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掃墓
德寧墓地位於盛都北部的山區,這裏與凌家老宅所在的山區不同,分屬不同的山脈,不過都是風水極好之地。特別是北部山區,自古就被皇家看中,認為是龍脈所在,因此在此地為皇帝修建了諸多陵寢,不過現在都變成了文物古迹。不過,因為是風水寶地,人們便圍繞着這些陵寢修建了不少公墓,因此有不少人家家人過世后,會將骨灰埋葬於此,與青山綠水相伴,保自家太平。
德寧公墓就是在這樣一個地方,在原先帝皇陵寢的後面,依山而建。主要經營管理的人員,差不多都來自原來為看護皇帝陵寢而形成的村子裏的村民。這些人老實樸素,公墓也打理得井井有條,原來缺少植被的荒山,也煥發了新生。
魏煜珩的車從高速公路上下來,又走了一段國道,終於拐進了看守陵寢的村子。村子裏的路平坦而寬敞,足以供兩輛車子并行。繞過皇帝的陵寢,又往裏開了一段,終於到達了德寧公墓。魏煜珩停好車子,便下了車,從後備箱裏拿出之前在市裡準備好的祭祀用品。凌安巽也跟着走了下來,她今天穿着黑白相襯的連衣裙,既端莊又肅穆。魏煜珩也是黑色襯衫配黑色長褲的打扮,簡單而嚴肅。兩人拿好東西,便手牽着手向山上的陵墓走去。
剛開始上坡,就見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穿着藍色的舊布衫從上面走下來,看到魏煜珩立刻迎了上來,“三少,你來啦。”
魏煜珩也連忙走上前,說道,“陳伯,您巡視呢?”
陳伯笑着點了點頭,從身後拿出煙斗,剛要放進嘴裏,卻瞥見了魏煜珩旁邊的凌安巽,連忙又將煙嘴拿了出來,驚喜地問道,“這位是……?”
魏煜珩臉上微微一紅,說道,“這位是我的未婚妻,凌安巽。”
陳伯笑得將滿臉的褶子都擠了出來,他忙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後鄭重地伸了出來,凌安巽也忙伸手
和陳伯相握。
只見陳伯笑着對凌安巽說道,“我說今天怎麼一大早就有喜鵲在窗口叫呢,還有這天兒難得這個季節是瓦藍瓦藍的,沒有一絲烏雲,還有這太陽照得人暖洋洋的,這都是有喜事的徵兆啊。凌小姐是吧,好姑娘啊,這魏夫人若泉下有知,肯定開心的不得了。”
陳伯隨即又握住魏煜珩的手,拍着他的肩膀說,“夫人早年就是擔心你和小姐長大成人後能否幸福,如今你終於找到可以陪伴你白頭的對象了,夫人,夫人她……”陳伯越說越激動,竟忍不住濕了眼眶。
魏煜珩忙拍了拍陳伯的後背,在他耳邊小聲安撫了幾句,陳伯才算止住了淚水,人也平靜了下來。
陳伯用袖口蹭了蹭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凌安巽說道,“凌小姐,別怪我老頭子激動,這魏夫人年輕時對我們這個村子的人都有恩,特別是老漢我,也受了不少夫人的恩惠。可惜,好人不長命,夫人英年早逝,留下魏小姐和三少。我老頭子沒什麼本事,從小在這裏長大,也就留在了這裏,幫夫人看守陵墓,就盼着夫人的兩個孩子能健健康康成長,不負夫人的期望。三少,我也算是從小看着長大的,別看他外表冷冰冰的,卻是個外冷內熱的孩子,輕易不會對別人動心的,凌小姐可不要辜負了他,也別因表象誤會了他。”
凌安巽忙說道,“陳伯,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煜珩他很好,我是知道的。”
陳伯不停地點頭,說道,“真的是郎才女貌,一對佳人,哦,對了,你們快去掃墓吧,我就不耽誤你們了。工具我都備好了,我再回家拿兩盆牡丹來,那是夫人最喜歡的花,供在她的墓前,算是給她老人家祝賀了。”
說完,陳伯大踏步地向山下走去。和陳伯分開,魏煜珩繼續拉着凌安巽向山上走去,邊走邊說道,“今天的天氣真的挺好,你知道嗎?我每年來墓地祭拜母親,不是陰天就是下雨,沒有一天是好天氣的。今天,真的是個例外。”
凌安巽聽完,挽着魏煜珩的胳膊,說道,“願以後,每一天都可以是晴天。”
魏煜珩和凌安巽相視一笑,兩人都希望以後都可以像這樣幸福下去。
很快,魏煜珩和凌安巽就已經爬上了半山腰,這裏突出了一塊平台,而李夢澤的墓地就在這塊平台上。只見這塊平台白玉欄杆圍繞,中間是上好的石材砌起的墓地底座以及墓碑。白玉欄杆外種了一圈松柏,而裏面則擺滿了鮮花,都是那些正在盛開的。雖然這裏在山裏,但是墓碑上卻沒有什麼灰塵,可見陳伯對這裏有精心打理過。
魏煜珩將帶來的祭祀用品放在地上,拿着墓旁的清掃工具,開始打水清掃起來。邊清掃,魏煜珩邊向凌安巽解釋道,“母親在世時愛潔,喜歡穿淺色和白色的衣服,去世了陳伯也會每天來她的墓地打掃,絕不讓這裏蒙塵。”
凌安巽點了點頭,取來抹布,在李夢澤的墓碑上仔細擦拭起來。不一會兒,墓地的打掃工作就完成了。魏煜珩從袋子裏將祭祀用的東西一一拿出,按規矩擺好。因山中防火,不能用明火,魏煜珩便直接取出三支香插在香爐中,便對着墓碑拜了三拜,說道,“媽,我來看您了,今年比較特別,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我還帶來了我的未婚妻,凌安巽,她是一個好姑娘,我很愛她,希望你可以祝福我們。”說著魏煜珩拉了拉凌安巽的手。
凌安巽也順勢在魏煜珩身邊跪了下來,說道,“伯母,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很慶幸成為煜珩的未婚妻,希望您能保佑我們長長久久。”說著凌安巽也學着魏煜珩的樣子拜了三拜。
魏煜珩看着凌安巽的樣子,心生喜悅,小聲說道,“我媽媽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凌安巽衝著魏煜珩甜美一笑,點了點頭。
魏煜珩轉而面向墓碑,繼續說道,“媽,今年是我拿回魏家最關鍵的一年,有安巽的幫助,我一定可以拿到魏家家主之位的。”這是魏煜珩第一次將他的野心宣之於口,也足見他勢在必得的決心。
然而,凌安巽也注意到,魏煜珩同自己母親說了許久的話,卻始終未提自己的父親,李夢琪和李興旺,可見在他心裏,這三個人都是對不起自己母親的人,因此不想在母親面前提起。
當魏煜珩和凌安巽收拾完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陳伯果然拿着兩盆看着正旺的牡丹花來了。那牡丹綻放的花瓣上還掛着晨露,真可謂是嬌艷欲滴,一看即使經過精心培育的。
只見陳伯開心地將牡丹花擺到墓碑兩側,對着墓碑說道,“夫人,今天三少帶着少夫人來看您了,連烏雲都沒了,我老漢都覺得您家這是要雨過天晴,沉冤得雪了。”
“沉冤得雪?”魏煜珩第一次從陳伯嘴裏聽到這樣的說法,不免心生驚奇,脫口問道。
陳伯也不驚訝,看着魏煜珩說道,“哎,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三少你當時才六七歲,不知道也很正常。”
“究竟是什麼事,陳伯,你能和我講講嗎?”魏煜珩一臉嚴肅的問道。
“這……”陳伯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多話了,可是三少既然問起了,他也不好再迴避,於是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跟老漢去家裏吧,順便嘗嘗到這裏才能吃到的山貨特產。”
說完,陳伯便向山下走去,魏煜珩也急忙拉着凌安巽的手跟上。陳伯的家就在山下的村子裏,家裏又大大的場院,旅遊旺季的時候,這裏會打開場院做農家宴的生意。陳伯直接將兩人讓進了裏屋,這裏雖然裝修簡樸,卻也乾淨整潔。陳伯讓魏煜珩和凌安巽坐在屋裏的沙發上,又從廚房裏,拿了兩個盛滿綠豆湯的杯子出來,說道,“這幾年,天兒熱的早,今天暑氣大,喝點家裏熬的綠豆湯,別熱着了。”
魏煜珩和凌安巽忙起身接過杯子,並讓陳伯趕緊坐下,生怕他再去準備什麼。陳伯也看出了兩人的擔心,於是笑着說道,“哎,你們難得來家裏一趟,我這樣是怠慢了啊。”
魏煜珩忙道,“陳伯,別這麼說,你我不比這樣客氣。”
凌安巽也說道,“是啊,陳伯,明明是我們麻煩您,您這樣客氣,我們可要坐立不安了。”
陳伯看了凌安巽一眼,真是越看越喜歡,果然是個聰慧的女子,配他家魏三少是極好的了。於是陳伯也不再忙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說道,“哎,那我老頭子就說正事了。這事兒啊,還得從幾十年前,認識你母親的時候說起。”
說著,陳伯將魏煜珩和凌安巽帶回到了幾十年前。
那時候,陳伯還年輕,去市裏面做生意賺了點小錢,就想着回家把村子裏建好。正趕上當時魏家開發此地,李夢澤力排眾議,推翻了之前將村子拆除重建的計劃,反而依賴當地生態,搞起了旅遊業,和殯葬業,使得這裏的村民,不必流離失所,日子也變得好了起來。因此,那時候作為村子裏的一把手,陳伯非常感謝李夢澤的決策。
李夢澤生前就很喜歡德寧後山這塊地方,曾經戲言說自己死後要葬在這裏,沒想到最終一語成讖。說道這裏,時隔這麼久陳伯依舊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魏煜珩忍不住寬慰了老人幾句,陳伯這才平靜下來,說道,“後來,我有很長一段日子沒有見過魏夫人,據說是回市裡干大事了。一年後的一天,我在山上巡邏的時候,突然在半山腰的那個平台看見了她。”