇道。
“寧侍女你可不知道，是王爺跳下去救你。”言罷，婢女雙眼中冒出兩顆紅心，好像是在說：要是被救的是我就好了~
沁雅一陣噁心。“這麼冷的天，我倒是沒怎麼樣，他呢？”沁雅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追問道。
“王爺染了幾分風寒。倒是您身子好，跳下去居然連風寒都沒染上！”
呵呵，水不會傷害我的，我怎麼會因為水而感冒呢？
“喂！”雲阡陌冷不丁的跳到沁雅面前，把沁雅嚇得心跳加速幾分。
“參見王爺。”婢女緩了緩神后照例行禮。
“荷露你先下去吧。”雲阡陌轉過臉，語氣居然帶着幾分漠然。
“和你在一起就是倒霉啊！”既被吃豆腐又救人又落水，沁雅才發現她很不珍惜和王子美少年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不錯，你應該沒事了，精力這麼旺盛。”雲阡陌眼神玩味的看着她。
沁雅照例白了他一眼，便轉過身軀，不再言語。
“誒！你真這麼要面子？”雲阡陌的鳳眸盯她盯的更深，搞得沁雅心裏一陣發毛。
“什麼要面子？”
“在水底我明明看到你把手伸起來，思索一陣又把手放下去，你不會游泳早說好不好？”雲阡陌的語氣里略帶幾分關切，笑意不斂。
“誰不會游泳？”說我不會怎樣都行，就是不能說我不會游泳！
“喂，我說本王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救你上來，你居然……”雲阡陌氣的指骨發白，帥氣的臉上滿是不悅。
“我居然怎麼？拜託，你愛救不救……”最多在水裏難受點，挺過四個小時后她就能正常呼吸了。
“你……”雲阡陌想抬起手來抽她一記。
“我我我……我什麼我？”一想到剛才胸口的酸澀感，沁雅的火氣更是加大。“跟你這個掃把星出來我已經夠倒霉的了，你還要怎樣？”
什麼？“你說本王什麼？本王好心好意救你上來你不道謝就算了，還擺這麼一出臭臉色給誰看？”雲阡陌對着床上大吼道。
活了十八年來第一次被人罵這麼幾回，找死啊！
“你……唔。”一個字出口，沁雅就覺得唇上多了一個柔軟的觸感。而她緩緩睜開眼睛，他的俊臉呈數倍放大狀在她的面前出現，近得她居然連他有幾根睫毛都數得清？！
“你……”又是一陣唇舌糾纏，沁雅順了順呼吸，卻怎麼也罵不出口了。
他胸口的衣服習慣性的敞開，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膚，兩根精緻的鎖骨彷彿是故意造就的，精美的無以倫比。
沁雅又犯了一個自己認為不可饒恕的錯誤。她又痴痴的盯着他看，他臉上的笑意越發肆虐，乍一看起來就像地獄中最邪魅俊美的魔王。
“晚上有花燈會，想睡就睡一會兒。”雲阡陌整整衣冠，腳輕點地，走向門外。
“額……誰會睡啊？睡著了又被你吃豆腐豈不是慘栽？”沁雅吸取教訓，乾脆坐在那裏，睜着眼睛，打算撐着眼皮一直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