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悔之晚矣

“我要說的事情是，你一定一定要和楚君蘭保持距離，那不是你應該招惹的人。你可以和任何人做朋友，唯獨不能和與楚家有關的人交朋友。為了別人也為了自己。”

秦素逐字逐句說出這番話，語調里認真非常，斷無半分虛假。

蘇澈被對方言談驚愣了一會兒，一聲“為什麼?”已經隨之問出口。

“媽媽現在還沒辦法告訴你為什麼，但是媽媽不會害你。雖然這七年來媽媽一直對你疏於陪伴，這一切都是媽媽的錯，媽媽不奢求你的原諒。”

秦素說著說著就偏離原本話題，開始訴說自己對孩子的悔意，雙手也不由自主的一邊顫抖一邊撫摸上對方的臉龐。

指尖一遍遍的撫摸過對方的眉眼，昔日懷抱里的小小嬰孩，終於還是成為了一個小小大人，有了微胖卻仍舊依稀可見英俊的臉部輪廓。

蘇澈心裏感想莫名，酸甜苦辣皆有之。

這些話他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曾經夢到過很多次，夢裏的媽媽很溫柔，映滿母性的光輝。

和現在眼前的媽媽很相像，但是為什麼他想要的這份母愛那麼姍姍來遲，幾乎是在他放棄全部希冀的時候才來臨。

到底是該嘆一句早還是嘆一句晚呢?

“都過去了，母親不必在意。”他強壓下心底萬千想法，淡淡言語一句話。

是對過往的概括，也是對來日嶄新生活的期待。

對於除楚君蘭以外的一切人，他已經習慣性的披上一層名為“淡漠”的面具。

“母親，可不可以將話說得稍微明白一點，為什麼偏偏是楚君蘭不可以和我成為朋友?”

回神過來后，他又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這一件事情上。

畢竟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這般深交的好朋友，楚君蘭在他暗無天日的人生中添了無數道亮光。

“那些事情我不好說，也不該讓你知道，那些事都是大人的恩怨。總之為了你自己好也為了楚君蘭能夠平安，你還是遠離他吧。”

“你離她越近，越是會給她帶來傷害。也許你不能完全相信媽媽所說的話，但是媽媽的話絕對不會是危言聳聽。”

“你知道的，媽媽不會害你。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個母親，去害自己十月懷胎生出來的親生孩子。”

秦素說著說著就真情流露，現在她彷彿找到了比蘇州更為珍貴的存在。

以前的她一直都是以蘇州為第一，以至於忽略了身邊人，忽略了最為應該是她珍視的親生骨肉。

蘇澈當然知道母親不會害自己，雖然兩人母子關係極為淡薄，但是他也是堅定不移的相信母親不會害自己。

但是……到底是怎麼樣的往事，才會令母親對此三緘其口?

他陷入一陣深思，卻思索不出個所以然來。

即使再老成也無法改變他僅有七歲的這個事實，對於上一輩的複雜往事，他甚至是聞所未聞。

“我知道了母親，我想一個人靜靜。”故而，他開啟逐客令模式。

他想要一個人呆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好好的思索一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以及自己往後到底應該怎麼面對小公主。

秦素也知道一時之間讓一個只有七歲的孩子去消化這些事情有點困難，遂給人留出足夠的時間空間讓他想清楚這些事情。

她深刻的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正確的選擇，不會讓自己失望。

畢竟這其中的利弊得失，以兒子的聰明才智絕對能夠明白。

獨自呆在卧室的蘇澈突然感覺到渾身都很冷，像是一陣陣冷風吹過全身一般。

腦海里和眼前都一遍遍迴旋着和楚君蘭有關的一切一切，為什麼……為什麼上天總是不肯好好對待一次自己呢?

他好不容易有了一個交心的知己朋友，但是為什麼連他的這一點點溫暖都要奪走?

但是……如果是為了你的平安，那麼我願意。

他已經做出了決定，心臟卻跟被割肉放血那般的疼痛。

“小公主，你這輩子都要平平安安啊。”

這是他內心最為虔誠的願望，只為他的知交好友。

月色朦朧，一人踏着深深夜色進入了蘇家。

來人是蘇州的親弟弟，蘇澈的親叔叔，蘇陌。

看上去是一副精明算計的模樣，戴着一副金絲邊框的眼睛，本應顯得他極具學識，但是偏偏在他身上就讓人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蘇陌以前是蘇家的熟客，只不過因為他幾年前移居國外才會久久未歸。

蘇陌來到蘇家就像是自己家一樣，當然這本來也是他的家，從小他就是在這家蘇家裏面長大的。

若不是因為當年的事情，說不定他還會一直在這裏住下去。

燈火通明的書房。

蘇州抬眸問，“怎麼深更半夜來了?”

“不晚，時間剛剛好。”語罷蘇陌就將一整個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都遞到對方面前，“大哥，你打開看看，裏面有你想要的東西。”

蘇州疑惑不已，手卻不由自主的打開了對方的公文包里。

公文包里什麼都沒有，只有幾張廢紙。

他抽出紙張一一看過去，但是那臉色卻是看一張就陰鬱一分，最後生生將自己逼成了一個黑臉神。

“楚驛北，你的死期近在眼前。”片刻后，他陰森的吐出這樣一句猶如蛇蠍的話語。

“謝謝你，啊陌。”一秒過後，他懷有千萬般沉重心情跟眼前的親弟弟道謝。

這些東西足以毀掉楚驛北，憑他自己的能力就算是時間再過上十年都難以搜尋出這麼仔細的資料，足以推倒楚氏集團的資料。

“不用謝我，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蘇陌正色回答。

接下來，蘇州並沒有多留蘇陌，反而是讓對方快去快回，盡量少摻和國內這趟渾水，實在是沒必要。

他蘇州的弟弟，清風明月光風霽月，是一顆閃閃發亮的明珠，本不應該被這塵世間的瑣事糾纏。

可惜，他和哥哥一樣都遇到了一個名為蕭楚楚的女人，自此一生淪陷難得幸福眷顧。

看着親弟弟蘇陌一步步離開書房的背影，蘇州的思緒彷彿飄回童年時期。

那時候蘇家就只有他和蘇陌兩個少爺，兩兄弟的感情已經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步。

從小一起長大，熟讀四書五經，古典文化在他們兩兄弟眼裏不過是小兒科那般的存在。

蘇州，蘇陌和秦素三個人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彼時三人的感情都還是一個誰也離不開誰的狀態。

但是自從兩人一同遇見蕭楚楚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經不受控制開始偏離軌道發展。

直到楚楚失去生命，這兩兄弟才是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