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麒麟挖骨
“骨蛻兩成。”
測骨秤上四個醒目的大字直逼眼底,一個五六歲的,面無表情,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無奈的搖搖頭。
“莫塵,不合格,下一個!”測骨秤旁,一個中年男子看了一眼上面展示的數字,嘲諷之色盡現,聲音洪亮將之公佈出來,隨後小聲嘀咕道,“一個惹怒神獸的人,也有臉來參加選拔,真是痴心妄想。”
男子清晰的聲音傳入了眾人的耳中,引起了一陣更躁動的嘲諷。
“兩成?哈哈,怎麼還退步了。這個災星早就應該被逐出村子,真不知道村長是怎麼想的。”
“是啊,別到時候把厄運帶給我們。”
“真是可惜,三年前他才兩歲,骨蛻達到了五成,奈何惡氣太重,惹怒了麒麟神獸,最後被神獸挖斷了骨根。骨根可是一個人力量之根本啊,也奇怪了,沒有骨根的人竟然能活這麼久。”
周圍的嘲笑和惋惜,落在了落寞無力離去的孩子耳中,恍如一顆巨石壓在心中,壓的他有點喘不過氣來。
“骨蛻五成,李猛合格,下一個。”聲音再起,這次並未引起騷動。
“嘶!”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村長家真是人才輩出啊,記得去年李勇也合格了。”
“記得李猛去年是四成,今年五成很正常,而我呢去年三成,今年兩成。我刻苦的修鍊,忍受常人無法忍受之痛,就算不進步,也不能退步啊。麒麟挖骨,我是災星這個說法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那麼村長家的這個李猛壞事做盡,怎麼沒有引來麒麟之怒呢。”
今天,整個村子熱鬧非凡,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茅山劍派來選弟子了。選上的能夠一步飛天,是祖墳冒青煙的榮耀之事。
莫塵已然無心關心誰能被選上,誰被刷下來,他亟待去驗證一件事情,就是當年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引得神獸之怒,必須以骨根為代價才能平之。
莫塵消瘦的身體被夕陽的太陽拉的很長,逐漸的消失在村子的盡頭。
莫家是村子為數不多的大家族之一,家中二十幾口人。
一座刀形石碑夕陽下的影子正好落在了門口,像一堵牆擋住了莫塵的腳步。
“你爹寧可將名額給一個廢人,也不讓虎子去試試,你怎麼就不去找他理論呢。你這個窩囊廢,跟了你真是到八輩子血霉了。嗚嗚…可憐我家虎子的命啊,怎麼就不如一個廢人啊。”
“你…你別亂說,爹這麼做都是有原因的,而且虎子年齡還小,有的是時間,莫塵他…”
莫塵走進大門,正在爭吵的是他的二叔和二嬸,幸運的是,整個莫家只有二叔一家對他這個災星是冷眼嘲諷,原因只有一個,族長偏心。
“莫塵回來啦。”他二叔強顏歡笑。
“嗯,二叔二嬸好。”
“莫塵好,我跟你二叔沒說你壞話。”
“恩。”莫塵微微一笑,低着頭從他們門前有過。
“你看他的樣子,肯定又沒通過,一個廢人佔了那麼多的資源不說,而且連我也跟着丟人。我告訴你下次一定要找你爹評理,說什麼也要讓虎子去。”
“是,一定一定。”
聲音逐漸在耳中消失,莫塵走近了屋中。
簡陋的屋舍中,燭火跳動,兩個人影隨之晃動,一個人影靜止不懂。一種沉重的氣氛透過窗欞紙瀰漫在整個院子中。
“爺爺,我真的是村子裏的惡人、災星,惹怒了麒麟神獸嗎,才落的個這樣的下場嗎?”
莫塵滿臉疑惑的望着坐在土炕的老者,老者鬍子花白臉上皺紋堆積,頭髮有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
莫塵身邊同樣一個老頭,不同的是老頭拄着拐杖,一條腿瘸着。
“孩子,不要多想,確實是這樣的,難道怎麼村子裏有人說什麼了嗎?”老者面容慈祥,臉上除了親切的微笑,一點厭煩的情緒也沒有。
“那我是做了什麼錯事,才引得神獸之怒,我是挖了它的祖墳,還是偷了它的蛋啊,好像一樣都沒有吧!而李猛仗着村長的勢力無惡不作,為什麼災難沒有降臨到他頭上,反而被選上了。”
“這…”老者一愣,這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莫塵望着老者的表情,心中一動,他確定這件事並非像村裡人傳言的那樣,肯定另有隱情。
“行了,老夥計,這件事情已經瞞了三年了,莫塵都這麼大了,你以為還能瞞幾年。要我說,還不如把真相告訴他呢,他的命運我們外人無法做主。”
“老瘸子你在胡說什麼呢!”
“爺爺!到了這個時候您就不能把真相告訴嗎,您看看還能瞞我幾年。”莫塵撩開後背上的衣服,轉過身去。藉著微弱的燈火,只見他尾骨處的肌肉已經出現了猥瑣。
骨根被挖,導致八脈枯萎,人體無法吸收天地靈氣,肌體失去活性以致萎縮,最終面臨死亡。
“莫塵,你…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老者騰一下從炕上躍起來,來到莫塵身後,撩起那件單薄帶着划痕的衣服,定睛一看,“嘶!”
“上個月!”
“啊?才一個月就萎縮了這麼多?沒想到來到的這麼快,我還以為…”
“你以為,事情如果都按照你以為的進展,能有這事?說不定莫塵兩個字早就響徹麒麟部落了,而且他的父母也不會死,還能有這樣的悲劇!”老瘸子氣的用拐杖不停的拄地,身體哆嗦成了一團。
“嗨!”老者一屁股坐在炕邊上,燭光打在半邊的白髮上,瞬間顯得蒼老了很多,“嗨…嗨…”
莫塵緩緩的轉過身來,那張明顯營養不良的臉在空間留下了數道影子,他靜靜的望着老者,就那麼望着,他已準備好面對接下來的事實。
老瘸子抓緊了拐杖,他要保證拐杖不再發出聲音,耐心的等待,等待着。
“莫塵今年五歲,這件事要從三年前說起,那時你才兩歲,骨蛻五成。骨蛻五成啊,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沒等莫塵問起,老者自己回答了,“意味着你將來有可能達到那個境界,那個境界只在傳說中。”
老者落寞的臉上燃起了一絲希望之光,不過很快又落寞,且用自責的語氣說道,“那時,雖然我莫家不是大實力,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捏的。莫家有傳承,而且你父親天資卓越,有足夠的能力教導你。我的私心作慫,我把你留在了身邊。想你到達脫骨境時再把你送出去。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啊…老瘸子,還是你說吧。”
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未到傷心處。老者的眼眶紅了,聲音哽咽了。
老瘸子接着老者的話,繼續說下去,“唉!那是一個雨夜,突然莫家來了十幾個陌生人,他們猶如魔鬼一樣從天而降,一句話不說,進來就打就殺。但是莫家不是好欺負的,你父親憑一人之力,將那些人打的落花流水。不過,當一個抱着孩子的白衣男子從天而降時,這種局面便被打破了。只見那男子拔出劍,僅用了一招,便將你父親打傷,當時你父親的實力在通然境。你父親敗了,意味着莫家倒了,他從你爺爺手裏躲走了你,在我們眾目睽睽下將你的骨根挖了出來。你父親一氣一下,血液倒灌,當場昏死過去。”
莫塵聽着,緊握的雙拳手指已經扣進了肉里卻渾然不知,血滴下來了,那就讓它滴下來吧,整個傾聽的過程,他沒有差一句話,即使說道骨根被挖的時候。
老瘸子看老者沒有說話的意思,他接著說,“第二天,麒麟部落下發了一紙公文,也就是部落的首長說了一段話,在整個部落掀起了軒然大波。大概的意思是這樣的,昨夜,我兒降生。我兒乃麒麟神獸轉世,但東方有子災星莫塵,想試圖阻礙這種轉世,不過麒麟神獸畢竟是我部落的神騰,它將災星的骨根挖斷,才化解了這場危機。所以,麒麟挖骨一說便開始盛行。我呸,什麼麒麟挖骨,明明就是他們派人挖走了莫兒的骨根,給他的兒子用上了。”說道這裏,老瘸子終於壓制不住了心中的怒火。
“老瘸子,你說什麼,還不給我閉嘴。”
老瘸子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趕緊捂上了嘴巴。
麒麟部落,地域廣闊,勢力龐大,莫塵所處的村子也是它的實力範圍。老者的表現,不用問,莫塵也猜的七七八八,他的骨根肯定是被麒麟部落的人弄走了,最後給加了個冠冕堂皇的說詞罷了。
“那我父親,母親呢,瘸子爺爺的腿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記得你以前不瘸,難道也是在戰鬥中受的傷?”
“呃!”兩個人同時愣住了,在他們眼裏莫塵應該大罵一場,然後表決心說一些報仇之類的話嗎,怎麼這?不過仔細想想二人也釋然了,一個殘廢怎麼報仇,與命運鬥爭的過程都不一定成為勝者,怎麼與人斗。
“莫塵你的表現是對,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活下來。至於你的父親,他醒來后,花費了半生的真元為你續命,然後離開了家,你的母親只有你父親見過,你瘸子爺爺的腿嗎?呵呵這個說出來倒是有點顏面掃地啊,他當年追你父親時,你父親為了甩開他,把他打斷了。”
“嘿嘿!”老瘸子臉一紅,有點難為情。
“好吧,爺爺,瘸子爺爺,我累了,回去休息了。”莫塵強顏歡笑,走出了屋子。
二老鬆了一口氣,癱在了炕上,心中的隱秘說了出來,如釋負重,感覺輕鬆了不少。
“爺爺,明天,我開始學習雕紋。”窗外傳來了莫塵的話,讓老者心中興奮不已,暗道,“莫兒啊,你的生命一定會為雕紋而重新綻放。”
“麒麟挖骨,不管是誰挖了我的骨,上天入地又如何,我都會拿回來。命運,我莫塵絕不屈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莫塵終於壓制不住心中的憤怒,仰天發出了一聲咆哮,這聲咆哮似猛獸,似狂風暴雨,似傳到了九天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